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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琴宴雅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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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朽已经将药交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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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琅山王寿宴仅剩三日,内城外城迎来更大的喜气,各处喧闹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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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是我该离去的日子,但节庆那日琅清带我女装示人,其实是断我后路,天下密探之首皆在那日见琅清身边来路不明的女子,自然纷纷查探。
我这君倚王的身份一点点被他拆开!
平静的相恋下各自行事!他为了他的黎民安好,我为了我的天下归属,这份短暂又自欺欺人的厮守,他拼劲努力,冒天下之大不韪!
我冷眼相对...
琅清因为顶嘴被琅山王打了,没人来告诉我缘由,没人来说,温和孝顺的琅清竟然能惹得多年不问政事的琅山王勃然动怒,亲手掴掌,将最疼爱的幼子打到吐血...
他不说,我便不知...
瞥眼看着琅清,他嘴角还有淤青,眉骨上的褐色血痂格外醒目。
“七朽你先出去。”我挥手淡淡道。
琅清急忙起身给七朽行了礼,将他送到门口。
我坐着不动,把药拿出,“吃了。”
他走到我身边低头看着我手中的药,眉头微蹙,轻声问道,“这是什么?”
我不高兴地哼了声。
琅清笑着走到我身边,把我扬在外面的手握在怀里,轻声道,“我好些了,不疼了。”
白了他一眼,“真的不吃?”
他垂眸点点头,“你一贯心狠,我怕...”他把后半句话咽下。
“那这媚药我替你吃...”我帮他把心里的顾忌说出后,直接将药丢进嘴里。琅清瞪大眼看我,惊道,“做什么,我吃就是了!你赶紧吐出来!”他倒真以为我会下毒,只是下一刻,他就堵上我的嘴,舌尖一扫,药被他掳去。
我呆呆看着他,“你就不怕我害你!”
他转头,笑得有些落寞。
我叹了口气,这只是最普通补血益气的药,我要动手怎会如此粗糙草率,他心知肚明却迟迟放不下心,迟迟放不下心却依旧甘愿吞下恐惧。
这是怎样的感情!
看过琅清,我和七朽孟姬沿着小路回居处。
“君倚王尊,王妃有请。”
蹙眉看着那小奴。
“回禀王尊,王妃请您过去小聊。”
琅山王妃,她找我会有什么事?
“尊客止步,后苑乃女眷住处,非王妃令男子与外人不可入内。”
我对身后的两人点头,正要进去孟姬把我拉住,小声道,“有些古怪,好好的请王尊进去作甚?”
我拨开她的手,看了看庭院淡淡道,“放心。”
“若出了什么事,王尊记得喊,孟姬在外面守着!”
点头,和奴从进了后苑。
七绕八拐进了后苑的楼阁,门开,里面琴音缭绕,莺啼鹂唱,一个身披广袖裙衫的妇人在雅席上抚琴,身边侍女引嗓轻歌,雅座下一个裙裾飘扬的女子正是莲屿玉玦。
她到内城了...
奴从俯身请我入席。
展开外衫落座,看着早已备下的精致酒菜,再看雅座上的妇人,她专心抚琴,面容宁和,我却觉得多了丝寒意。
妇人扬手把琴弦按住,对我笑道,“这位可是君倚王?”
垂眸点头,“正是,王妃有礼。”
“行止高雅,样貌俊俏,气度清冷,君倚王果然人中龙凤!”她轻笑了声,“王尊莫要见怪,鄙妇在内苑不知外界事,但近日来常闻君倚之名,难忍心奇,摆下琴宴欲与一聚。”
“王妃何事。”我冷声问道。
“不知王尊琴艺如何?”她宛然笑着。
“尚可。”
“棋艺如何?”
“尚可。”
“辩论如何?”
“王妃有话请直说。”
她掩嘴笑了下,“鄙妇素闻泽央君倚才学过人,琴艺书画俗子不可及,又闻王尊刚直不曲,论证精湛,尽是赞美之词,”她望向玉玦,顿了下看回来继续说,“今日设宴,想一览王尊风采,不知可否?”
