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大结局)我们这里还有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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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三十八年七月初三，午时七刻，如意楼，一楼雅座。胤禛伏在桌上，沉沉的睡着。
康熙三十七年五月十八，宜纳采、订盟。为了胤祀的婚姻幸福着想，胤禟特地选了这天约胤祀和英秀到如意楼一聚。
胤禟作为如意楼的老板，特地空了一楼出来，让八哥和小表妹谈心。
一楼雅座内，两人相对无言，最后英秀沉不住气，问坐在对面的未婚夫：「你约我出来干嘛？有话快说！」
胤禩放下茶杯，道：「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
英秀双手抱胸，说：「爱新觉罗胤祀，我恨你。你现在别想再装深情骗我，我不会再上当。」
康熙三十二年的夏天，他爱上一个女孩。五年后，那个女孩说她恨死他了。
胤祀摇头苦笑，英秀乘胜追击：「你还笑？我一看见你装笑就恶心得想要吐了。」
我八岁那一年，额娘送了个待人亲切的面具给我，自从我戴上后，人人称颂八皇子，再也没有人叫我辛者库之子。英秀是第一个看穿我真实面目的人。
胤祀想完就乘郭络罗氏松懈之机，捉住她的手，四目相对，道：「康熙三十二年的夏天到三十七年春天，那个在信里关心问候你的人是我，这个事实永远都不能够改变。」
英秀挣开他的手，忿然道：「既然你都认了，你现在还想说什么？」
胤禩收起笑容，回答：「我想说，我知道你在安亲王府过得不好，我明白你不想你的夫君三妻四妾，我感到你被我欺骗的愤怒。我想说，我以后会让你在八贝勒府过得很好，我不会纳妾，我不会再骗你。」
泪珠在英秀的眼眶流连，英秀抬头，大力吸了一下鼻子，说：「你以为你这样说就可以骗我替你生孩子？妄想！」
「你不想生，那我们就不生。」胤祀深情回应。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不生，难道你不怕皇上责怪你？」
「反正皇父看我不顺眼，多添一项罪名他倒是乐意的。」
泪水缓缓滴下，英秀闭着嘴，挥了挥帕子。胤祀静候良久，英秀突然说：「讨厌！讨厌！讨厌！你很讨厌呀！」她顷刻之间泪如泉涌，胤祀见她的帕子不够抹，连忙递上自己的帕子。英秀接过帕子，抹了两下，破涕为笑。
「康熙三十七年五月十八，有一个人跟我说他会照顾我一辈子。因为这句话，我决定不逃婚。如果一个人犯错后彻底悔改，我愿意给他一个机会。如果要替这个机会加上期限，我希望是一万年。」
康熙三十七年五月十八，如意楼一楼，有两个人相视而笑。
康熙三十七年，七月初一。雍正醒来，看见自己坐在马车里，他向下一望，看见自己身穿朝服。他揭起车帘，沿途景色告诉他马车正在驶向皇宫。他深吸了一口气，强装镇定。一个时辰后他收到八弟送给他的礼物，以马齐为首，百官推举胤禛为皇太子。他在慌忙间接了旨，糊里糊涂就坐上老八一直渴求的位子。
康熙三十七年，七月初三，午时一刻，如意楼，一楼雅座。雍正和胤祀相对而坐。
昨天，胤祀和雍正悉破对方是重生后，胤祀约了雍正在如意楼见面。
「这是我知道我跟四哥都是重生后，第一次坐在一起。第一世这个时候我在做什么？还记得那时候，我刚开始办差，上朝时我站在四哥后面。我忘了是什么时候开始，我跟四哥不再是兄弟，我甚至怀疑，我跟他以前兄友弟恭，全都是演出来的。」
