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朝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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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满楼同意了。
拾一有些后悔。
她知道花满楼的眼疾定然找过各方名医诊治过。
希望多大，失望也就多大。
她明白的。
而如今，她是不是又给了他希望。
或者，善解人意如花满楼，只不过不想让她失望。
“花公子，拾一定会尽力。”五年来，从没一刻此般想要为一件事情一个人而努力。
她在他面前，魔怔了般。
想想，是真的被什么蛊惑了吧。
拾一懊恼地甩甩头，明明决定远离！？
“早安，拾一。”走廊另一头，白衣公子浅笑晏晏，向她走来。
绿意盈盈，花香袭袭，风吹起他如墨的长发，像从画中走出的人儿。
拾一怔忡着，她觉得自己是被花满楼的美色迷住了。
“公子……”喃喃开口，却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
“拾一，一同用早膳？还是你想去街市走走？”花满楼站定在还在愣神中的少年面前。
拾一身上有一种特别的草药味，很好认。
此刻离这么近，愈是浓郁。
“拾一？”他又唤了一声。
“往狮子巷，听说那边的驴火烧是一绝呢！”反应过来，拾一轻咳几声，“花公子，陆小凤呢？”她想问昨天那位公主，不需要陪的吗？
“陆小凤昨夜回来过，今日将赴辰王宴。”花满楼一脸温和。
“花公子不去赴宴？”
“我？还是同拾一去街市自在些。” 他一边说一边细心地帮她撩开头顶的垂柳。
拾一觉得面上痒痒的，转过脸的时候不小心碰到花满楼来不及收回去的手指。
“抱歉。”明明可以避开。他对自己片刻的迟疑不解。
“无事。”不自在地摸了摸脸，拾一看看天，艳阳高照。
起晚了呢！
“花公子，用过早膳后……”停顿了下，“或许是午餐，我打算去洛阳近郊的山林，探探药材。”既然要治花满楼的眼睛，不能口头上说说而已。
昨夜她想了许久，短时间内虽未必见效，至少先调理调理身体。
化解他体内的毒素，必要的准备得提早做起来。
虽然很难，总比什么都不做好。
拾一仔细盘算，身边的人也听得认真。
“花公子，也许我得过几日回来。”在山里耽搁时间这样的事情，总归是有的。 “这次我会小心。”
拾一后知后觉地察觉到对方一直保持倾听的姿势，甚至表情都没变过。
“公子？”眨眨眼，脸有些烫。
听出少年语气中隐隐的羞恼，花满楼会心而笑，“我与拾一同去，可好？”他的语速不快，却透着轻松。
“若今日你不回，我怕是睡不好觉的。若明日依然未归，亦会食不下咽。若拾一三日不回，花某怕得遍寻洛阳城。”他从她的肩上拾起一片花瓣，“如此，可否同往？”轻嗅花香，白衣翩飞的男子笑意盈盈。
大概又一次被蛊惑，牡丹花前的少年居然点了点头。
“你应了。”花满楼显得很高兴。
“哪有？”好吧，她确实点了头。
“公子，拾一下去山坳采草药。”公子留在此处即好。
花满楼陪着她跑遍了大半个山头，实在不忍让他继续穿山越林，弄得衣衫破损满面风尘。
“早去早回。”花满楼没有继续坚持，他将绳子绑在自己身上，递给拾一，“以防万一，有事唤我。”
“晓得了。”接过绳子另一头，系在腰间，她只想让他安心。
沿着壁石慢慢往下攀爬，此处山坳并不深，不消一刻钟，已到底下。
轻扯麻绳，上边亦有动作。
拾一将绳头从腰间松开。
“花公子，我到了。”冲上方大喊。
“小心些，莫急。”花满楼的声音在山谷中形成回声。
白虫草、龙胆草、青葙子、密蒙花、苗方草，师傅药方上还有其他一些草药可以去药铺抓，单药引比较稀奇，还得再寻访。
草药采得差不多，拾一打算尽早回去，花满楼还在上边等着。
“公子？”大好晴天，来回一趟本就不难，即使采草药费些工夫。
探出头，不出意外地看到等在原地的花满楼。
“你回来了。”他接过她背上的竹篓，背在自己身上，“喝口水，莫呛着。”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多次似的。
拾一觉得这样的花满楼有些奇怪，但也说不出哪里奇怪。
“谢谢。”将水壶还回去，顺带接过另一物拾，仔细看，是方帕子，绢绣暗纹，一看就不是寻常之物。
她记得，洛阳城外的小庙里，花满楼也递过帕子，被她染了颜色。
至今那帕子，洗干净搁在包袱里没机会还回去。
“药材齐了？还缺什么？”花满楼就着拾一刚喝过的水壶喝一口，侧过脸看她。
拾一有些不好意思，胡乱擦了下嘴，将帕子塞进随身的小布袋。
“还缺一味药引，得慢慢找。”她想将竹篓取回来，“明日换个山头。花公子，我们回城，可好？”总觉得竹篓和翩翩公子花满楼不是很相称。
然而，从市集到山林，除了下山坳，他都抢着背了去。
有花满楼陪伴，从吃的，用的，再到劳力，都无需拾一费心。
上次在扬州北山跌下悬崖被困了一宿还让毒蛇咬，本已有阴影，想不到这回花满楼在崖上等着，居然没有一丝惧意。
其实拾一知道花满楼打算一起下去山坳，由于她阻止，才作罢。
正因为这样，她才更感激花满楼。
有些话，无需明说，他就能懂。
和这样的人相处，应该会很惬意吧。
拾一和花满楼是乘马车到这隐雾山脚下的，回去的时候，也坐了马车。
这一路上，除去山里那会儿，都不算费力，甚至能在车里歇息一番。
“公子，你们几时回扬州？”笑眯眯的，少年此刻心情极好。
花满楼给矮桌上的杯子里添满茶水，抬头，“拾一何时离开？”不答反问。
拾一始终觉得花满楼的笑容是这世上美好之一。
她爱看，看他笑着的容颜，无关其他。
“大概住上一段时日。”洛阳城还没逛够呢。
“我留下陪拾一，可好？”
乍一听这话，尚未咽下的半口茶差点喷出来，她愣愣地盯着对面笑容和煦的俊俏公子，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花公子，你和陆小凤为何来洛阳？”不该很忙吗？
“陆小凤有陆小凤要办的事。我却是个闲人。”花满楼将桌上的茶点往前推了推，“先垫垫，莫饿着。”
这语气，怎的愈发温柔。
拾一知晓花满楼是个体贴的人，对谁都好。
可眼下，对面这人无论说的话，还是举动，都透着怪异。
“多谢。”不知道还能怎么推拒。
转过脸看窗外，风景尚美，心绪却有些乱。
“回来了？”陆小凤依然有门不走从窗子里跳进来。
琴声戛然而止，坐在古琴前的人微微一笑，“恩。”
“小拾一去哪了？我得去逗逗她。”他确定花满楼的心情很好，凑过去盯着正准备继续抚琴的人的脸瞧个仔细。
“陆小凤，拾一身上的毒，你如何看？”收敛笑容，花满楼的嗓音透着肃然。
陆小凤沉默了，两根手指轻轻敲打桌面，“连毒公子都解不了的毒，这世上恐怕……”后边的话消了音，他看到花满楼轻皱的眉。
“总会有办法的，我也会尽力。”
“公子，拾一会尽力。”
他想起指尖轻搭脉搏那一瞬间的战栗，不知是她的，还是他的。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朝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