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D/仙道彰]——I.F》五月病症中

10、第 10 章

　　（十）

　　怎么是他？天海吃惊的看着眼前这个若无其事的人。

　　仙道的笑容每次都让天海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仿佛压迫的气场比起鱼住有过之而无不及。于是身体本能的向旁躲去，却忘了自己还架空在车上的状况，便在地心引力的推动下不住倒去。这一个情形过于突然，使得仙道也来不及去拉住她，天海就这样又摔了莫名其妙的一跤。

　　寂静的小公园，有些忽闪忽明的路灯下，隔着一辆老旧的自行车，一个吃痛在地，一个莫名俯视。

　　“……你总是让我觉得自己在白忙活呢。”半晌，仙道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类似自嘲般的口吻。

　　诶？因为诧异而稍稍回神的天海赶忙站了起来，赌气般的回嘴道：“你也总是出现得让我措手不及呢。”

　　“哦？”仙道迟疑了片刻，细细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灰头土脸的人儿。只到自己胸口的个头，暗黄的灯光下呈现褐色的及肩发，鹅蛋形的脸上略显无辜的圆眼，一对上自己的眼神又像受了惊的小动物般的移开视线——不过是青涩的小女生啊，却为什么要对鱼住他们撒那样的谎呢？

　　于是半是好奇，半是被天海遮遮掩掩的神情给引发的玩心，仙道俯下了身，凑近，嘴角勾勒起好看的弧度，眯着眼，别有用心的小声问：“为什么会是‘措手不及’呢？”

　　来了！又是这种笑容！一丝凉意类似电流般的沿着天海的脊背爬上头顶的神经线，怔在了原地动弹不得。这一副了若指掌的模样，是自己的谎言被识穿，还是他的故弄玄虚？天海想不明白——不过是见过几面的家伙罢了。

　　“嗯？鱼住前辈的妹妹？”仙道不依不饶的继续推进。

　　唔……饶了我吧。天海的内心在哭泣，这种“笑面虎”果真是得罪不得啊。可是，自己到底何时“得罪”了他？想破了脑袋也找不到线索。果然人情世故什么的太过复杂，长期活在制作人的操控下的天海，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感到，自己与人打交道的能力值几乎为零。演技，或者谎言，在仙道的面前仿佛通通不管用。

　　“你明明知道的……”正当仙道为自己玩过火的举动而考虑收手的时候，对面的人儿耷拉着脑袋发出了细微的声响，“你明明知道，我不是他的妹妹……”却还一再的强调，是为什么？

　　看着天海不安的双手揉着满是灰尘的上衣下摆，裸露在短袖之外的手臂上一些斑驳痕迹，是之前练车时挂的彩。仙道有些纳闷，明明是一副不谙世事的样子。果然对于这个来历不明的女生，自己是想多了吗？于是在心中作出一个妥协，柔和了神情说：“我送你回去吧。”

　　“什么？”没想到仙道会这么说的天海，有些吃惊的喊出了疑问。却不等作出反应，仙道把背包向后一甩，推起了车自顾自的走在了前头，仿佛是不容拒绝的样子。天海无奈，便只好小跑了几步，乖乖的跟上。

　　一路上，各怀心思的俩人相对无言，一个垂着头，一个望着天，仍旧是隔着一辆车各走各的。

　　天海想不明白，仙道突如其来的态度转变，捉摸不透的人。若非自己会错意，之前明明是那么不待见的模样，此刻又提出“送回家”，还真是“受宠若惊”啊。摇晃了下脑袋，想要甩出这一股子的纠结。而耳旁的那个脚步声，以及身边传来的那股似有若无的气息，都一再的提醒着天海，仙道那不可忽视的存在。于是只好竭力将自己放空，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地面，双腿跟着转动的车轮，机械性的重复着左右迈步。

