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emesis》AWoCY

5、第 5 章

　　“哼……”郑秀晶虚弱地笑了笑，斜眼看着自己的父亲，“这就是你最关心的？这就是你想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秀晶，你怎么说话的！爸爸最关心的当然是你的安全。”郑秀妍下意识转头看了看父亲的神色，连忙出声想制止妹妹的话语。

　　郑成焕紧绷的脸微微颤抖，他克制住情绪，说：“如果不抓住她，危机就不算解除。秀晶，告诉我她的长相。”

　　女人的脸在脑海中闪过，郑秀晶想开口说什么，却在看到郑成焕的目光后低下头，语气有些漫不经心：“不知道。”

　　“不知道？！”郑成焕惊讶地重复道，表情有些难看，“难道你没有看见么？”

　　“我的眼睛一直被蒙着，没看见。”郑秀晶淡淡说。

　　“秀晶，不要跟爸爸开玩笑。我再问你一次，劫匪长什么样？你被带到了哪里？”郑成焕问。郑秀晶抬起头盯着他，嘴角向上一扯，像是无形的嘲笑，又垂下眼，说：“我说过了，我不知道。我被蒙着眼，什么都不知道。”

　　“你！”郑成焕气急怒道，被郑秀妍拦下，“爸爸，您别动气！您先去忙吧，我在这边陪着秀晶。秀晶刚受了刺激，情绪不太稳定，其他的事情等她休息一段时间再问吧，好不好？”

　　郑成焕在两姐妹间来回看了几眼，吸了口气，最后点点头，甩身走出房间。郑秀妍目送父亲的离开，静待了一会儿，转头看向妹妹：“爸爸走了。”

　　“那又怎样？”郑秀晶语气充满不屑。

　　“你……”郑秀妍无奈的摇摇头，“秀晶啊，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你不该这样对爸爸。你不知道这次爸爸为了你有多担心，付出多大精力，还第一时间请来全首尔最好的专家给你检查身体，他怎么会不关心你？”

　　“呵，谁知道是不是真心的。”

　　郑秀妍看着妹妹，缓缓叹了一口气：“秀晶，这么多年来你对爸爸的态度……我知道妈妈的离开让你很伤心，可都已经过去八年了，而且这跟爸爸……”

　　“够了！不要再说了！”郑秀晶语气凶狠地打断她，“我对这个话题没有兴趣。”郑秀妍张口还想说什么，最后自己摇摇头，无奈地闭上了嘴。

　　两姐妹在床前相对无言，过了一会儿，郑秀晶神色突然有些奇怪，转头问道：“我是……怎么被救出来的？”

　　“你一点印象都没了？”郑秀妍有些诧异。

　　陷入黑暗前，女人神色复杂、举枪对着自己说的那句“对不起”划过脑海，郑秀晶摇摇头，道：“没印象。”

　　“这也难怪，”郑秀妍像是想到了什么，了然地点点头，“我们找到你的时候你就一直昏迷着。劫匪打电话来勒索十亿韩元，警方追踪电话地址找到一个公用电话亭，在周围展开地毯搜索。后来有人提供线索说那附近的一间出租屋最近搬来一个金发女人，警方过去的时候在屋里发现了昏迷的你。”

　　“那……”郑秀晶语气有一丝慌乱，不仔细听感觉不出来，“劫匪呢？”

　　郑秀妍摇摇头：“没有抓到。出租屋里没留下指纹和毛发，警方在约定好的交易地点设伏，可最后劫匪却没有出现。这人心思真是太缜密了，而且我们根本弄不懂她想干什么。所以，秀晶——爸爸才会问你她的长相，一定要抓住她啊，否则还会有危险。”

　　在听见女人没有被抓到的一刻，郑秀晶觉得有种奇异的感觉弥漫全身，说不清是恼怒还是庆幸。她愣愣地凝视着天花板，想起了黑夜中女人胸前闪光的绿宝石。郑秀妍坐了一会儿，意识到妹妹的出神，看她没有再继续说话的意思，微微叹了口气，安静地走出了房间。

　　“妈妈……”许久，郑秀晶呢喃出声，侧头伸手拿起床头柜上的相框。相框中一个漂亮的黑发小女孩趴在一位面容姣好、气质优雅的中年妇人肩头，眼睛弯得像月牙，八字眉喜感的往下撇，可以看出发自内心的快乐。美妇人双手抚在女孩的手上，胸前佩戴着一条银色项链，一颗精致的绿宝石小巧得如一滴泪珠般静静垂在她胸口。

　　……

　　转眼间半个月过去，金发女人没有再出现过，生活逐渐平静，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直在家休养的郑秀晶也重新回到了学校上课。

　　选择性忽略周围同学或异常或好奇的表情和窃窃私语，郑秀晶与以往一样黑着脸走到一个正在和周围人说话的男生面前。“崔雪莉在哪儿？”她冷冷吐出几个字，语气像在陈述一个事实，而不是询问别人问题。

　　男生愣了一下，疑惑地扫了眼四周，仿佛在确认对方是不是跟自己说话：“什么？”

　　“我问你，崔雪莉在哪儿。”

　　男生表情有些尴尬，他是崔雪莉众多追求者中最高调的一个，每次都兴冲冲地捧着笔记本去献殷勤，却也每次都吃闭门羹讪讪而归。他时时刻刻关注崔雪莉的动向，堪称是校园里的雪莉牌导航仪，可这些都是私下做的事，这会儿被郑秀晶当面戳破，脸上总有点不好看。他语气不佳道：“我……我怎么会知道。”

　　郑秀晶不耐烦地重复道：“我最后问一遍，她在哪儿？”

