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满楼花满楼》小楼昨夜不刮风

19、心思

　　大雨滂沱而至，六月的天说变就变。
　　拾一和花满楼被困在山间石洞里，还好准备了火折子，就近找了没被淋湿的树枝，支起火堆，烤烤湿透的衣服还是可行的。
　　“甄云杰看着不像坏人……”刚静下来，拾一忍不住想解释。半个时辰前，是她太冲动，没有深思熟虑就答应甄云杰的请求，明明花满楼当时有意要阻止的。
　　其实，在对方指名道姓说出毒叟的来历以及“落梅银针”厉害之处，她就该将自己和可能会发生的一切未知危险撇得干净，然而，或许因为回想起破庙中甄云杰细心呵护甄牡丹那一幕，又或许出于对纵然国色天香却只有孩童智心智的牡丹小姐的怜惜，拾一答应了，她答应改日为牡丹诊脉，能力所及，定当尽力。
　　之后，甄家兄妹还有那个凶巴巴的女人就离开了，看他们形色匆匆的样子，在这山林间遇到确是偶然。
　　“公子，拾一知道你是为我好，说来奇怪，以前不觉得，‘医者父母心’，如今想来……”她看着对面男子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深，忽然说不下去。
　　花满楼将水壶递过来，“甄家二公子虽袭了爵位，却是个肆意洒脱的性情中人，师承峨眉玉机子，却是刚才那位夫人，拾一若再遇上，不妨避开些。”
　　拾一愣愣地接过水壶，那位夫人，甄云杰叫她“嫂嫂”，那么甄家还有大公子？
　　总觉得有什么被自己忽视了，就是一时想不起来。
　　因着想事情，也就忽略了花满楼并没有收回去的手，他的手指搭在她的腕间。
　　不过一时兴起，久病成医，中毒那么多年，他也曾师从名医学过几年，不想，指间异样的触感让他心神为之一震。
　　这是……
　　花满楼疑惑地皱起眉头，拾一中的毒已经......入了心脉？
　　这样的猜测让他的心猛地一缩，似被什么揪住，隐隐难受。
　　“公子！” 直到腕间传来压力，拾一才回过神，嗖地将胳膊缩回去，“你……你做什么！”声音不免大了些。其实，她真没觉得刚才是被男神轻薄了去，至少在拾一的认知里面对花满楼还怕自己不小心亵渎了他呢。
　　然而，腕上愈来愈长若蜈蚣状的黑色印记却叫人触目惊心，她就不该卷起被雨淋湿了的衣袖。
　　花满楼虽目不能视，却也能通过指腹感觉得到，她的手腕，太狰狞了。
　　“抱歉……”
　　“抱……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拾一是觉得……”
　　两人同时道歉，亦是同时红了脸颊，“公子，我不是故意的。”拾一有些语无伦次，她想说她不是故意冲他大叫的，像被欺负了一样。
　　罪过，怎么可以对花神这么没礼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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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默不过几秒，在听到对面男子声音极清的一个“恩”字后，拾一迅速抬头，却看到花满楼的脸上红得比刚才愈发明显，他微微低了头，垂着眸子，似是害羞。
　　好吧，这些都是拾一的脑补。反正她是觉得自己已经成了觊觎美人的登徒子了。
　　这画风不对！
　　“那个……花公子，我看外边天也快黑了，雨下得这般大，不如今夜就在此地将就一晚，等天明路好走咱再回去？”其实，就是想随便扯点别的，免得尴尬。没想到刚一说完，就发现这些话明面上完全没问题，往别的层次细想，又显得有些……怪异？
　　“拾一，不如你跟我回花家。我是说，花家的藏经阁中除了万卷孤本，还有许多稀世药草，或许会有你需要那一味。”幸好，花满楼很快恢复正常，他说的话语又让拾一吃惊。
　　“公子，拾一很感激您的好意。若有需要，定会开口。”她知道，花满楼的心意，她拂不了。
　　“那好，待过了百花宴，拾一就随我回扬州。”然而，平日如此善解人意的人，像是根本没听出来她话语中的随机，硬是将事情就这般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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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公子忙前忙后又是“铺床”又是添火还会时不时从百宝袋里变戏法似地拿出零食糕点，拾一使劲揉了揉眼睛，虽然这个人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笑容还是她所认知的无论如何都好看养眼的男神做派，但是……
　　拾一就是很难做到内心不起一点涟漪的淡定，果然，狂风暴雨夜山洞火堆美男什么的，最难让人消受了。
　　不行！有问题的一定是自己，这么言情的桥段，少女心复苏那也是妥妥的正常反应，只要摆正态度，清除杂念，就不会造成某些不良后果。
　　对对对，摆正态度，清除杂念。
　　拾一在心里做了好一番建设，总算能平常心面对。
　　听着外面雷声隆隆，不免瑟缩。
　　“公子，哪天咱们去龙门石窟吧，一直想去看看。”
　　“西安离洛阳不远，咱要去兵马俑瞧瞧。”
　　“听说西安的美食很不错，面食尤其出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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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靠着身后垫了褥子的石壁，和花满楼说着憧憬中的游山玩水，慢慢地，拾一的意识陷入了混沌。