　　“嘭——”
　　“唔……”天海捂着头，发出一声闷哼，蹲了下来。仙道被她与电线杆撞击的声音吓了一跳，停下了车，有些哭笑不得。望向四周，街对面的便利店那亮白的灯光有些刺目，不幸中的万幸，仙道想了一下，说：“你在这等我。”于是便转身，急急的跑开了。而抱头吃痛的天海，也没顾上回应，只是紧咬着唇努力不让眼泪流出。

　　“敷一下吧。”顺着这句话，仙道将天海扶起，小心翼翼的将冰袋贴上。天海冰凉的手臂感受着仙道掌心的温度，一时间让额上的疼痛感都变得不真切起来。又一次，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

　　仙道低着头，一手拿着冰袋按在天海的额头上，另一只手抓着她的胳膊，将这个时不时有意无意向后退去的小身板拉近。没一会儿，就感觉面前的人儿开始僵直起来，甚至有些微微的发抖，是疼还是紧张？捉摸不透的小鬼。之前对于鱼住家收留了这么一个来历不明的丫头有些担心，但此刻看来完全就是一个毫无防备的小朋友，但她为什么要说谎呢？为什么要一个人跑出来呢？为什么还要去跳海呢？意识到这些疑问存在于脑海中的仙道才突然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对眼前的这个“意外”产生了好奇。

　　“你在想什么？”对着几乎快要石化的天海，仙道淡淡的问了句。

　　“我……我在想……我在想……”其实自己什么也没想，被他捉住的瞬间大脑就变成了一片空白。可是这么说的话会不会被当成脑袋空空的傻瓜？于是天海顿了顿，寻思了一会儿后说：“我在想，鱼住为什么要说我是他的妹妹呢？”

　　所以，说谎的人也会对别人的谎言产生好奇吗？如果自己告诉他鱼住前辈这么说的理由，是不是也能换回一个关于她的“秘密”？——仙道觉得有些意思，嘴角不自觉的上扬，勾勒起一个别有韵味的浅笑。然而，被冰袋遮挡了视野的天海看不见仙道表情的变化，只是默默的等候着回应。

　　“你想知道吗？”仙道的一句话将天海的兴趣提了上来，却在下一句话将那股期待予以抹杀，“那你可以直接问问鱼住前辈啊。”

　　就是不敢直接问他才问你的啊！天海吃瘪，内心郁闷，于是负气的说：“可以了，谢谢你！我自己敷。”说罢，一手抢过冰袋，却不小心触到了仙道的手背，内心泛起一丝小涟漪。于是更为烦躁，转身，抬步，不去理会的朝前走去。

　　看着天海像似有些生气，仙道挠了挠头，继续推着车跟上。却还是忍不住要补一枪说：“怎么了？我说的难道不对吗？”语气还带点无辜。

　　“……可是，我觉得，鱼住……有些……可怕。”天海看了看不远处的灯光，鱼住家的店就在前方。

　　“哦？”她是这么看待鱼住吗？虽然多少可以理解，但仿佛是在享受与小孩子拌嘴的乐趣，仙道在最后都没有放过天海，“可我觉得，你好像，更怕我的样子。”说完，自己还配合着的点点头，作出一个确信无疑的模样。

　　被一语道破心事的天海一时语塞，接不上话，还在困扰的间歇，俩人已经回到了鱼住的店门口。仙道看了看天海正在犯难的模样，像是作为收场般的说，“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停好了车，立了一会儿，见天海也没有回应，便叹了口气的准备转身回家。却不料，衬衣的后摆被一双颤抖着的小手拽住，回过头，对上的是有些真挚的眼神：

　　“你很讨厌……我吗？”天海懦懦的问，有些害怕，也有些期待。

　　仙道对上她认真的表情，自己也不自觉的变认真。微微诧异之后，思量了片刻，说：“我想，我们的关系，还没有熟到可以谈论讨厌与否的程度吧。”一句云淡风轻的话，却将人拒之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