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貔**蛇》蛮风醉客

11、捌（上）

　　一大早，敖彻在前院活络完了筋骨，一走到后院就看到多个大木头箱子整整齐齐地堆在了庭院里，自己的两个亲信——孔琰之和薛桃风已经带来了人马，将那一个个箱子搬到了带来的车上，已经搬了好几车，地上也没剩几只了。夏缈卿和欧阳子咏站在一旁，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什么。夏缈卿穿的一身的黑，衬得皮肤雪白，一如他们初见的时候。
　　“一个个给我快点！”薛桃风在一旁发号施令，虽是女人，却中气十足，而身为男人的孔琰之则淡漠地立在一旁，盯着搬军火的进度。
　　薛桃风和孔琰之看见了敖彻，恭敬地朝他躬身行李。孔琰之那张天生俊俏却冷漠的脸上依旧没有表情，只是眉宇间的凌厉微微收敛，而薛桃风虽然是个豪爽女子，长得本还是极其漂亮的，浓眉大眼，长着一张讨喜的圆脸，看见敖彻，立马是笑眯了眼。
　　敖彻亦对着他们微微一笑，转而去看夏缈卿。
　　看着夏缈卿的容颜，敖彻止不住惆怅起来。想那样直白地表露自己的意思，这还是人生第一次，但如此看来前景似乎不是太好。别看他二十好几了，亦不过就是有两房妾罢了，还是那两姑娘心甘情愿跟着他的，他倒也谈不上什么动情，纯粹是为的个人需要而已，寻访花街柳巷之时亦是如此，这夏缈卿说起来还是他第一次对一个人有了莫大的好感与占有欲。
　　如此一别，在这纷乱的世间，下一次相见又是什么时候？
　　他默默地走近，夏缈卿看见了他，对他道：“敖公子，货已经到了，你的人也已经清算好了，还有几箱就快装完了。”
　　敖彻转头瞥了一眼忙碌的众人，然后回过头直直地盯着夏缈卿。他希望能够在夏缈卿的脸上看出哪怕是一丝不舍的情绪，这样他就会不计一切地，想法设法再留下来一段时间，虽然时日也不会太长，但自古以来，相思之苦又有几个人能耐得了。
　　——可惜他失败了。夏缈卿是伪装的好手，心绪间再有什么情动，那也是难以摆露在表面上的。
　　久之无果，敖彻只好不甘地努了努唇，余光瞥到箱子已经全部装完了，才道：“东西已拿到了，渡秋得回去京都了。”他停了一下，略微思索措辞，继续道：“不知何时才能与夏公子再会？”
　　夏缈卿笑：“应是不会太久，敖公子一路顺风。”
　　任谁都听得出那是礼节性的言辞，但对于敖彻来说，却还是极为受用的。
　　再次深深的看了夏缈卿一眼，敖彻别过头去，叫道：“欧阳，我们上车！”
　　说罢便大步流星地跨进了身旁的马车，欧阳子咏忙对夏缈卿道了声“再会”，紧接着也跨上了马车。
　　夏缈卿看到欧阳子咏进马车时撩起了车帘，车帘被撩起之时，那个绿眼睛的男人的侧脸暴露在了自己眼前。他似乎在认真地想着什么，一双眉头纠起，神色一贯的冷峻，却英俊的难以附加，也没有往自己这里看一眼。直到欧阳子咏坐进了马车，帘子又放下了，挡住了夏缈卿的视线，他才如梦初醒地眨眨眼，将目光移至别处。
　　听见马车车轮子碾过的咕噜噜的声音，夏缈卿正准备走开，却倏地听见一阵马儿的嘶鸣，不由一惊，转身看过去，只见一个矫健的身影——那人竟不顾马车已经开始跑了，从那带头的马车中掀帘而下，那驾车马夫也从没见过这副光景，连忙拉紧缰绳迫使马儿停下来。
　　夏缈卿愣住了，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从马车上跃下的人马不停蹄地朝着自己的方向跑过来，那绿的像翡翠的眼闪烁着让他着迷的光泽。
　　敖彻来到夏缈卿眼前，二话不说，右手钳住眼前人的下巴就凑了上去。
　　他疯了？这是夏缈卿惊诧过后脑袋里唯一的想法。
　　然后，他就发现，他已迷失在其中了。
　　鼻间是强烈的、仅属于这个人的雄性味道，好像阳光混合了铁锈一般，却没由地给了夏缈卿一种心定的感觉；他清晰地感觉到，对方温暖的嘴唇紧紧压迫着自己的，唇上仿佛有什么绽开——那是他从未有过的。
　　搬箱的军人们和几个马夫呆滞了，孔琰之和薛桃风也惊呆了，看见敖彻风也似的从马车里蹿出去，于是亦掀开帘子探首察看的欧阳子咏亦是一脸的惊容。
　　两唇相接的时间很短，当敖彻离开了他的唇，转身跑回去一头扎进了马车，夏缈卿才回过神来。
　　这浑小子，真当这里没人，是自己家了？还真是不怕人家看。夏缈卿目送着远去的人马，手指探向自己的唇，心里竟涌上一股怅然若失之感。许久，才悠悠地踱回了自己的房里。
　　洛阳城中的人们都知道，鸿运庭的夏爷，向来是戒私情的。
　　夏缈卿从小就这么认为，人难成大事，多半是为了那可笑的儿女私情，亦有不少人是为了这个东西赔上了自己的一辈子的。他也知道他与敖彻之间这样的，世人谓之断袖分桃之好——他经营的鸿运庭中的“春帐”，有的不仅仅是那一拨拨如花似玉的姑娘，亦有很多水灵俊俏的男子；亦有不少男人对他有所企图，不过最后在他的手段下，一个个都不得善终。
　　但这次他的心绪乱了，乱得剪不断理还乱。
　　是夜，伴着昏黄油灯，亦或是点点明烛，注定有人一夜无眠。

作者有话说

　　勉强算是二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