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tvb大唐仲致同人之和我在一起番外修改版》friutsummer

2、第 2 章

　　“玉致，不要，不要。。。”帅椅斜倚着的人撑在那里，眉头紧紧蹙起，面容腾着几分扭曲，按在椅背上的指骨都微微泛白，眼皮下眼珠不停转动，显然是在发梦。
　　“少帅，少帅。。。”
　　寇仲如野兽般痛苦地低沉闷吼一声，手下咔嚓一声巨响，椅背也被他抓成碎片，猛然睁开双眼，眼睁睁对上了帐顶的冰冷夜空。
　　虚行之的声音在一旁心惊地小心应道，“少帅，是我。”正忧心忡忡的瞧着他。见他醒来大大松了一口气，方才他的梦中呓语自然听到耳里，少帅功力虚行之自是清楚，然而方才有人在旁睡梦之中竟一时也无察觉反应，虚行之看着眼前与宋小姐当初在洛阳时的房间一模一样的陈设，空荡的房间当中却只陈着一把椅子，那人坐在正中央，任月光洒在身上。心下是止不住的心惊，知他是思念宋小姐过甚，此时见到寇仲可怕的脸容，行之立守一旁大气也不敢出只怕惊动他。
　　他的手犹自微微而抖，那一幕幕仿佛就在眼前一般清晰，仿佛就发生在昨天，他仍是没有抓住她，她仍是在他面前掉了下去，那痛楚几乎要将他五脏六腑也撕成碎片，让他几乎无法呼吸，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是他这两年以来从不去想，心底却深深所惧怕。
　　他像是一个长久睡在深沉噩梦里的人，一路黑暗寂静，醒来后依然是绝望，眼里是被没日没夜的心痛折磨的几近绝望的空洞，他渴望再见她一面，再看她一眼，却只有梦里能见到，向来是最后一面，他却宁愿每日能够承受这种折磨，因为他猜测，若非如此，她大概连梦里也不肯给他见到。
　　他没有死，还活着，她也一定还活着，只是他还没找到。没关系，终有一日会给他找到。
　　直到看到来人，寇仲逐渐搞清周遭身处，勉强振起精神，道：“我没有事，行之坐下说话。”
　　虚行之小心坐他右手侧，道：“少帅，刚刚来的消息，李唐搬来了救兵，李世明向夏王窦建德求援，”观察着那人脸色，“假如让窦建德的救兵来到，李世明凭长安城坚守，又有生力军和援粮，与我们打消耗战消耗我军的粮草，窦建德刚收复孟海公，乘胜而来，锋锐正盛，倘若与李世明内外夹攻，我们将陷腹背受敌劣势，届时鹿死谁手。。。”
　　那人闻声仿佛刚刚醒来一般，手按椅背从椅中坐直身体，眼神逐渐恢复清明起来，重复了一遍他的话，问道，“窦建德？”
　　“是，少帅，我们，我们是否应及早派军阻截窦建德的援军？如此李唐见援军迟迟未到，军心必乱，我们也好趁势一举攻下长安。”虚行之小心翼翼地看向帅椅中的人，这两年少帅马不停蹄地南征北讨，仿佛再不计风险得失，一意北伐，在少帅军冒着巨大伤亡的情况下才终于攻破太原，迫得李唐退出撞洛官道。
　　太原位于汾河下游，东连冀州，紧扼黄河北岸，更具地势之险，同时控制著水陆两大要道，更是长安北面最大粮仓的所在，太原一失，如唇亡齿寒，少帅军更是声势大盛，关东诸城的望风驶舵之辈只好纷纷抢着向少帅归降，一时间更令李世民腹背受敌，动弹不得。然而少帅军也同样冒着巨大风险，要知攻克长安城非是一年半载之事，若正面对撼少帅军纵胜亦伤亡惨重，只能采取围堵和斩截的策略，堵死李唐的每一个活口，然后逐一收气，到只剩下长安孤城，独眼焉能造活；而李世明亦非蠢人，也知只需耗住他们在黄河以北，待到十月北方风雪季节，南人不堪北战，长期背井离乡之下战力必大大削弱，再以李世明一贯的手法筑垒坚守，耐心等至他们粮尽起兵反击，到时非但不能攻克长安，更有可能陷于黄河以北，输掉这场决定性的大战。
　　虚行之尤记得当初宋小姐刚刚出事时见到那人的情景。那人出事的消息一出，几乎惊动了布京附近的所有少帅军，然而自己到时，见到的却是重重把守，所有照面的人眼底都写满恐慌和不敢言，而在所有人里唯一不敢加以阻拦的就是自己了。进去时那人身上前所未有的狼狈让人心惊胆战，脸上表情看上去似乎和平时没有什么不同，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却觉得那整个人却宛如一潭死水，四周围的空气都似乎滞缓的难以流动，那眼神里失魂落魄的疯狂让人不敢靠近，直到听到了脚步声近在咫尺，那人隔了片刻才迟钝的抬起头，看向自己的眼睛血红，脸上的表情都带着一种神经质的恍惚，更加令他大吃一惊，过了片刻才敢开口问道：“少帅，您这是怎么了？”
　　那人好像不认识他了一样，他定定的看着他很久才轻飘飘的只说了一句话：“调齐所有的人马，沿河不许有人靠近，有住家的，全部迁走，去找。”
　　只是那时他还不知道他要找的是什么。
　　虚行之从往事拉扯回思绪，事实上这两年里虚行之都很少会去想到宋小姐这个人，人的大脑是有自我保护机制的，它不会保留对你没有用处的记忆，只会让他理智的知道向好的方面发展，尤其是深知这个人对少帅的影响力，所有人在那人面前也没有人敢提及，久而久之记忆也似模糊了，所以虚行之对那个善良率真的女子记得的往事并不多。此刻想起，那些平时藏在角落里的印象翻翻捡捡的又忽然冒了出来，脑中浮现出的竟然是当年初出茅庐时的少帅和宋小姐出双入对时的遥远情景。然而虚行之亦晓得无论对他的打击再怎么天塌地陷，整个世界也不会因为某一个人而停止运转，尤其是眼前这个人。
