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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东风无力(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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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东风无力(二)
没多久,就听说清儿被德妃选中当了宫女。我还是替她开心,至少不用和后宫三千粉黛同争一个男人。。。而且还是个老男人。一想到这个我就浑身鸡皮疙瘩掉一地。
阿玛这几天脾气大的不得了,碟子碗盏不知道摔了多少。
这天我和司明正在练字,阿玛突然来了,脸上阴晴不定。司南高兴的扑了上去,大声叫着阿玛。由于25年的习惯,一直都做不来这种小儿女的媚态。只得立起身来,轻轻叫了声阿玛。阿玛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容。他摸摸司明的小脑袋,说道:“这些日子都学了些什么?”
司明仰着小脸回答:“周先生这几日在教我读《孟子》了。敏儿在学《女诫》和 《后汉书》。”
“哦?!” 阿玛把眼光投向我,说道:“敏儿,你怎么会想要读后汉书的呢?”
我想了想还是实话实说比较好:“阿玛,敏儿想要看看蔡文姬是个怎样的人。”
“唔。你还记得八阿哥那句话。那有何结论呢?”阿玛眯着眼,继续问道。
“的确是个令人称道的才女,书上说她妙解音律,兼有辩才。她所做的胡笳十八拍更是流传久远,女儿只有自愧不如的份。”
“胡笳十八拍是蔡文姬所做的?阿玛倒是第一次听说。”
我一听,冷汗都快流下来了,书上的确没有写来着,不知道以前是哪里看来的。说的顺嘴就溜了出来。“嗯。。。。好像是书上有写。”我只得睁着眼睛说瞎话拉。
幸好阿玛没有继续探究下去,而是顺手拿起了我们练的字。
“嗯。。司明的字形有余而气不足。以后要多临魏碑。敏儿的字倒有几分男子气概,只是太拘泥于形式而不得发挥。应当临王羲之。嗯,还是算了,你现在刚学会走,那里有马上跑的道理,你还是好好的揣摩字贴上的字吧。”
我和司明都乖乖的点头受教。
“是时候让你们两个学学琴和棋了,明日午后就同我一道去刘翰林家拜师学艺。周先生那里,我会同他讲的。”阿玛说完就走了。
哦也!终于可以如愿以偿的学琴了。我从小就觉得能像伯牙和子期一样,那是多么浪漫的事情啊。虽然偶也觉得他们的感情已经超越寻常同性感情范围了。
第二天午后,阿玛便领着我和司明去了两条街以外的刘翰林家。行了三拜九叩大礼之后,拜师仪式就算完了。这个刘大人大约五十多岁,留着山羊胡子,两只眼睛透着睛光,一看就是个精明的家伙。
阿玛和刘翰林寒暄了一会儿,便拟定日子,让我们开学。
其实我是又害怕又期待,以前我是属于五音不全,唱歌会走调,跳舞会踏错的那种人。但是我又很喜欢中国的丝竹。总觉得这有种令人安心静气的魔力。
司明兴奋不已,悄悄地告诉我:“刘翰林的琴艺在整个京城都是出了名的,大哥也是他的弟子哦。”
