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理发师陶德（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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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夫人，您可真是美丽，这条裙子真是再适合您不过了，看看，！这剪裁！看看！这颜色！这质地！简直就是为您而存在的，只有您的皮肤才能衬托出这条裙子的风采！”
——朵吉
“是吗？那然后呢？”
“后来她怎么样了？”
一群孩子围着一个瞎眼乞丐，叽叽喳喳地问道。
乞丐面前有一个破碗，手上拿着一根木棍，两只眼皮上都有红色的伤疤，像是刀剑刺伤的痕迹。
原来这是一个从远方到来的流浪汉，他说他年轻的时候曾在一个马戏团里当过小丑，那时他曾跟随马戏团的帆船周游过世界，所到之处一片欢呼，那是他最辉煌的日子。
但是，自从他不小心被吞剑女的剑刺瞎双眼后就被赶了出来，过上了独自流浪乞讨的日子，只能靠乞讨和讲故事讨些钱过日子。
他讲的故事充满了神秘的海岛，美丽的东方女人，还有珍惜的宝物……
“然后姑娘丢掉了树里的螃蟹外套，逮住了小伙，让他从此不再穿着螃蟹的衣服。而她则和英俊的小伙过上了快乐的日子。”
“啊，那可真好！”所有的孩子都开始鼓掌欢呼，为这个快乐的结局。
“可是，他是怎么穿上人类外套的？”
“他不是一只螃蟹吗？”
“到哪里去找那样的树？”
“那我们也可以穿上螃蟹的外套吗？”
瞎眼的乞丐没有再回答这些天真孩子的问题，他哆哆嗦嗦地摸着自己的破碗，用自己嘶哑的声音唱到：“哦，可怜可怜我这个可怜的老头吧，施舍些你们的善意！”
“哦，老爷爷，你还没回答呢！”
“哦，可怜可怜我这个凄惨的老头吧，施舍些你们的好意！”
老头只是固执地将破碗伸到他们的面前，小孩子看这个老头不会再继续讲故事了，就呼啦一下全都跑掉了。
顿时，老头的四周就只剩下了一个孩子，她有着一头蓬乱的红色卷发，安静地坐在地上。
老头晃了晃碗，硬币撞击瓷器发出清脆的声音。
“哎，这些没有同情心的孩子哟……”
“孩子？你怎么还不走，要施舍点给老人吗？”
他朝着女孩的方向递了递碗。
“不，我可没有多余的钱来施舍我不该有的同情心。”她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这样回答。
“这样的话，我还能来听你讲故事吗？”她有些迟疑地问道。
老头拄着一根木棍，缓缓转过身，闭着的双眼似乎透过眼皮在打量着女孩。
她有些不自在地理了理头发。
“当然，当然，可爱的孩子，我不介意多一个听众，但是……”老头裂开了满口黑牙的大嘴，发出奇怪的笑声，继续说道，“世界上总没有免费的午餐，小女孩，你必须得付出些代价。”
女孩，也就是朵吉看着他，皱了皱眉，没有立刻回答。
“那么……你需要我做些什么呢？”
“晚上来找我，我就告诉你哟。”老头用充满诱惑的语气，带着色米米的感觉说道。
朵吉捡了块石头，扔向老头，做了个鬼脸跑了。
“切！”乞丐吐了口唾沫，“真是个不可爱的小孩！”
跑走的朵吉和一位少年擦身而过，金色的头发擦过她的肩膀，棕色的眼睛向她投来奇怪的笑意。
奇怪的老头，奇怪的人！
少年走到了老头的身边，自己充当拐杖扶起了他。
