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花落（清宫）》神月无心

3、东风无力(一）

　　3．东风无力
　　唉。。看来下次一定要把有些事情问清楚。
　　我拿着信，决定拆开看看。一转身，循着原路回房。
　　珠儿已经在房里急得团团转。一见到我，声音就忍不住高了八度，“我的好小姐，一大清早你到哪里去啦。若你再迟回来一会儿，我就要去禀告夫人派人去找了呢。好歹你也可怜可怜奴婢吧，让夫人知道又要责罚了。。。。。”我连忙笑嘻嘻的赔个不是，道：“好珠儿，我这不是回来了。我看你们都睡得正香，所以就没忍心叫醒你们。我保证下回一定告诉你。你放心啦，有我担着，额娘不会责罚你的。”总算把这个小妮子的脾气给压了下去。这些日子以来，或许因为当我醒来以后，她是第一个对我真心微笑的人，心里早已把珠儿当作朋友了。况且人权思想早就深入骨髓，那里还能把别人真当作仆人来看。
　　“珠儿，你就替我去看看早饭好了没，我今天就在房里吃了。我想吃绿豆稀饭，还有喜沙包。”我笑着支开了她。
　　关了房门，从怀里掏出那封皇子来信，仔细揭开封口，里面是一张薄薄的宣纸，只有点缀的细小金箔暗示着这是一张皇家专用纸。我秉着呼吸，难以抑制莫名的激动，似乎要见证某一历史性时刻一样。但是，任我把信纸翻过来倒过去，信上只有短短的一句话，“当日之言，忘之。”而且更过分的是，连个署名也没有。想了半天不知所以然，利索的揉成一团，在空中划出了一条完美的抛物线，噢耶，正中垃圾篓。一想起司南的话，郁闷中凭添一丝无奈，现在的我只想平平淡淡的生活，之前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坚决不管。反正那个该忘的人不是我。

　　吃过早饭，拿着诗经就直奔书房。司明还没有来，周夫子端坐在窗前看书。不得不感叹，古人果然是站如松，坐如钟，连看个书都是腰板笔挺。老规矩，进门，鞠躬，行礼。他微微一颔首道：“敏柔，这么早就来了啊。那你就把昨天学的诗先背一下。”
　　“嗯。”我乖巧的点头称是。开口缓缓背道：“鹤鸣于九皋，声闻于野。鱼潜在渊，或在于渚。乐彼之园，爰有树檀，其下宅萚。它山之石，可以为错。鹤鸣于九皋，声闻于天。鱼在于渚，或潜在渊。乐彼之园，爰有树檀，其下维榖。它山之石，可以攻玉。”
　　“嗯，不错。”周夫子微微一笑，算是表扬。
　　背着背着就想起一个叫许鹤鸣高中同学，这家伙曾经三年如一日的宣称自己最大的爱好就是读书，却在考入J大之后3个月就改变了爱好，变为打游戏了。而且。。。他还是杜明最好的朋友。微微的叹了一口气，哎，看来还是忘不了。叶，你真没用阿！不准再想了。随即使劲揉了揉脸。

　　我转目一想，问道：“ 周先生，诗经学完之后，接下去我要学什么呢？我还想看看其他书。”
　　“章大人希望你能学学女诫，为师也正有此意。”周夫子说道。
　　我一听，立马做个苦瓜脸，央求道：“不要吧，先生。你也知道这书没什么营养。我们换一本学学么。”
　　“ 你说什么营养？。。。”
　　“没。。没什么。” 我暗暗砸舌，一激动就把21世纪的话给说出来了。
　　“这书虽然不能与论语等书相提并论，但你身为女子，却是必须要看的。”周夫子耐心的解释道。
　　“好么。”就当了解历史吧。你和阿玛现在是BOSS，说什么就是什么咯。
　　“那你还想学些什么书呢。为师也考虑过这个问题。八股文章这些，你都不必多学。那以后就让你多学点诗词。”
　　“周先生，我想学后汉书。”我想起当日八王爷所提到的蔡文姬，要像偶像学习，还要先了解要学些什么。
　　“嗯，也好。既然你有这个心，明日就先拿一本去先慢慢看。”

