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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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呜字刚溢到喉咙口，她便扑到在地，两爪死扣着嘴巴，夹紧毛茸茸的大尾巴。
她僵直着保持同一个动作感到度秒如年。眼前一抹黑，脑袋空白一片。
待缓过劲来，察觉山壁里面似乎也没有什么动静了。这石壁也挺结实，里面的东西应该也跑不出来。白银差点跳出来的小心脏总算安回了原位。
这什么东西？为什么会卡在山壁里？看样子里面似乎空间挺大。或许是个石洞，关押着某种生物？什么东西只有一双眼睛？一连串的问题涌出脑海。白银打了个哆嗦，不敢再往深处想。
悄悄后退，挪离石板，欲逃离此处。
‘嗖嗖’草丛间的悉索声突然咋响，似有什么东西正在四处乱窜。长长的草叶摆动着脑袋，似乎黑暗处正有什么隐着身子在睁着锐利的眼睛窥视着自己。
白银抖抖索索地咽了口口水，僵在原地，心里哀嚎，呜呼哀哉！内外夹困！
伸头一刀缩头一刀，与其面对更大的未知恐惧，还是守着已知的危险吧。月儿退下树梢，躲在森林叶后同情地瞟着石板上的小狐狼，微弱的月光打在小兽身上给予她最后的鼓励。白银迈着发软的四肢最终退了回来。
蜷缩着身子，心里惴惴不安。总觉得背后有一只蓄势待发的巨大野兽，似乎自己一不留神便会骤然扑出来张嘴将自己咬碎。她鼓起勇气，回头伸长脖子，靠近那条石缝。小心翼翼地张开微眯的眼睛，却发现里面已经完全是漆黑一片，不再有那双冰绿的泠然眼睛。
轻轻松了口气，白银稍稍安心地缩回原处，深怕又生出变故，再不敢动弹。
一夜无眠，白银眼睁睁看着天际翻起鱼肚白。
那些惊恐不安随着一丝丝亮光逐渐消泯。不有丝毫迟疑，担惊受怕了一宿的小狐狼一个纵身，拖着疲惫的身子朝着前方从未有过地迅速奔跑着，挥霍着自己所剩无几的精力。
幸好白浅暮昨天带自己来时一直沿着招拦山山体一侧，不然自己肯定会迷路。白银庆幸的同时，又忍不住生出一点怨恨。狗屁族长，居然把咱丢下！丢了一夜，都不找我。还有‘亲娘’，你女儿夜不归宿也不担心，不出来找找。想到这里，白银更是感觉胸腔憋闷难受了几分。
今天还是满月礼呢。狐狼族庆生的盛大节日，也不知道赶不赶地回去。奔了一刻，白银再也支持不住，累的瘫在地上，终究忍不住骂天了。‘尼玛，我才一个月大啊，一个月大！放到人类世界也就一岁大吧！有像我这么苦命的孩子吗！鄙视你！’
嚎归嚎，嚎完之后……还得接着爬回去。
白银心里默默流泪哀悼一番，她觉得自己就一打不死的小强。
银白的皮毛沾了许多泥土，褐色的泥水将她的四足和尾巴尖染成了棕色。原本柔软银白的肚皮此刻也有几块脏兮兮的，纠结着几陀泥块。
一道快如闪电的影子急速挪向白银。剔透的眼珠子定睛一看，那影子已经停在了她身前。庞大的灰白色身影豁然出现。灰白色的毛发因为奔跑而有些凌乱，呼呼热气略带腥味直扑白银而来。
‘娘亲……’白银呆了呆，伸出爪子摸了摸那巨大的脚掌。此刻她竟然有点想撒娇。‘我有些怕……’
母狐狼并没有等白银说完，低哑的呜呜声急促地滚出喉咙口。‘族长，要我，找你，典礼。’
白银一怔，‘哦。’傻乎乎地呜了句。不吭声了。
嘴巴裂开露出锋利的牙齿，母狐狼张嘴轻轻咬住住白银的后颈，叼着她就朝着部落仪式处飞奔而去。
灰白色的身影如一道迅驰而过的疾风，在丛林间任意自由的穿梭。