抬头,她眼中的静寂非寻常颜色,心里暗叹还真让孟姬说中了,轻咳,“王妃美誉,淳于琴艺普通,棋艺不湛,论政不过三两功夫,适王妃不嫌,可一试。”
“来人,布琴!”她扬袖。
面前换上一张摆着古琴的桌案,古琴泛着幽幽紫光,格外雅致。
我五指拨动琴弦,音色醇厚,果然是把好琴。
“愚暗愚暗,人主无贤,暗以重暗成为桀!”她拨弄了琴弦,张口杀机。
我挽袖抚琴,轻声吟和,“贤善贤善,四国皆探,善以明善戏成乐,”我朝她看了一眼,嘴角弯起,继续抚琴唱和:“愚暗愚暗何为贤?舜让禹北决九河,可谓躬亲为民以为焉,却道不知用臣再百年。贤善贤善何为探?密以掌四冥天下,可谓韬光愚民以为焉,果然重重叠叠续万年...琴为宴,美人言,诸事不过水袖轻挽霸王业...”
“君倚赞,妇人怯,怕问天下何以为冶?”她眼中有笑,语锋不减!
“王侯相,宁种焉,且言罪祸有律,循法为先!”我撩琴弦,音顿响而起!
她琴弦一滞,看着我眼色若明若暗,再抚琴,“孺子入世,正直自戒,岂料心伤归返,常言世乱善恶不分治,末子入世,仁善仁善,岂料强木被折心志易,竟为红颜裙下弃,蛟龙不啸,魍魉情迷,阳损阴易,需妇人屠姬!”
我垂眸,淡淡开口,“煮清茶,垂袖广,磨青砚,寒雪飘轻,他言情似月华,此生痴傻。盏孤灯,解黑袍,余残生,孤独存闲,吾言情月满满,终成朔焉。蛟龙垂首为镜华,真真假假...魍魉入净,身存又有何意焉...不如与君同归......”
她的琴声断了,我的琴声却依旧悠然。
淡漠的笑意从我嘴角扬起,“红梅苑外金戈铁马,治乱世,奸诈忠良,是非不肯悔!红梅苑内欹曲寂寞,独其身,不诉娘亲水不平端不倾,只因还有一子,遍种莲玉,藏尽心事,庭院佛香弥弥。”
琴音断
我漠然看着雅座上的妇人,她神色黯淡。
...
“君倚琴音,鄙妇钦佩。”
“尚可。”我冷淡的回了句。
奴侍端来一杯水,极轻声地说,“君倚王,慢用…”
我接过水,放在一边,不理。
“鄙妇昨日闻一事,”她望着我,眼色深深,“山中有蟒精,欲伤人,山下有一老妇,她有二子皆欲斩蟒精造福乡里,可老妇不忍二子上山,君知为何?”
“自然是怕二子不敌,更或者是,二子合力斩杀蟒精后,为争功自相残杀。”
“老妇确实如此想,敢问君倚,如何解?”
我抬起头看着她,冷哼了声,“二法解,其一,杀蟒取其皮肉,一子拿蟒皮下山夺功。另一子取其肉长居蟒山,二子齐心合力。其二,舍一子!”抬眼看着她发白的脸色,我寒气森森地笑道,“可惜她只有两子,若再有一子残疾无为,只怕这妇人更为头疼。”
“王尊高见,”她朝我笑了笑,长叹了口气,“今日听闻王尊的治世之道,是乃出自荀卿,和琅山求道论世,相辅相成,也见王尊气度沉稳,守礼奉法,将来必有一番作为。鄙妇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
她起身,展平裙袍对我行了一礼,“末子无知,自幼执拗,还望王尊多多劝止。”
我起身还礼,淡淡道,“好。”
出门时,琅山王妃把那古琴送给了我。
刚出苑园,七朽就从边上出来,瞪着我喘了口气,问道,“吃下什么没有?”
我摇摇头。
孟姬怨气没消,重哼了声,“衣裳都被弄乌了!什么礼仪之地,烂琴送人!”
我一听,垂头去看,果然琴弦已将袖口的衣服蹭脏。我再举手看自己的指尖,十指皆是黑色,七朽神色大变,看着我急道,“可有破指出血?”
摇头,蹙眉问道,“毒性如何?”
“见血封喉!”
冷哼了身,负手在背,“把琴丢了...”
“还好没有破指,真是多亏常年练琴,不然是出大事了!”七朽拿出布帛,把我手指悉心擦拭。
我静静往前走去,一声不吭。
...