“大哥? 什么大哥?”我疑惑的问道。
“就是司南阿。你怎么连大哥都不知道了。”司明奇怪的看了我一眼,随即又焦急的说道:“阿呀,敏儿,你是不是又那里不舒服啦。”
“不是啦,我只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而已拉。”我的确没有反应过来,谁让他要么不出现在我面前,要出现就让我难堪。认识他算我倒霉。不过对他还是有点好奇,只有一点点而已哦。
“那你知道大哥最近在干吗阿,我都没看到他。”我忍不住那一点点好奇,开口问道。
“大哥最近可忙拉。他平时要进宫陪十三阿哥读书练字画丹青,练骑射,对弈。还要准备今年的科举考试。”司明一脸崇拜的说:“你知道吗,大哥是京城四公子之一哦,还有个名号叫浮云公子。”
扑哧,我忍不住笑了出来,我靠,还浮云呢。我看他应该叫冰山公子,脸上的冰块终年不化。枉费了一张好皮囊。
从那日之后,我和司明就每隔个两三天去刘翰林府中学琴。
刘翰林让我学古筝,司明学古琴。正合我意。古琴的声音太闷,哪里有古筝的清脆动听。
不知不觉中,我就希望比司明做的好一点。所以练得格外勤奋。记得以前杜明就经常生气的说我,你那个毛病能不能改改,和我较个什么劲。哎,八年的烙印,哪是一朝一夕能过去除的。
刘翰林喜欢在陶然亭中教我们弹琴,这是个绝妙的地方。微风可以送来阵阵的荷香,鱼儿在水中自在的嬉戏,更是远离车马的喧哗。
这日,我们刚摆好阵势,他家的管家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气喘吁吁的在刘翰林的耳边说了一句话。刘翰林的脸色就变了,随即吩咐我们在亭中好好练习,练完便可自行回家。说完也急冲冲的离开了。
刘翰林走后,我和司明练了一会儿指法。
开始觉得无味,我便对司明说:“我们来比赛弹曲子吧。”
司明顽皮的笑笑,说:“既然是比赛,总有个输赢奖惩的咯。”
“那输得人请对方吃大栅栏的烤鸭,怎样?”其实是我想吃北京烤鸭了。
“好,一言为定!”司明笑的更欢快了,然后伸出一只手掌。
“驷马难追!”我也呵呵笑开了颜,击掌为誓。
司明弹的是《渔舟唱晚》,
我一点都不喜欢那首,想了想,还是弹了《笑傲江湖》。这是我最喜欢的曲子之一,任盈盈弹给令狐冲听的就是这首曲子。我喜欢有情有义的令狐冲,也为任盈盈的爱情心酸不已。记得当时并没有这首谱子,还是央着某个钢琴十级的同学帮忙打了谱子。所以印象十分深刻。
“敏儿,真好听,谁教你的?”司明惊喜的叫道。
“很好听吧!我做的呢。哈哈。”我一脸得意。
啪啪啪,突兀的掌声响了起来。我和司明同时往回廊看去。
来人大约二十岁,身着赭色的石榴团花长袍马褂,头带同色的帽子,帽子正中嵌着一颗姆指大的夜明珠。一看就非福即贵。长眉入鬓,眼如星辰,鼻梁高挺,嘴角微抿,英气逼人。虽然在笑,神态却倨傲得很。第六感告诉我这个人绝非善辈。
“好。。。这首曲子叫什么?”他缓步走入了陶然亭,环顾了下四周,然后直直的看着我,等我回答。
有些人的霸气在于,哪怕他只是看着你,你也会感觉到那个气场而衍生出的压力。
我轻蔑的对自己笑了笑,叶阿,你怎么象个没见过世面的孩子一样,连一个眼神都可以将你打败吗?
