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emesis》AWoCY

22、第 22 章

　　“今晚你可能出不去，先在我房间待着，等明天再找机会，”郑秀晶对靠在窗台上一言不发的宋茜说，“你放心，家里人都知道我的脾气，锁着门不会有人来打扰，所以很安全。”

　　宋茜没有应声，也没有回头，只是望着窗外一颗星星也没有的漆黑夜空。她的脑子很乱，心中各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纠结斗殴。读书时也曾有过纯纯的校园恋情，对象是同班同学，一个阳光帅气的青涩男生，两人互生好感，从朋友到情侣，发展得很自然。顶着好学生的名头，背着家长老师，在校园僻静地角落里偷偷牵手，那样一点小小的快乐都能让他们甜蜜很久。然而八年前的巨变改变了她生活的一切，隐姓埋名，成为了不能活在阳光下的人。她忍受着地狱般非人的训练，不间断学习各种知识和技能，好不容易挤出休息时间，也会在梦中被火光和枪声惊醒。复仇，是她一次又一次突破生理和心理极限，坚持下去的唯一理由。关于爱情的所有幻想，在她看来都如前尘旧梦，像是上辈子的事情，时间久了，好像已经不记得这样一个人的存在。

　　她封闭了自己的心，拒绝任何人走进，并不是刻意的，而是当你的世界只围绕一个目标转动时，其他的事自然而然会成为多余。所以就连跟她一起出生入死，从荒岛上把昏迷的她扛回来的曹圭贤，她也只把他当成了弟弟、朋友或者知己，然而郑秀晶的出现似乎给她的世界带来了不一样的变化，哪怕她并不明白这个女孩到底特殊在哪儿，到底做了什么让她有了不一样的感觉。她对事先制定好的计划犹豫送她离开，是怕她有危险；她对崔雪莉手下留情，是怕她伤心；在门上突然的一吻，她的愕然大过气愤，却在潜意识里并不反感；而就在刚才，她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心似乎裂开了一条缝，有软软的、暖暖的东西在慢慢涌入，让她情不自禁地闭上了双眼。

　　“怎么了，不舒服？”带着紧张和关心的声音传来，一只手伸过来覆在了额头上，手心微微的汗与凉凉的肌肤混合，有一种异样的舒适感。

　　她是一个比你小七岁的女孩，她的爸爸是郑成焕——你的仇人。不知道哪里传来的声音，宋茜心瞬间被揪紧，她握住额头上的手拿下来，注视着眼前人，问：“你有没有想过，你救我，就是害了你爸爸。我早已经告诉你，他是我的仇人。”

　　“他不是我爸爸，”郑秀晶的目光也冷了下来，眼神中有了一丝宋茜从来没有见到过的恨意，“他也是我的仇人。”

　　宋茜被眼前陌生的郑秀晶吓了一跳，惊道：“你说什么？”“杀了自己妻子的人，不配当我的父亲。”

　　“你……是怎么知道的？”宋茜有些不敢相信。

　　“我亲耳听到的，就在妈妈的房间，”郑秀晶眼里隐隐带着泪意，“呵，为了利益牺牲自己的妻子，我不会原谅他。”

　　宋茜失神地喃喃自语：“难道是注定吗……”

　　“所以，我会帮你，”郑秀晶眼神坚定地抓着她的肩膀，“我要让他为妈妈的死付出代价。”

　　“可他是你的父亲……”

　　“他不是！”郑秀晶愤怒道，“从妈妈死的那一刻开始，他就不再是我的父亲！”

　　宋茜望着她，似乎想从她的眼里读出什么，良久，无奈地低下头：“所以这就是你回来的原因，你根本没有丢护照，是不是？”

　　郑秀晶看着她：“是，坐在去机场的车上我在想，我要报仇，我不能让妈妈一个人留在这儿，留在这个凶手身边。但更重要的是……我想跟你在一起。”

　　“郑秀晶……”

　　“叫我秀晶，”郑秀晶抓起宋茜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温柔地蹭着，“好不好……茜？”

　　最后一个字让宋茜手心一抖，她凝视着眼前溢着柔情小心翼翼的女孩，仿佛只要她拒绝，期待的目光下一秒钟就会柔弱受伤。耳膜旁轰鸣得听不见四周声音，过往的一幕幕在脑海中重演，沉默了一会儿，尽管知道这可能会是个让她后悔一辈子的决定，但在这一刻有一种魔齤力蛊惑让她抑制不住内心的冲动，宋茜轻轻地点了点头。

　　郑秀晶呆了一下，像是在确认自己没有眼花，然后在下一刻看见宋茜微微扬起嘴角望着她的目光时，再也控制不住的张开嘴，笑得连眼睛都看不见，笑着笑着，泪水从眼角划出。

　　“哭什么呀，”宋茜抬手拭去她的泪，又被她有些囧的眉毛逗笑，伸出手指调皮地摸了摸，“像个傻瓜一样，恩？”她眨着眼，语气温柔，“秀——晶——”

　　“我不是傻瓜……我不哭，我不哭……”郑秀晶像个要向大人证明自己的小孩子一样抬起手背用力抹去眼泪，努力笑着，“我不哭，我不哭……”只是越抹，泪水就越多，大有泛滥的趋势，可这一点都不妨碍她认为这是她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刻。

　　“不要再哭了，再哭就不好看了。”宋茜伸出手怀抱住郑秀晶，把她温柔的搂进怀中，一下又一下抚摸着她的背，小声的哄着。刚开始，怀中人的肩膀还随着抽泣声抖动，过了一会儿就渐渐没了声音，宋茜直起身子好奇地一看，发现怀中的女孩竟然睡着了，此刻正如一只乖巧的猫咪一样窝在她怀里，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嘴角带着一丝笑意。这都行？宋茜笑了笑，想大概是突然间情绪太激动所以疲倦了，她抱起郑秀晶走到床边，把她轻轻地放在床垫上，又拉起被子帮她掖好。她目光柔和地注视着床上人的睡颜，帮她拨开黏在脸上的发丝，俯下身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

　　“茜，你怎么样，没事吧？”耳机一打开就传来圭贤有些慌张的声音。

　　“我没事，你放心。”

　　“吓死我了，等了那么久都没等到你消息，我差点想冲进去了，还好你没事，”圭贤大大地出了一口气，“你出来了，还是还在里面？我就在郑宅外面，你想办法出来，我接应你。”

　　“我还在里面……”宋茜转头看了一眼床上的女孩，“我……暂时很安全，你先走吧，我会再找机会出来的，你不要担心。”说完她不等对方反应关闭了通讯器，走到床边。

　　你说我一次又一次的离开你，可你仍然想跟我在一起，如果我又不告而别，你会不会很伤心？这一次，我不想看到你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