　　果见寇仲闭目片刻，张开眼来双目射出前所未有的浓重杀机，缓缓道：“行之，你不但高估窦建德，且看不清楚李世明的情况。李世明面对李渊同李建成，自保尚且无余力，早已兵疲粮尽，上下离心，窦建德的援助，只是令他多苟延残喘片时；窦建德新破孟海公，将骄卒惰。李世明竟然请窦建德来援，只是害他送死。你且率五万人，不必力战，放他西进，宣永方面再加派一万兵马，扼守在虎牢关，”寇仲看过去的眼神冷冰冰的，以平静的以至令人心寒的语调道，“我要窦建德劳师来征的十万之众再也没有看到回路的机会。”
　　虚行之感到那人话语中强大的信心和把握，听得整个背脊凉渗渗的，皆因少帅确把窦建德看通看透，彷若比自己尚事先知晓这个消息，掌握到窦建德会因胜生骄的缺点，可见窦军高层内肯定早有少帅部署为我军效力的内奸。
　　虚行之遂站起领命，寇仲留意着他欲言又止的神情，问道，“还有何事要禀？”虚行之观着他脸色，继而重新靠近几步，低声地道，“还有。。。今日李唐派来来使，说道，说道当日宋小姐的事，纯是误会一场，秦王和秀宁公主以及李唐上下也都为宋小姐的不幸悲痛万分，愿意归还少帅军黄河以南属地，与少帅以黄河为界，南北分治，奉上和书一份——”还未说完的话在那人的可怕脸色和厅内弥漫杀机下已不敢继续。
　　寇仲在听到“宋小姐”三字时手中一顿，眼里蓦地染上令人心惊胆寒的寒意，伸手接过了和书，拆了开来，目光掠过一字一句，每一字均让他眼底杀机丈涌，怒不可耻地道，“又是故技重施！”表面上与他少帅军和谈，却又在背后暗施偷袭。更勾起他心中深处的最痛不可触及。
　　虚行之忙凑下道，“那属下明日即刻遣走李唐来使。”
　　那人眼里深沉四海，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吐出一口气，恢复平静道，“不必了，统统掷到油锅里。”
　　虚行之一惊，“可是少帅，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如此是否。。。”
　　“没有可是——就当作给李唐的回复。还有，回复给李世明，我要的，我自己会去取。”
　　虚行之垂首，一时间也不敢再进言。这些年少帅功业渐大，威势渐胜，很多时候他也不敢妄测。他有些畏惧现在的寇仲，人还是那个人，算漏无余向有大略，几乎从没有出过错，但眼里从前那份神采渐渐被一种阴郁冰冷的气质所取代，“是，那属下这就下去准备出兵事宜。”直到走到门口步伐停顿了一下，最后帮他关上门，虚行之还是在门外对他禀告道：“昨日宋家方面派来了人，说再过几日就是宋小姐的，生辰，宋阀主甚是思念宋小姐，希望拿回属于宋小姐的衣物。”
　　寇仲在听到“宋家”二字的时候，眼中失神了片刻，目光和缓了下来，脸上终于有了点人气，半日有些艰难地说道，“我知道了，传我的话，请他们等一日。”
　　直到虚行之静悄悄的退去，空荡荡的房间内只剩下他一个人，寇仲靠回椅上，后枕椅背，瞧着上方。
　　镂空的屋顶倾泻了一室月光，斑驳满点，正洒在他身上。他曾经送她一室星斗赠她一束月光。
　　他独自坐着，身旁少了那抹身影。
　　穿堂风而过，压抑的平静中带着不会错过的空虚寂落。
　　以前他不觉的有什么，从来不会去烦恼寂寞，孤独什么的情绪，他有时甚至很享受没她吵闹的清净。可现在他有些怕，怕这空荡荡的房子会让自己窒息。
　　寇仲面目表情地枯坐着，目光落在手里的和书，月光从他的左肩滑向右肩，可以真实的感受到时光就在他身边流逝，和书在他的手里扭曲，撕碎，满纸的抱歉，遗憾，沉痛，哀悼。几尽踏在疯狂边缘的愤怒充斥着他的双眼，谁在抱歉，谁在遗憾，谁在哀悼，轻飘飘的一纸和书赔偿他一条人命。
　　而他又该向谁说抱歉。
　　他的心里似成了一空洞，里面蔓延着无限的哀凉。
　　无数的日夜他只希望老天能再眷顾他寇仲一次，再给他这一次机会。
　　只要一次都好。一次都好。
　　他感觉到一种偌大的空虚，耳中仿佛听到，她站在那里，“——我是你的幸运星嘛，寇大侠打仗，我怎么能不跟着。”凝视着他的一双妙目，却情义深重。又或是睡眼惺忪地一手托腮，一手替他磨墨的可爱模样，令得他又是失笑，又是怜惜。
　　于是他漫无目的的抬起头看着浩瀚夜空想找到点什么，但具体要找什么，他自己却也不知道，或者他是怕自己知道，他真正要找的，其实再也找不到了。

　　他又是一个人，独自看着月满中天，照耀了繁星漫天。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站得高，它们也离得特别近。
　　他突然生出一种想法，她会不会是其中的一颗，其实一直在看着他，早已偷偷原谅了他，一直和他在一起从来没走远。
　　他忍不住向她说了些话，她静静的听，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