“你在笑什么?”男子的口气已然不善。
我抬起头,挺起胸,笑着对他说:“你是谁啊?我好像不认识你。”
“哼,爷问你话是给你面子。你老实回答就是了。”他眯了眯眼睛,眼珠的颜色更黑了。
我在多年后才知道,原来这是他发怒的预兆,也就是说这个时候你最好不要去惹他。
“嘿,我阿玛说,小孩子不要随便和那些不认识的人讲话。”
“。。。。。。”
我清楚地看到,他的手上的青筋都现了出来。
“你能在刘翰林府内来去自如,就当给老师个面子。这首曲子叫笑傲江湖。你听也听了,不要随便告诉别人阿。我们要回家了。告辞。”说完,我拉着还搞不清楚状况的司明火速离开,幸好那个男子并没有继续纠缠。
沿着回廊快要拐弯的时候,我忍不住回头瞄了一眼,见他伫立于陶然亭中望着我们。见我回头,他露出了邪邪的笑容,眼睛却更亮了。
我在音乐中找到了快乐,正所谓兴趣是最好的老师,连刘翰林都对我的琴艺赞不绝口。更大一部分的快乐是来自于,我把很多喜欢的歌谱都打了出来,每天自弹自唱,不亦乐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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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穿到清朝也三年了,我不是没有想过要逃离这个封建大家庭。一来我还太小,羽翼尚未丰满。二来,对这个时期的社会还没什么了解。我可不想刚出虎穴又入狼窝。我在等待时机。
而章佳敏柔也早已不是娇小姐的模样。虽然额娘常常斥责我没个女孩子的模样,却也没有严加限制。司南中了解元,补了从七品的翰林院检讨。虽然一样不待见我,对于我的热情招呼,总算有个礼貌性的点头回应。我和司明在三年的朝夕相处中早已有了革命般的同志友谊,我天天带着他,在府里府外上窜下跳。有福同享,有难他当。哪天见不到他还真不习惯。
司明常常一脸崇拜得看着我,说:“敏儿,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这感觉真是非常不错。
我伸手捏了捏司明肉呼呼的脸颊,手感不错。
现在,司明的个子高出了我一截,稚气渐渐退去,剑眉星眸,已经显出了帅哥的雏形。和司南那种令人窒息的冷艳不同,司明是亲切的。
司明早已经习惯了我的虐待,也没伸手阻止,嘴上却不肯饶过我:“敏儿,正所谓男女授受不亲。你这样动手动脚,那里又点千金小姐的模样,看以后谁敢娶你。”
“哈哈哈,本小姐也没想要嫁人。一个人多好,自由自在,想干吗干吗。再说了,你是男生么?”
说完之后,我就逃之夭夭。偶别的本事没有学好,但是这逃跑的本领却一天都没拉下温习。
任由司明在后面咬牙切齿得喊道:“章佳敏柔,你给我回来。我要给你点颜色看看”。
对了,这句话也是我教他的。
美好的时光总是过的很快,已经到了我进宫选秀女的日子了。我想反正表现得差一点,估计就选不上了,进宫就当开开眼界也好,赶明儿写本章回体小说就叫《我在清朝选秀女》,流芳百世,噢耶!
入宫前几天,阿玛和额娘好好的嘱咐了我一番。阿玛依旧面无表情,但是眼神是喜悦的。额娘在旁边又是担忧又是高兴。
“敏儿,入了宫可不比家里,务必记住四个字—少言慎行。宫里头的公公,阿玛已经打点过了,到时候自然有人来找你。”
“嗯,阿玛,敏儿有一事不明,望阿玛赐教。”
阿玛端着茶碗,抿了一口茶,头也不抬,说道:“哦?何事?”
“敏儿这次被选上的机会有多大?”
“呵呵。这个要看你的造化了。路,阿玛已经给你铺好了,就看你自己怎么走了。”
“敏儿,明白了。”
估计阿玛还以为我希望能被选上呢。
哈。本小姐要的是自由,其他统统不在乎。
“那你先下去吧,我和你额娘有事要说。”
“是的,阿玛。”我转身走出了房间。
回到屋里,司明已经在等我了,
“你来干吗。”我有点意外。
司明憋红了脸,嗫嚅得说道:“敏儿,我听别人说宫里其实也不怎么样,一点都不好玩。”
“你怎么知道的?”我决定逗逗他,“我怎么听别人说皇宫是这世上最漂亮最好玩的地方。再说了,如果我选不上,那多没面子啊,要被别人笑掉大牙的。”
司明红着眼睛,急切的说道:“你若是选不上,我保证别人不敢笑话你,谁笑你,我打断他的狗腿。”
“唉。。。。。”我低下头,做垂泪状。“我怕再也见不到你们大家了。呜呜。。”
“敏儿,其实你就故意表现的差一点点。。”
“那怎么可以,被阿玛知道了,要打死我的了。。”偷偷的瞧了瞧司明,见他急的团团转。
决定放他一马,再下去脸都快憋得抽筋拉,哈哈。“除非。。”
“除非。。什么,你说呀。”
“除非,你把踏雪送给我。”
“一言为定,我当是什么呢。”司明如释重负,“你不准反悔哦,反悔是小狗。”
我见他这次答应的如此爽快,晓得要的更狠一点的,比如你小时候带过的金项圈什么的。
“ 等等,还没说完呢。我还想明日出府去赛马。”
“行,包在我身上。”司明喜形于色。
翌日一早,我换了男装,和司明就偷偷的溜出了后门。
这次不同的是,我骑着高大英俊的踏雪,他骑着那匹枣红色的倔马。
踏雪真是漂亮啊,浑身上下没有一根杂毛,装个独角,就可以变成独角兽了。
我忍不住抚摸了一下踏雪优雅的脖子。以后你就是我的拉,灭哈哈哈。
“敏儿,我们还是不比了吧。算你赢了,行不?”