白银被一路晃的发晕，一盏茶的功夫后头晕眼花地被松口放在了地上，她坐在原地甩了甩涨疼的脑袋，胃里翻江倒海却腹中空空，吐也吐不出来，一时眼冒金星，好半天才缓过劲来。
仰首入目皆是绿海。一棵参天的古树扎根伫立在前方，垂下无数条粗长古老的藤条，藤条相错纠缠在一起。藤蔓上缀满了浓绿的树叶，人掌大小的菱形叶片，绿的浓稠，仿佛可以挤出汁水一般。树冠间、枝干上数不清的红线悬挂着的青碧色的竹筒。竹筒与竹筒间，与蔓长的藤条间相撞，发出‘磕磕’‘哒哒’的清脆声响。原本相斥的红绿二色此刻竟奇异的融合交织在一起。这场景和谐的仿佛亘古以来便是如此，经历了时间的洗礼，愈发相侬，无形中便营造出着安宁静谧的氛围。
苍林翠叶，古树红绦。
古树下，数块巨大青石堆砌成一方六丈宽的方台，青苔从泥地爬上石台嵌进了石缝里。坑洼不平的青石不知经历了几度春秋，只留下斑驳的苍苔印记。台面上整齐的摆着一排什物，分别间隔半尺距离。两盏青铜熏炉，升起袅袅青烟，萦绕良久方才消散，厚重的沉香味弥漫在空中。古朴神秘的庄严之气扑面而来。
此刻青石台上负手站着一人，坐卧着一兽。
白浅暮披散着长发，头戴青玉额饰，身着一件雪白宽大的袍子，赤足负手而立。
雪袍黑襟，玉带缠腰。他随意地朝台下俯视看去，目光掠过白银，如清风拂过湖心，清丽圣洁。面容清秀，神色始终浅薄寡淡。
此刻仪式已经进行了一半，一半的孩子已经由父母领着离开。还有一半的幼崽乖巧地坐在原地等待王和族长的召唤。
狐狼王轻松坐卧着，有些懒散地掀了掀眼皮，待发现来迟的白银时，竖瞳突显，冰冷的眼神携带戾气暴虐袭来。
白银吓得脑袋一缩，赶忙排到队伍的末端。
“浅降。”平静无波的柔和嗓音唤道。
一只苍色小狐狼呜的喊了一声，腾地一下窜起，奔向青石台，动作轻快而激动。在台前却瞬间止住步子，仰望着族长和狐狼王，似崇敬而畏惧地小心跳上石台。
白银心叹，真是江山代有人才出，看来狐狼族有灵性的孩子不少啊。亏她还以为和自己同年龄的小狐狼崽子只会喝奶呢。
不过那娃怎么有点眼熟……
苍色小狐狼跳上台后，族长和狐狼王也没什么表示，只是任由它来回在那一排物什前面跑了两圈。
白银眯着眼睛仔细瞧了瞧那些‘抓周’用的东西，有些好奇狐狼族学人类‘抓周’会摆些什么东西在上面呢？最左边是一碗奶水？第二个是一块血淋淋的生肉，白银直接掠过，第三样……是一盘生肉。白银默默鄙视之，就不能有点创意么。
第四样是一只兔子？随后千奇百怪的东西便出现了，什么西瓜葡萄、糕点酒水、刀剑双戟、长衫衣袍，书笔胭脂盒……当然吃食居多。
白银汗颜，暗自想自己待会该选哪个好。是该表现出人性呢，还是低调的随便选样东西呢。
上方的苍色小狐狼选好了……竟然是一把拨浪鼓！？
白银钦佩的看着那只小狐狼，这才是人才啊。
随后狐狼王坐直了身子，巨大的漆黑身影一旦端坐，无形中便散发出王者的威压。苍色小狐狼瑟缩了一下，王眯着眼睛，伸出血红的舌头舔了舔小兽。苍色小兽被舔后竟然骤然变的跟打了鸡血一样激动，呜呜连连嚎叫了数声。一旁白浅暮伸出手指轻轻触了触它的额间。它这才平复了下来，温顺的朝族长大人的手心拱了拱。
“赐尔福禄，平安成长。”
白银看的一愣一愣的。顿悟，原来王和族长大人是邪教教主与神棍般的存在。
灰白色皮毛的母狐狼上前，将打了兴奋剂似的苍色小狐狼领到一旁。
白银更是震惊了，感情她和那只嗑了药的还是一家子，难怪觉得它眼熟了。这也不能怪她认不出自家人，毕竟她和这家子交流还不如族长和狐狼王多，再者虽然她现在身为狐狼族的一份子，可识脸能力依旧欠佳。在她眼里，那些狐狼都差不多长的一个样，看了能觉得有点眼熟已经是极限了。