胤祀想事情的时候会笑，雍正登基后每次见到他笑，就觉得很不顺眼，眼前的人活脱脱是一只笑面虎。
雍正问胤祀：「八弟，你约孤出来，所为何事？」
「我不过是想问一下四哥，你后不后悔当太子？」胤禩淡然。
「后悔？孤怎么会后悔？难道你约孤来这里，就是想劝孤让储位给你？」
「四哥，说句真心话，我羡慕过你。不过我现在已经不想变成你。」
雍正笑了一笑，大口喝了一杯茶。「哼。阿其那，你别以为可以骗倒孤。身为皇子，你怎会愿意放弃抢那个位子？」
胤祀看着雍正放下杯子，笑道：「有何不可？不过是抛弃我执罢了。咱们当皇子的，小时候受了身边几个人吹捧，就信以为真，以为自己有资格争那位子。我曾经像你一样，为了争那个位子，忘情弃爱，找其他女人替我生孩子。谁知道我既抢不了，又赔上这个家庭，连累妻儿受辱。」
雍正不齿：「成王败寇。妻奴！你现在居然为了一个女人放弃争位，值得么？」
胤祀漠视他的敌意，回道：「不值得。不过我不只是为了英秀，我也是为了自己才不想再争那位子。我不想再当皇父的棋子了！重生以后，我学了很多，也想通了很多。现在，我的心没有以前那么乱。它以前乱，是因为它渴求。它以为当上太子就会很快乐，从来没有想过它会在争夺中失去什么。我以前最快乐的事，是跟弟弟一起开怀畅饮。直到我失去所有，我才发觉我争的全是镜花水月。就算我坐上那个位子，我也会变得像皇父一样，没有心，我不再是我。我不想变成你那样，众叛亲离，母妃、儿子都不想见到你。」胤祀难得遇上故知，决定将心里话全都说出来。他说得太投入，完全没有察觉到雍正的脸色逐渐变黑。
胤祀眼神飘向远方，随后自顾自说下去：「爱新觉罗胤祀绝对伤害不了伤害自己的兄弟和儿子，这就是我当年输给你的原因。我现在不想再当跳梁小丑了，我要做回自己。不过，直到现在我也想不明白，到底皇父是让九子争位，还是利用我们当你的磨刀石。不过，知道答案又怎么样？反正康熙四十七年的春牛图，早就预言君心所属。我曾经很气皇父，我想知道他为什么不选我。不过，直到幻影撕破他的伪装，我才知道他也是一个可怜人。以前，我以为争位是皇子的宿命，现在，争位已经变成一个笑话。一群人在朝堂耍猴戏，我才不掺和他们。」胤祀终于阖上嘴巴，看回雍正。雍正紧握茶杯，看了看他，又再灌了一杯茶水。
「你不争？既然不争，那你为何跟阿灵阿走那么近？」雍正仍然不相信他。
「四哥，虽然我不想争那位子，但是八爷党我还是会结的。我想，既然我不想当闲散王爷，总得找人帮我办差事。其实做皇子就是这点不好。小时候每天背书一百二十遍，长大了，开始办差，就要学习巴结官员。我想广善库的人听我话，又不想得罪欠库银的官员，你不想江南的蛀虫阻碍你查案，那我们要怎么办？」胤祀摊手。
雍正不想将答案说出来。
胤祀继续滔滔不绝：「四哥，其实我结党也是一件无可奈何的事。有人奔走帮我办差，我又能受人爱戴，那我又何乐而不为呢？四哥，你认真想想要不要接收二哥的门人吧。要是四哥想收下他们，你就要改一改你的脾性。你律己以严，又如何能待人以宽呢？四哥，你要快点做决定，他们看起来没有什么耐性，可能很快就会另投明主。不过四哥你放心，八爷党不会收留他们，至于其他兄弟，我就不知道了。要是我这群兄弟想争，那就叫他们自己站出来争，别再想拿我当挡箭牌。」
雍正：「你以为这样说我以后就会放过你？」他一讲完身子就开始发软。他随即一拳打向桌面，质问胤祀：「阿其那！你居然对我下药？」
胤祀看着他，笑容满面，说：「雍正，我是对你下药，那又怎么样？」胤祀站起来，双手撑着桌子，凑近雍正的面前，道：「你刚才喝的是忘情水，这是三哥特地调配，专门对付重生的人。四天前他倒了一杯出来喝，喝完以后奏请杀我的诚亲王就消失了，现在只剩下腰板挺直的三阿哥。你呀，现在也快要走了吧。四哥放心，待会你只会忘记一些事情，包括我是重生的事。」