　　第二天下午，我正拿着周夫子给的后汉书啃得起劲，珠儿急冲冲的跑了进来，说：“小姐，小姐，二小姐要入宫了呢。夫人唤你去呢。”
　　“真的吗？”哦耶！我怎么能不去凑热闹捏。于是扔下书，就去找额娘。说起来，也好久没见过我这个姐姐了，自从上次，算来也有月余了。
　　“额娘，我们是要去恭贺清儿吗？”
　　“嗯，按例也算件喜事吧。你准备准备，我们吃过晚饭去庶福晋那边道喜。别一天到晚急冲冲的，没个女孩子家的样子。”额娘就像妈妈一样，开始唠叨。一想起妈妈，心中总是充满歉意。以前没能好好孝顺，以后怕是也没这个机会了。也不知妈妈会伤心成什么样子呢。只希望上帝保佑了。
　　额娘看我垂头丧气的，以为话说重了，连忙歉意的对我笑笑。拉着我去里屋，让珠儿替我梳头。我连忙讨饶道，“额娘，还是不要让我梳了吧。这个简直就是受罪。”自从上次梳过一次清朝流行发型之后，我发誓万不得已，坚决不梳。那哪里是梳头阿，简直就是拔头发。珠儿把吃奶的劲都拿了出来，外加往我头上倒一堆的香油，塞了一堆假发和首饰，花了半个时辰才搞定。最后搞得我一站起来就倒了下去，因为头上太重，没有掌握好平衡感。
　　“不梳头哪里成？我们这是要去拜见庶福晋，万万不可失了礼数。虽然你额娘出身小户人家，但是从来也没在礼数上让别人看过笑话。”额娘严肃的对我说。
　　我听着挺难受的，为了额娘，我就忍了这一回吧。

　　顶着千斤顶似的头，来到了兰香苑。一进门，就看到一屋子都是人。阿玛，如夫人，连不常出门走动的嫡福晋也在。正谈得高兴呢。一一行礼问候后，额娘和我坐在了最下首的位置。
　　大家都叽叽喳喳，兴奋不已，好像清儿已经是贵妃似的。清儿也笑得小脸红扑扑的，霎是可人。如果我一直活在这个时代，如果我真的只有10岁，我想我也会替清儿高兴，甚至羡慕她。他们也不是看不到那代价，或许这个时代的人们都认为这种代价与回报相比是值得。我正在出神呢，司明来拉我去清儿房里。
　　掀开镂刻着福字的竹帘，就闻到一丝清甜的香味。该是清儿所用的薰香了。清儿见我来了，忙命小丫头们端茶送水。我福了一福，笑道：“姐姐大喜了，妹妹祝你心想事成，万事如意。”清儿羞得满脸通红，啐道：“尽说些有的没的，消遣起你姐姐我来了。在宫里左右不过是个奴才，那里有在家自在惬意。”
　　她似乎想起些什么来，对司明说道：“三弟，大哥回来了吗？”
　　司明抓抓头，说道：“二姐姐，我去看看吧。”说完就起身出门去了。
　　清儿支开了丫环，说道：“敏儿妹妹，有件事，姐姐不知当讲不当讲。”
　　一看这架势，就是有很严肃的事情要说。我微笑的说：“姐姐，只管讲就是了。”
　　“嗯，你也别怪姐姐多事。毕竟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姐姐以后不在，凡是都要靠你自己了。”她犹豫了一下，似乎在想妥当的语言。“前些日子，十三皇子。。。”
　　然后抬头看了我一眼，见我没有什么反应，继续说道：“他希望我能开导开导你，我们大家从小一起玩，有些感情也是难免的。但是敏儿你才10岁，有些事情还分不清楚。这世上有很多东西不是你想就能有的。”
　　“姐姐，敏儿自生病之后，很多事情都忘了。如果以前给你们添了麻烦，想来也是因为年纪小不懂事，还望姐姐能见谅。以后，敏儿自当以姐姐这番话为诫。”我摆低姿态，想来她也算是一片苦心。叹口气，继续说道：“姐姐，我连十三的长相都不记得了，更不用说其他了。但是他连这事都写信告诉你，姐姐在他心中的分量想来不低啊。”
　　清儿顿时羞的满脸通红，正色道：“敏儿，这话可不能乱说。。。。”
　　“好么，敏儿不乱说了。嘻嘻。”
　　一想到司南可能要来，我就浑身不舒服，连忙想了个借口，就告辞了。
　　过了几天，清儿就要入宫了。
　　天还没亮，我去送她。她穿了件淡粉色的花团锦簇的织锦旗袍，高贵而不失素雅自然，很符合她的气质。
　　门口停着一辆驴车，车上挂着一块牌子，写着：正黄旗章佳清柔。
　　清儿拜别了阿玛和庶福晋，又嘱咐了我一回。我忍不住，对她说：“姐姐，今个儿也别怪妹妹多嘴，以后你要多照顾自己，还有。。我想十三阿哥为人宽厚，多套套近乎，不会吃亏的。”清儿古怪的看着我，然后低声谢道。
　　晨鼓一响，清儿坐着驴车，满载着家人的厚望，晃悠悠的走了。
　　这时代，女子的命运都被他人左右。想着想着，不禁黯然神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