回到屋里,让红潋更衣,换了件高领长衫。
“主子”红潋把刚沏好的热茶递给我,直愣愣望着我。
接过,轻轻吹开烫水抿了口,冷声道,“怎么了...”
红潋长长舒出一口气,“主子这样,红潋就安心了。”
“你担心自己,还是担心本王会落得不得好死的下场?”
红潋跪倒在地,轻声说道,“红潋担心主子,但也相信主子!”
我把茶碗搁在一边,看着她道,“繁复之事不需你知,他日若要你知晓了,虽说红式一族忠于本王,但...”
“淳于!”门外传来的哭声打断我的话,就见莲屿玉玦哭着跑进了里屋。看了我和红潋一眼,扑到边上的椅子上抽泣起来。
是她!
就知道见了她会麻烦!
蹙眉对红潋道,“赶她出去!”
“淳于,我爹爹骂我,非要我嫁给清哥哥!他明明说会让我找个喜欢的男子,他言而无信,他就想要我去做琅山王妃!”莲屿玉玦哭着用袖子擦脸,什么美人落泪梨花之姿,看久了也觉得烦闷,“你倒是说句话吖!你去和我爹爹说说。”
“本王干嘛管你的闲事!”看见她就上火!
“你怎么就不能管了!你是君倚王,将来天下都是你的!我是你朋友,你却要眼睁睁看着我往火坑里跳!你干嘛总是针对我,我又没吃你的喝你的,刚刚见了我也不打招呼,你就知道欺负我!”她开始撒泼,“都是你,把清哥哥也带坏了!”
红潋皱着眉头看我,我阖目不愿搭理,拿过手边的书。
“你别哭了!天都黑了,你不要名声我主子还要清誉。”
莲屿玉玦看着我,见我不动,又大哭起来,这回哭得越发凄惨,抽抽死死。
被她吵得实在是头疼,把书按在桌上瞪她。
“主子要不帮帮她,反正她和琅清也不是两情相悦。”红潋抚着莲屿的背,看着我求情道,“主子,她怪可怜的,不能帮么?”
“不帮!”我开口道
莲屿玉玦憋红一张苦脸看着我,突然大喊,“淳于!你!你要对我负责...”她嘟着嘴看红潋,见红潋装傻,越发气道,“我都被你那样了!你就是不喜欢我也要娶我!”
红潋没呛死过去!
我脸黑的一塌糊涂,恶心道,“自作多情!”
“王八蛋!你个不要脸的王八蛋!你一定喜欢我!”莲屿玉玦脸越来越红,撑着身子喊,“我想的明白,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就对我好,虽然你以为我是疯子,但你还是给我钱让我去看病,王宴上你让我敬酒还让我为你献舞!你不许赖!!后来,我拿石头砸你,你反过来教我怎么对付你...你这个口是心非的王八蛋!你就是好面子不肯承认!”
摸摸眉心,我翻开书卷看起来,懒懒道,“红潋,看来上回她没去就医,那让七朽亲自给她配几副药,”我冷笑声,继续说道,“告诉七朽,若能医好她自作多情的疯症,本王重重有赏!”
红潋扯走莲屿玉玦,“我主子要说几遍你才能明白,主子不喜欢你!!”
“他喜欢!!”
我冷哼,“喜欢你的大有人在,偏要寻个永远不会对自己上心的,那你何不嫁给石头。”
“你就是石头!”她脱口大喊。
我猛的厉起眉峰,扬手就把书砸在她脸上,喝道,“莲屿玉玦!你是什么身份!本王什么身份!你配的起么!!”
她被我书砸的眼泪狂掉。
“非要本王这么动怒,你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嫁给本王,你凭什么!你以为本王会觊觎你们外城那点密探势力么!本王告诉你,你这浑浑噩噩的性子,在本王眼里连红潋都比不上!不要以为自己姿色卓越就狂无遍!你把皮囊丢了,还剩什么!本王为何对你动心!”
她嚎啕一声,捂着脸大哭起来。
“本王不是舍不得杀你,是杀了你麻烦多!从今往后,你说一次狂言,本王就赏你一顿打骂,直到你看清事实!滚!不要再让本王见到你!”
莲屿玉玦在我话音飘落时夺门而出,哭跑离开。
红潋跪在地上,喃喃,“主子真狠!”
我抿唇不语,重哼了声...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