　　也许是郑秀晶凌厉的眼神让他感到压力，也许是周围聚集过来的好奇的视线让他有些不好意思，男生略低下头，懦懦地说：“在……在学生会办公室。”待抬起头来，教室里已无郑秀晶的身影。

　　“秀晶，你怎么来了？”崔雪莉听见敲门声后抬头，惊讶地看见一张黑脸探进来。

　　郑秀晶看见了雪莉，一边将门拉开走进来，一边撇嘴道：“我不能来么？”

　　“切，你以前不总说这是官僚聚集地不愿意同流合污么，今天怎么就愿意了？说起来这好像是你第一次进学生会办公室吧，”崔雪莉揶揄道，“对了，你什么时候回的学校？休息够了吗？身体没事吧？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这么多问题你让我先回答哪一个，”郑秀晶一副嫌弃的表情走到桌前拉开一张椅子坐下，“我没事，今天第一天回学校。至于你的行踪，随便找个死忠饭问问就行了。”

　　“怎么被绑架一次嘴巴更厉害了。”崔雪莉嘟嘴埋怨，瞥见郑秀晶脸色一暗，连忙正色道，“你别当真，我开玩笑的。秀晶……真的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救了我……我当时真的吓呆了，花了一个星期才缓过来……”。

　　郑秀晶摆摆手，勉强地笑了笑：“没什么。”

　　“对了，等会儿我哥会过来，我告诉他直接来办公室找我。”崔雪莉想起了什么，补充道。

　　“你哥？”郑秀晶一愣，没来得及说下一句，敲门声便响起，接着“吱呀”一声门被打开，走进一个帅气的男孩，嗓音清爽地叫道：“雪莉。”

　　“秀晶？！你也在啊。”男生瞅见郑秀晶，眼神一亮。

　　“珉豪哥。”郑秀晶微微点头致意，别过眼去。

　　崔珉豪走上前来，脸有些发红，关切地问：“你没事了吗？身体完全好了？”郑秀晶摇摇头。“那就好，我还担心……呃，谢谢你救了雪莉。”他挠挠头道，崔雪莉在旁边捂着嘴偷笑。

　　“……还有你的闺蜜，以及闺蜜的哥哥，你的小爱慕者……啧啧……”

　　女人的话突然在耳边响起，郑秀晶身子一抖，起身说：“我先走了。”

　　“别啊！”两兄妹同时出声，崔珉豪看了看雪莉，尴尬地住了嘴，雪莉给他使了个眼色，说：“等我一下嘛，我很快就做完了，待会儿一起走。你不是连这点面子都不给我吧？”郑秀晶在两兄妹间来回看了一眼，不好意思拒绝，无奈答道：“好吧。”

　　察觉到身侧射来的热烈注视的目光，郑秀晶感觉有些别扭，她探头看了眼雪莉手上的文件，估摸着不会马上结束，有些不自然的站起身来踱步到办公室另一侧，装作饶有兴致地开始打量柜子上的摆设。

　　柜子上整齐地摆着一排相框，是历届学生会的合照，按年份依次排开。摆在最外头的是最新一届学生会的合影，崔雪莉眯着一双笑眼，穿着整齐的制服站在队伍中央。郑秀晶微微一笑向前继续走，手指抚着镜框缓缓滑过，突然在一张标着“2004”的照片前顿住。

　　“雪……莉。”郑秀晶咽了口唾沫，觉得自己的声音在抖。

　　“怎么了？”崔雪莉边写字边应声。

　　郑秀晶觉得脑子顿时乱哄哄的，她额间微微冒起汗珠，颤手举起其中一只相框，转过身来：“这张照片……这个人……”

　　崔雪莉有点讶异地抬头看了一眼，立马了然笑道：“啊，你说那个美女是吧。”

　　“你……认识？”郑秀晶愕然。

　　“是啊，我当初第一次看到这张照片的时候也被震住了，超美的有没有！所以后来有次跟老师聊天就说起了这张照片，老师还告诉了我那个学姐的名字呢。”崔雪莉有些得意地晃了晃头说，又转头对着崔珉豪嘻嘻笑着。

　　郑秀晶觉得说话的声音已经不属于自己了：“名字，是什么？”

　　“宋茜。”崔雪莉一个字一个字地回答。

　　“宋……茜……？”郑秀晶无意识的跟着重复道。

　　“对呀，宋茜，”崔雪莉认真地点点头，“很优秀的学姐呢！当初不仅是学生会主席，成绩也是第一，而且据说文体都很出色，几乎是全才呢！只可惜……哎，只可惜已经不在了。”

　　“不在了？什么叫……不在了？”郑秀晶震惊得张大嘴。

　　崔雪莉脸微微垮下：“你还记得宋真么？”她转头问崔珉豪，“哥哥呢，还记得么？”崔珉豪愣了一下，点点头道：“就以前跟爷爷竞争党内总裁的那个？他不是勾结恐怖分子洗黑钱，最后纵火自杀了么？我记得那时候我还在上初中，电视上天天都放着他的新闻，真的是震惊了整个大韩民国啊！”

　　“她就是宋真的女儿。”崔雪莉伸手指了指郑秀晶手上的相框。

　　“啊！不是说，宋真是枪杀了妻子和两个子女之后纵火自焚的么？所以，难道说……”崔珉豪想到了什么，惊讶得张嘴道。

　　“是啊，”崔雪莉表情有些难过，“所以……那是学姐留下的最后一张照片。”

　　郑秀晶听着崔家兄妹一来一回的对话，心理的冲击丝毫不亚于核弹爆炸。她缓缓转过身来，呆呆地注视着手中的相框。照片中一个扎着马尾辫露出光洁额头，大眼闪烁的美丽女孩端庄地立在人群中央，嘴角洋溢着自信的微笑。那微笑，仿佛是一缕阳光，照亮了整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