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满楼花满楼》小楼昨夜不刮风

32、皮影

　　花灯会热闹非凡，拾一很快掩去心事，融入到这洛城民间盛事之中，该吃的吃，该逛的还是得逛。
　　有些决定一旦做了，便不要再多想。她这般对自己说。
　　“陆大哥，那边有卖蜜瓜的，咱去买些回来。”拾一笑眯眯地跟陆小凤打了声招呼，扯扯花满楼的衣袖，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还是多留些时间给陆小凤和红玉姑娘独处吧。红玉姑娘中的毒虽然解了，身体也无大碍。这一路，拾一觉得红玉和陆小凤之间有些奇怪，两人话语不多，确切说陆小凤似乎是在刻意疏远她。
　　“公子，咱先去那边瞧瞧。”拾一并没有直接往卖蜜瓜的摊子，而是向更远处围了好些人的地方走去。
　　她的速度不快，甚至刻意放慢步子等花满楼一起。
　　“皮影戏！”离得近些，拾一惊喜地回头，待看到华灯之下花满楼无波的眼眸，先前的好兴致一下褪却大半。她忘了花满楼看不到。
　　“洛城皮影在西关极出名，戏也好。拾一不妨细细观赏。”花满楼微笑着向他解释，一边带着她坐到旁边给看客准备的小矮凳上。
　　“拾一可是累着？”他又体贴地将水壶递过来。
　　“不，不累。”接过水壶，喝了一口，拾一转过脸看向已经开场的皮影幕布。那里，扯线皮影在匠人的操控下将话本子上的故事演绎得惟妙惟肖。小小的皮影，诉说人生百态，亦能给人足够想象空间。
　　拾一想起很多年前看的那部电视剧。喜欢看皮影戏的太平公主终究在人生最后一刻和爱慕着她的李隆基演完最后一出皮影。太平公主的一生，伴随无上荣宠和无数腥风血雨，她用大半辈子去爱一个男人，却终究在得到他的爱的时候同时也失去了他。太平的晚年，亦收到来自两个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年轻人真挚的爱。造化弄人，爱情之于太平来说，不公平，也公平。
　　“公子，喜皮影”从思绪中回神，拾一看看身边人安静的侧脸，忍不住问。
　　“恩。”他点了点头，微微倾身，“拾一喜这皮影。”
　　“......”面皮薄的少年脸上微赧，她一时不知怎么接花满楼这话儿。

　　花灯节上的皮影戏，落魄书生邂逅贵族小姐两情相悦私定终身......后边的，拾一没有看完。
　　不论悲剧还是喜剧，她的心里总有两个不同版本，喜好看故事的她，多年前已经看过许多许多个了。
　　拾一和花满楼一起回去蜜瓜摊买了切成块的蜜瓜后，回头找陆小凤和红玉，已经不见人影。这倒是合了拾一的意。她觉得红玉姑娘虽出身青楼，人却是极好的。虽接触不多，从红玉看着陆小凤的眼神，她一个旁人都觉得那不单是欢场女子对待男人的虚情假意。或许，红玉姑娘和陆小凤在这花前月下的美好景致中，会来一出真正的情投意合。
　　且不论古大师笔下陆小凤风流成性的“渣男”属性，至少她认识的陆小凤，拾一觉得还是挺好的。
　　“公子，那边有人放河灯。”拾一提议花满楼去河边。
　　大街上人太多，花满楼的美色太招人惦记，没了红玉在旁边，有些胆大的姑娘开始“碰瓷”，掉个手绢，绊了脚什么的，就差往花满楼身上扑过来。
　　“快些走！公子，就在前边！”为了防止花满楼被狂蜂浪蝶给轻薄了去，拾一不得不拉起花满楼的衣袖，往另一侧人少的地方疾步而去。
　　花满楼当然感受得到周遭变化，拾一拽着他的衣袖快速穿过人群，几乎用上了轻功，他也很配合。
　　“莫急......”耳边传来花满楼颇为轻快的嗓音，拾一放慢步子。
　　此刻，她和花满楼已经离开闹市，正处在通往河边其中一条颇为幽静的小巷子里。
　　巷子里有些黑，只在巷口留了两盏灯。好在巷子不深，能看到外边的景物和经过巷口的行人。
　　“抱歉。”拾一恍然意识到自己还拽着对方的衣袖。
　　正待松手，忽觉手心一暖，紧接着，她的手就被握住了。
　　拾一吃惊地转过脸看身边的人，光线太暗，她看不到他的表情。
　　“公子......”不知该让他松手呢还是......
　　拾一犹豫着挣了挣，没有挣脱。
　　“公子！”她又叫他。这回，话音中分明多了羞恼。
　　“路黑。”黑暗中，花满楼好听的声音传入她耳中。
　　“你......在花某身旁可好？”似商量，又仿若添了诱哄。
　　“......”拾一发现今晚花满楼的话语都很难接上。不，从白天就开始了。
　　中午往珍馐阁的路上，全民八卦花满楼心上人那会儿，她原本只是应个景，所以才会问他“公子可有心上人？”
　　花满楼当时怎般答的？
　　回忆当时的情景，花满楼一脸认真，他静静地“注视”着自己，只回了一个字。
　　“恩。”算是应了。
　　拾一当时就没法继续下去，只能顾左右而言他提及珍馐斋的美食。

　　当拾一从思绪中回神的时候，她和花满楼已经站在河边一颗柳树下。
　　树上挂上几盏彩灯，光线略微昏暗，映衬着波光粼粼的河水，恰恰添上几许韵味。
　　风吹起两人鬓间长发，缠缠绕绕。
　　夏夜的风微凉，吹散白日留下来的阵阵燥热。
　　“公子......”宽大的衣袖下，两人的手依然交握着。
　　拾一环顾四周，她不知道花满楼拾怎么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她带到这边。
　　“宽心，不会有人看到。”花满楼笑，他是被眼前人叫着自己时那份小心翼翼和委屈给逗笑的。
　　他的傻姑娘哟。
　　“......”花满楼的轻功，拾一当然相信。就花满楼这个人，她也是完全信任的。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拾一不争气地想着。
　　然而，“公子，你......还是快些放开拾一......我们，我们这样不太好......”晃了晃两人交握的手，拾一内心忐忑。
　　要是被谁瞧见，传出去花满楼有断袖之癖就不好了。为混淆视线，拾一刻意往花满楼身边靠了靠，站得近，袖子比较宽，正好用来掩饰。
　　“花某觉得挺好。拾一，莫再着了凉。”他一边说着，一边不轻不重地捏了捏手心中的那只小手，软软的，就是有些瘦。然而，她手上的肌肤却如凝脂般，这种触觉让他不忍放开。
　　花满楼的脸早就烧得厉害，早在巷子里他拉住拾一的手那一刻开始。
　　他的心跳更是剧烈，整个人就像是在火上烤过，很热。
　　要用很大的力气，才能忍住不将她拥进怀里。他告诫自己不能过于孟浪，这会吓着拾一。
　　他又无法克制住，无法克制地想去触碰她，想要得再多一些，再多一些......
　　这种念头一起，就觉得整个胸腔都在燃烧，手心出汗......二十多年来，他还是第一次这般，这般失了分寸。

作者有话说

　　花花终于做了一件失分寸的事情！不容易哟，小楼满心欣慰。
既然是言情，就足够言情噢。
古大师的书中，花神是那个足够云淡风轻的神坛上的男子。那么，花神动了凡心，会是何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