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腥红之吻》二十七度

14、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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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大护法赶来之时，看到的是空无一人的白玉宫殿。没错，没有一人，只有数不尽的尸首，和一个修罗。林零静立在那断臂的尸体身旁，没有一点动作，只剩深深凝望。

　　朱月心痛万分，他冲过去，抱起司洛残缺不全的身子，泪流满面。

　　‘你究竟是选择了这样的结果……你不惜一切，换来这样的结果……可是考虑过他的感受？’

　　青龙白虎只见那修罗神弓浸血，无言而立，便怒火中烧：“你还我宫主命来！！”二位护法御起兵器冲向林零便要索命。却令人意外地被突兀飞来的一枚毒镖止住了脚步。

　　“玄武？你这是做什么？！”二人质问。妙龄女子只是冷冷道：“你们……还不明白么……”

　　噬音蛊，白玉宫主，御笛使者，众人惨死……中蛊之人若不是已将其解，怎会有余力，灭得了一众御笛使？而有能力解得了毒蛊的，只有那个人……

　　他死得凄惨，却异常安详。衣衫腥红，双臂尽断，却是笑颜如花，安然如睡。

　　还会有谁不明白，这二人深深的羁绊……深到毁灭世代基业，深到背离伦理世俗，深到不惜以死相许，深到令人心痛惋惜。

　　青龙白虎叹息着离开，留下那一片狼藉。玄武看着朱月怀抱着的冰冷身体，再也抑制不住眼眶中的泪水，撕心裂肺，也不过如此之痛吧。朱月看着哭的声嘶力竭的少女，才明白她真正的心意，虽平日里常常调笑自己，但那女子真心爱的，是这青梅竹马之人才对。

　　玄武俯下身，蹲在司洛的身旁，轻声道：“宫主，你是奴家见过，最傻的人……”

　　朱月拭去自己的泪水，对那已止住泪水的释然女子道：“玄武，能告诉我你的本名吗？”少女露出一笑：“我本叫翟汐汐，但是从今日起，只有玄武，再无汐汐！”

　　玄武决然转身，离开了这一片血腥，离开了从小长大的宫殿，离开了自己深爱却心系他人的少宫主。仿佛要另起一段名为玄武的传奇。这样……也好……

　　“林零？”朱月轻唤友人，却只得无声回应。“唉……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这个白玉宫的护法，可我不会怪你，是我有意相瞒。”

　　修罗只是轻轻颤动眼睫，继续在死寂中倾听友人的话语：“我想，我还是把真相告诉你吧。虽然我已经答应宫主，不对你讲……”听到朱月的话，林零有些颤抖。

　　真相是残忍的，却也是真实的，将林零最后一丝希望，生生燃尽。

　　朱月神情哀伤，徐徐道来……

　　当时的司洛，找到了已经退出白玉宫的朱月。不为别的，只为求那司天亲授弟子的帮助——制出噬音蛊的解药，解救自己深爱之人。

　　噬音蛊乃白玉宫独门奇蛊，凡中此蛊之人，左掌生出红点两枚，会受制于白玉宫绝学白玉绝音，且在三月之后，毒发身亡，死于无声无痕。白玉宫会种此蛊之人，只有每任嫡传宫主，授予白玉绝音的众御笛使者，皆是精心选拔培育的高手。

　　此蛊本无解，但是那个坚决傲骨的少年，硬是在短短不到两月之内，制出了解药——不仅因为他自小跟随司天学习历练，更是用自己的生命做了代价。为了得到解药，他翻阅群书，潜心研制，不惜以自己的鲜血作为试验品。以血入引，乃是大忌，所以无论朱月司洛二人再怎样努力，终是无果。

　　但是，还有一个方法，乃禁忌之法。那便是将活人本身，炼制成药——以生命相抵，用死血相制。历经邪功灼身之痛，用内力锻炼肢体，用意志改化血液，将活人变为魔鬼，乌丝化为银发，然后死亡毙命，那死者的血液——已死之血，便是解药。

　　畏伤惧痛者不可！内力不足者不可！意志羸弱者不可！但是司洛做到了。他怎么会惧怕这些东西，为了林零，还有什么是不敢一试之事？

　　“我们二人得知此法之后，皆为震惊。我是极力反对的，没想到，宫主他，终究……”朱月凄然道来，万分不忍：“没想到，他为了让你饮下死血，竟用内力击破自身五脏六腑，好引出血液，以口相渡！林零，你何德何能，得到这天下间唯一的一枚解药。何德何能？！”

　　林零原本就僵住的脸，瞬间煞白，胸口绞痛，痛到麻木。他怎么不知道，那次次饮下的略带苦涩的解药的试验品带着明显的血腥之味……

　　但他怎也没有料到，这最后的腥红之吻，竟是司洛用生命，拯救自己的代价。后悔曾经的坦然接受？痛恨自己的软弱无能？而今，都已迟了……

　　‘原谅我，用你的爱承诺……’

　　那白的发，并非司洛欺人之貌。那兽的眼，并非爱人冷漠之心。少年终是耗尽青春，用尽生命，还了他一份自由，一份毫无留恋。

　　原来，他是真正的，如同修罗般的存在……

　　原来，他改变身份，接近自己，并不是一时玩弄……

　　原来，他冰冷腥红的吻，他至死不愿放开自己的双手，是为了用生命，消除自己体内的毒蛊……

　　原来……

　　又怎么会有这么多原来。

　　他终于明白。

　　只是，伊人已逝，生死相隔，他明白的，太迟了，但是，又能作何选择？

　　‘小洛，别睡……你醒醒……’

　　侠客颤抖，接过少年的身体，怜爱的捧进怀中。

　　‘我答应你了，你是洛，我是修……你可高兴？’

　　‘洛……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