　　“明天去吃烤鸭……”说着梦话，小小的身子无意识地向着温暖的地方靠近。

　　窗外鸟语花香，微眯着眼，望一眼头顶轻纱幔帐，有些懵。
　　“小拾一你总算醒了，再不醒花满楼就要去请大夫了。”陆小凤的脸出现在窗前，正对着床上的人，他笑眯眯的，这回却没直接翻窗而入。
　　“吱呀”一声，另一边的门被打开了，看过去，一身月白锦袍的男子墨发玉冠，神采奕奕地向她走来。
　　“醒了？有没有哪里不适”花满楼站定在床前，一脸关切。
　　“我怎么了？”明明在山洞中睡了一觉，为什么陆小凤和花满楼都说着奇怪的话。
　　拾一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却发现全身乏力。
　　似乎……这症状，心里一惊。毒发了？却完全没印象。
　　“公子，拾一没事。”躲开了花满楼伸过来的手，她觉得该给自己检查检查。
　　“花某先告辞。”花满楼像是猜出了她心中所想，很快转身离开。
　　目送花满楼的背影，正要松口气，陆小凤的声音却又再次响起，“真没良心，人家花满楼可是抱着你在隐雾山足足走了三个时辰才将你送回来的，也不道声谢。”说着责备的话语，却是调笑居多。
　　拾一讶然，“那我是睡着的吗？”其实，她想问还有没有其他症状。
　　“睡得像小猪一样，叫都叫不醒。算了，不单贪吃，还嗜睡，好在花家养得起你。”陆小凤嘟囔了几句，越说越轻，运起轻功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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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拾一觉得太阳穴“噗噗噗”的，有些疼。

　　“公子，其实拾一身中绝毒，这毒已经好多年，虽然能暂时压制住，却也会时不时发作，昨日昏迷不醒也是这毒的缘由，多谢花公子再一次搭救之恩。无以为报，只好以身相许。”
　　她一定是抽风了，才会这般说。
　　拾一在心里给自己打了个大叉叉。绝对不行！
　　任何旖旎的想法，哪怕是一丁点，也仅限于昨夜。
　　她和花满楼，根本不可能。
　　望着手臂上又长了些的黑“蜈蚣”，拾一的心渐渐冷下去。
　　生命，从来不由人呢。

　　“七哥哥，母后让你下月进宫，她说好些日子没瞧见你了。”
　　“七哥哥，若以后灵儿没人要，你娶灵儿好不好……”
　　“辰王总是骗灵儿，他说这辈子不娶妻，还不是也来参加‘百花宴’……”
　　公主据说是刁蛮的，她在花满楼面前却是通身的小儿女娇俏，甚至连那日见到的皇家气派都收了去。
　　远远瞧着，拾一的嘴角慢慢漾开一丝笑纹。
　　花满楼怎么回答的？
　　她没有继续听下去。

　　还是去找药引吧，离开前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踢了脚下的小石子，轻轻吁了口气，沿着回廊往回走。
　　花满楼估计是没空了，不如先去洛阳大街上找家馆子吃个饱饭，尝个新鲜。

　　“公主回去了。”这几天，陆小凤的首要任务就是好好“伺候”这这位骄纵惯了喜怒无常的公主，谁让他打赌输掉，不得不领了这棘手差事。
　　“我刚才可瞧见了，公主说要嫁给你的时候，小拾一就站在假山后边。”
　　“你不知晓？”他这话完全是笃定了花满楼知道。
　　棋盘一端的人手里执着白子，从陆小凤开口说话那一刻，他的手就这般定在空中，不能落下。
　　“我该尊重他的选择。”将棋子放回去，花满楼神情怔忡，“陆小凤，拾一身上的毒真的无药可解？”似是在问对面的人，又像问自己。

作者有话说

　　小楼回来了！
每次总要感谢各位的等待，其实，咱真的是个大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