《腥红之吻》二十七度

5、第五章

　　05】】】】】】】】】】】】】】】】】】】

　　青蹄鹿，喜静怕人，常年在山中深林活动，一般人很难遇得到这种动物。传说深山中有兰花遍野，四季飘香，青蹄鹿喜爱漫步于兰丛，因此生得两副青蓝蹄子，十分罕见。

　　林零对于这种生物并不十分熟悉。但自己已在小洛面前夸下海口，今日就必定不可空手而归。深入密林已久，此处真乃人间仙境，日光透过参天的树木，蕴蓄而下，鸟儿的轻鸣，足下的软土，混合着空气中淡淡的芬芳，令人不禁驻足。

　　林零环顾四周，观察着是否有鹿经过的痕迹。可惜他虽然有着一双修罗之手，却缺乏打猎的经验。一时间，林零竟没了主意，只得在林间漫步，边走边思考对策，边走边寻找猎物。忽然一阵眩晕袭来，视线猛然模糊，若有若无的香气自远处飘至，隐约有笛声阵阵传来。林零以弓撑地，勉强站直身子。

　　‘难道……是御笛使者？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来不及多思索，林零便一跃而起，御起轻功逃离。此时的林零，已不是重伤的修罗，他逃得很快，身旁没有可以躲避之处，只得向着远离笛声的方向逃离。但笛声一直紧随其后，似有穷追不舍之势。林零有些不安，眩晕之中，慌不择路，只知自己被笛音一路驱赶，渐渐疲倦起来。

　　不知逃了多久，身后的笛音竟渐渐弱了下去。神智一点点恢复，林零伏在一棵树旁，喘息着，提防着可能潜伏在四周的危机。可令他意想不到的是，笛声，竟完全消失了。山林现下又一片安宁，鸟鸣时起时落。

　　修罗背靠大树歇息，头脑开始运转，思考着自己是否已经脱离险境，视线又恢复明朗，眼前的景象渐渐清晰。

　　“奇怪，怎么会在这里遇到御笛使者……”

　　还未多想的林零，已经怔在原地，他已被眼前的一幕深深吸引，完全没有注意到，方才的笛音，没有丝毫杀气。清香阵阵，暖风徐徐，视线恢复后，那一幅奇妙画卷，显现在眼前——不远处的林间，一片被高林围起的平地上，兰花朵朵绽放，清溪穿流而过，莺飞蝶舞，狸跃狐眠。

　　林零看的痴了，不自觉地放轻脚步，向前移去。自己，难道真的闯入了天宫瑶池世外桃源？只见那些美丽的生物，那浑身棕黄的青蹄鹿，成群地悠闲栖息在浅溪之边，漫步，饮水，小憩。原来这就是青蹄鹿，青蓝蹄子，雍华茸角，果然是难得一见的极品猎物。林零感觉到，背上的猎月在低鸣，一种征服猎物的冲动，自心底而起。可是，如此美丽的画卷，又有谁舍得弯弓射鹿以血染之？

　　犹豫之间，林零脑海中闪过一个人儿，那人静时娴雅，笑时洒脱，如一枚稀世白玉，令修罗心之所系。近一个月的相处，那人对自己悉心照料，倾尽所能，而自己，尚已痊愈，是否，该是离别之日了呢。失落让修罗眉宇浮现一丝忧郁，但这是必须割舍的情愫，尽管很难割舍。林零暗下决定，就今晚一晚，今晚过后，便离开，那么眼下再满足那少年一个心愿，又如何？自己终究是一个修罗，不曾有过归宿，将来也便不会再有。染过腥红的双手，就算再怎样洗涤，终究不会澄净。

　　林零是坚强之人，即使是自己，也从不会偏袒自私。理智是可以战胜情感的，这是江湖儿女，必备的素质，心若有所依恋，便是败者，下场只有一死。

　　再看一眼面前难得一见的美景，林零释然。没有了犹豫，林零擎弓搭箭，瞄准青蹄鹿，一箭飞出，弦惊千古，猎物难逃一死，正如，世人皆难逃一劫。

　　林零回到木屋之时，太阳已开始西沉。迎接自己的是断断续续的生涩音符，似是有人在吹奏什么乐器。近前了才发现，小洛正坐在屋外，嘴里衔一片绿叶，正吹得入神。宽大的锯齿状绿叶，是木香的叶，被少年含在唇间轻吹，声音虽称不上曲调，却是十分悦耳动听。

　　今晚，少年在屋外搭起了桌椅，燃上了烛火，精美的小菜已经摆上了桌，仿佛早已准备好了，等着侠客凯旋。林零笑着上前，将肩上沉甸甸的猎物卸下，放在少年面前。惊动了出神的人儿：“修？你回来了？！”惊喜的语气，惊喜的眼神，惊喜的笑容。更让小洛惊喜的，是林零带回的猎物：“你……你真的捕到了？！青蹄鹿。还是……两只？！”

　　侠客将猎月竖进土中，得意地笑着：“本来还想多带些回来，可惜带两只回来就颇为费事了。”小洛孩子一样惊喜万分，边称奇边感叹：“两只可是要吃上好久一段时间呢。”林零笑的释然，纵然血溅三尺，能换你天真笑容，又有何不可？

　　“小洛，我的任务完成了，你也该兑现诺言，把好酒拿出来了吧。”少年偷笑着拨开身旁的草丛，一罐还沾着新土的竹叶青酒便显现在眼前，一看便知是刚刚被挖出的。“这可是埋了数年的陈酿，爷爷亲手用数种药材酿制的，是极品的竹叶青。我早知你不会空手而归，便擅自挖了出来，等你回来，正好解渴。”侠客心下感动，果真感到喉中干燥难耐，便掀起封口陈泥，将罐中美酒倾入酒壶之中。
　　一杯下肚，药香隐隐，甜绵微苦，余味无穷。“好酒！”林零感叹，不禁又满上一杯，自顾自豪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