随后的小狐狼们表现的就不如先前那位自家的亲戚好了。几乎全是家长领着去抓周，还多半选的不是生肉就是奶水。难得一两只选了书剑的已被惊为天才了。
等了近半个时辰便轮到白银了。
此刻周围的狐狼已所剩无几。
“白银。”
白银听到名字，屁颠屁颠地甩着尾巴例行公事的在台前顿了顿，然后慢慢跳上石台。真看到这些东西，白银倒真不知道选些什么了。不过一天没有喝奶，此刻早已饥肠辘辘，看到吃食便两眼放光。白银瞥了眼那碗奶水，小小地咽了口口水便奔了过去。
狐狼王愕然地看着这只由自己破格赐名的小娃，竟然毫不犹豫地奔向那碗连点热气都没冒的普通奶水！亏他还曾提点她为下任族长，夸下海口称其为最有灵性的狐狼，这不当着族人的面打自己嘴巴么？登时大怒，喉咙滚出的声音如阵阵雷声，登时乌云密布，怒火焚烧。“满月之礼，尔等须慎重考虑。”死娃，给我争气点！
白银欲伸出的舌头顿了一瞬，便缩回。嗖地一下跑回狐狼王面前。小心而乖巧地观察它的神色，眼睛瞟了瞟周围，似乎在说‘我很乖，您说选啥我就选啥。’
穷奇翻了翻瞪的滚圆的兽眼，牙齿咬的咯咯直响，粗哑的咕噜声在喉咙里翻腾。气的直想一巴掌拍死跟前这傻货。
白银得不到提示，只得自食其力，默默低头试探性的伸爪去摸右边的长剑。
王见状神色稍缓，神情仍有几分不悦。
白银了然。哦，原来是想我像个人样，还不喜欢咱像个男娃舞刀弄枪。这简单呀。
于是小狐狼奔向右侧，扯扯衣袍，翻翻书籍，啃啃毛笔，最后叼着胭脂盒奔回了王的身前。
果真，狐狼王眼睛微眯，嘴巴直裂到了耳根。戾气和威压收回了不少。
血红的舌头一伸，白银一闭眼。湿热的舌头几乎舔过整张脸，银白色的毛湿哒哒的黏在一起。白银木着表情，叼着胭脂盒心想，我这么脏的毛你都舔的下口。
穷奇见白银无什么反应，也半掩着眼皮，木着脸瞪她。
雪白的袍角摆动，清甜苦香悠悠荡来。白银一愣，对了，难怪王不高兴了。她瞟了眼狐狼王，咱刚才应该表现的跟打得鸡血一样激动呀。失策失策。
接下来神棍族长大人还要点点咱的额头。
一只白皙的大手伸来，掐着白银的后颈，将她放在那人的左手掌心上。
白银一怔，感动了。咱的待遇真好。这正是效忠的好时机。于是白银张嘴丢下胭脂盒，在白浅暮的手掌心上‘狂魔乱舞’以表内心的激越崇敬之情。
苍白修长的手指正欲点向白银的额心。
清澈的眼睛盯着族长大人干净白皙的手指。她想到自己沾满了王的口水，不忍那份干净被污染，条件反射地背过身伸爪拼命想抹掉脸上的口水。随后一转头，殷勤地伸出脑袋。
白浅暮微怔，浅淡的神色一动，如湖心冰水悠荡，露出一抹笑来。
圣洁寡淡的族长大人这一笑，白银看的心满意足。
温热的手指终于点在白银的额心，温度似顺着额头融入了全身，她的心不自觉地平和下来。白银闭目，听他没有起伏的无波嗓音柔声念道“盼汝羽化，一世安详。”
盼汝羽化，一世安详。
白银睁开眼睛，黑如墨晶的眼珠直直凝着族长清润的眸子，垂下头虔诚地碰了碰他的掌心。
咯吱咯吱的诡异声音夹带着阴厉冰冷的视线从一旁传来。
脑中嗖的闪过某个画面，她居然当众表现出来嫌弃王的口水！让王丢面子了！白银僵硬地扭过头。见到那原本就乌黑的巨大狐狼，此刻浑身更是黑到可以滴墨，它竖着毛发，掀起一半嘴唇，嘴皮发颤，银白的尖锐牙齿若隐若现。
白银一倒，贴着族长大人的手掌蜷缩成一团。
‘我死也！’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