雍正硬撑着眼皮，问胤祀：「阿其那。你为何要对我下忘情水？」
胤祀向左侧了侧头，凑近雍正的耳边说：「四哥，上一辈子我们是敌人，这是事实，现在你和我都改变不了。康熙三十七年，我大婚那天，我以为我会跟英秀在一起很久，直到两人白发苍苍，儿孙满堂，谁知道你会拆散我家园。雍正三年，我将弘旺的名字改成菩萨保，是因为，我知道我最后能够祈求的就只剩下菩萨。现在，我要自保，就要让你忘了我。我不怕告诉你，我在南方搭了几条线，又跟罗剎国的人见了面，我知道，无论是雍正还是胤禛登基，他都不会放过我，所以我偷偷准备了出走路线。等到我跟九弟走了以后，我就告诉你那本资治通鉴藏在哪里，里面写了二哥的地址。」胤祀说罢，离开雅座。
「刚才八弟跟我说要是我们不争的话，我们就可以做回自己。我承认这句话很有魅力。我也想学八弟那样洒脱，可是我做不到。他能够转身就走，是因为他没有尝过龙椅的滋味。跟万人之上，万人朝拜相比，家人又算得上什么。我很嫉妒他，要是我没有坐过那个位子，我又怎会不推却前天的推举。自从我看见太子二哥失败后万念俱灰的模样，我就知道我们做皇子的，一辈子都要抢一样东西。」
胤祀的背影已经远去。雍正伏在桌上，死盯着门口，嘴巴微张，发不出声响。他拼命回想前尘往事，很想将那件他平生最遗憾的事，烙到胤禛的脑海里：「如果人生有四季的话，我十一岁以前都是春天。自从佟妃母走后，就一直是冬天。直到遇上采薇，夏季悄悄来临。每一个人都会爱上别人，就算是帝王也不例外。我以为爱新觉罗家的痴情会断在皇玛法那一代，可是我错了。在我建府后，我爱上一个女子，我将她想要的专宠送到她面前，她却不屑一顾。很多年之后，我在圆明园种满豌豆花。圆明园的花海，灿烂，却只有我一人独赏。」
记忆仿佛化成一团薄雾，看得见，抓不着。康熙三十八年七月初三，午时六刻，雍正终于失去意识。
康熙三十八年七月初三，未时三刻。胤祀回到如意楼一楼雅座，轻轻摇醒胤禛，说：「太子四哥，我有事先走了。」
胤禛睁开双眼，打了一个呵欠，问眼前人：「嗯。八弟，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请陈大夫出诊。英秀想调理身子，我去请他开一些助孕方子。要是太子四哥想要，我可以叫白哥抄一份给你。」
胤禛笑说：「那就有劳八弟了。」
胤祀向他抱拳道别。
如意楼大堂内，一个歌女轻拨琵琶，唱着：「天地悠悠，过客匆匆，潮起又潮落。恩恩怨怨，生死白头，几人能看透......」
康熙六十一年，康熙还是传位给胤禛。胤祀和胤禟在康熙龙驭归天后，立刻带着家眷从秘道逃出京师。
翌日，胤祀站在甲板上，抬头对着蓝天，隔空向胤祯说：「十四弟，我知道你不甘心。你放弃争位需要多长的时间？我不知道。我现在可以轻易离开，但是你可能还要花段时间，甚至付出所有，才会觉悟。有很多人都是这样，看见高位就想爬。可是，很多时候当你爬上顶峰后，才发觉没有什么大不了。等到你回头看你所失去的，才会明白什么是得不偿失。十四弟，希望你这次能够顾好十四弟妹吧。」大船摇摇晃晃的驶向东方，胤祀看着逐渐远去的码头良久，终于走回船舱。
重生镜的画面转黑，开始播放制作名单，冰之葡萄、段玲珑、段琳琅、青木香......
而重生镜前的观众，全都用力鼓掌。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大结局)我们这里还有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