“那怎么行,以前次次都是你赢,好歹也要让我赢一回。谁先到香山,谁就算赢。哈哈哈。”
说完,我就一马当先。
仗着踏雪的优势,司明早就被我甩得没影了。
我得意的笑,得意的笑,
忽然瞥到旁边有匹白马居然轻轻松松的越过了我。
那怎么可以,我一甩马鞭,踏雪嘶鸣一声,又反超过了对方。
那人见我这般,也急甩马鞭,欲扳回劣势。
幸好踏雪争气,一直都保持半个身子的优势。
到了香山,我一勒马缰,停了下来。
那人一吹口哨,立马也停了下来。
见他转头看我,我冲他笑笑,赢了当然高兴咯。
那人也不急不恼,“小兄弟,这匹马委实不错,不知是何处所得。”
我瞧瞧那人,气度不凡。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
“兄台过奖拉。小弟这匹那里及得上兄台那匹汗血宝马。只是侥幸而已。”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哈哈。
“小兄弟眼力不凡,我这匹马乃是汗血宝马的子孙,不过比起兄弟这匹却也是差了一分。不知小兄弟是否肯割爱。”
“恩,你是想买我的马咯?”
“正是此意。”
“可以,黄金十两。童叟无欺。”黄金十两换算成纹银可得1000两,据我了解,普通的四合院200两左右,普通人家一年开销20两足以。其实我也不想卖,卖了不被司明追杀才怪呢。当然咯,如果能赚到10黄金,这个风险也是可以冒一下的。
“哈哈哈。”那人狂笑。
“贵了吗,其实我也觉得挺贵的。”
“我买。”
“我还没讲完,还有就是把你的马儿给我。”这样会不会让司明放过我呢。。
那人明显吃了一惊,沉吟不语。
“不要就算了,正所谓千金易求,宝物难寻。哈哈。后会无期。”我勒转马头就想往回奔。
“慢着,好,爷就答应你。”
“牛。。。”我忍不住赞道,这么不公平的交易你也做,看来是钱多堵的。
他从口袋里选了几张银票,递给我,“数数,一千两纹银。”
“不用数了,我信的过兄台。请教高姓大名?”貌似武侠片里都是这样对白的吧。
那人轻轻一笑,说道“阿唐。”
“那行,唐兄,倘若日后我得了好马,你还想要么。”
“恩。。。如若是好马,当然是要得。”他从怀里摸出个小巧的玄铁令,递给我,“到时候,你拿着这个令牌,可去前门诚字号当铺找掌柜的,我自然会去找你。”
我接过令牌,只见那上面刻着一个字――九,黑幽幽的也不起眼。
往腰上一系,说道,“后会有期,唐兄。”就策马寻司明去了。
远远的看到司明还在死命的摆弄着马,却不见那马迈开半步。
司明见我来了,没好气的说道,“你的马估计是驴子变的,怎么这么不听使唤。”
“恩,这个。。。也没办法。我们回去吧。”
“这么快,还没到香山呢。”
“恩。。恩。。这个,回去再说了。我先走了。”
“等等。。。这个好像不是踏雪啊。。”
见他发现了,我更不敢逗留,一溜烟的跑了。
徒留司明在那里咬牙切齿的喊道:“敏柔,给我回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