“事情办得怎么样？”
“一切顺利。”少年面带笑容地回答，偷偷递给了老头一个钱袋，一个漂亮的钱袋。
老头满意地掂了掂，装进了自己的衣袖里。
少年回头望了望，那个女孩已经走远了。
“怎么样？是个漂亮的姑娘吧。”
老头露出一个只有男人才懂的笑容，沙哑着声音，发出嘎嘎嘎的笑声。
“哦，是的，是个漂亮的姑娘。”
“可惜，不是有钱人家的女儿。你就不要白费心机去接近她了！”
老头带点威胁的语气警告到。
“你怎么知道？”
“哼，有钱人家的淑女怎么会这么粗鲁！居然向我丢石头！真是不可爱，不可爱！”老头抱怨地说道，“听她跑得那么快，肯定穿的是平民的衣服！”
“总之，你少去白费功夫泡妞啊！听我的话，总是没错的，汤米。”
“是的，我知道了。”少年弯下头，恭敬地说道，嘴角却带着愉悦的笑意，想着刚刚擦肩而过的女孩，她的嘴角有颗小小的痣。
“买个洋葱吧，来买个洋葱吧，最香最好的调料——洋葱啊！”
朵吉停下来，喘了会气，看着举着一个洋葱叫卖的妇女，上前看了看。
妇女马上向她推荐：“来买点吧，小姑娘，我的洋葱可是最好的！撒在喷香的牛排上可以让牛排更香，拌在沙拉里可以让口感更清脆，来吧，买回去吧！”
“就要这两个。”
“再多买一点吧。”
推开缠着她的妇女，她厌烦地向市场外走去。
“来买吧，这里有最新鲜的小蘑菇，拿它煮汤一定能让你的汤香浓顺滑……”
“来看看这里的水果呀，这里有最大最可口的苹果，香甜润喉的梨子，还有清新多汁的橘子咧……”
“先生，先生，你们家需要保姆吗？我会做最地道的伦敦美食……”
“这双鞋要修好的话，恐怕得需要６便士……”
……
各种各样的声音充斥着整个市场。
“父亲！”打开家门的朵吉惊呼了一声，又立马镇静了下来，关上房门，放好了装菜的口袋。
“父亲，你不是后天才会回来吗？”开始在炉里生火的朵吉关切地问道，背着男人的脸上却没有相应的神情。
正在抽着一根粗大的雪茄的男人，狠狠地吐出一口烟，“途中遇上了风暴，就提前回来了，该死的波塞冬！害我少挣了１００个英镑！”（波塞冬，传说中掌管海上风暴的神；１００个英镑是夸张了的说法。）
“哦，那真是太遗憾了。”这次朵吉的脸上真真有了非常遗憾的神情，你怎么不死在风暴里！
“快点做饭！这几天船上的东西真是恶心得让人想吐，下次出航的时候多给我准备点吃的。”
朵吉站在吃饱喝足的男人面前，低着头：“父亲，我们该买点炭了，这点炭根本不能度过整个冬天。”
“自己去买！”男人剔着牙，抓着自己发痒的肚皮。
“还有……您似乎也需要一件新的外套了。而买布需要点……”
“行了行了，该死的小蹄子，就知道问我要钱钱钱！！没有一点用！”男人不耐烦地扇了扇手，从口袋里摸出几个零零散散的便士，加起来一共才１先令３便士，放在了桌子上。
朵吉小心地将这些钱刨到手心里，伏身行了个礼。
“请您好好休息，父亲。我去干活了。”
朵吉在裙子外面披上一件小外套，推开门出去了，临近冬天，室外的温度越来越低了。
跨过大概两个街区，朵吉终于到了目的地。
一扇门，门的右上角雕了一个光着身子的小婴儿，那是背长翅膀，手拿弓箭的爱神丘比特，在他的下方是一对翩翩起舞的情侣，他们身上都穿着华丽的礼服。
朵吉推开门，门内挂着无数的衣服，泡泡袖，公主袖，颜色各异的缎带，层层叠叠的蛋糕裙……琳琅满目。
朵吉熟练地走过衣服围成的迷宫，来到了后面的工作室，对着正在剪布料的女士打了个招呼。
“下午好，莎莉夫人！”挂着甜美的笑容，用着甜腻腻的声音。
“下午好。快换上衣服去招待客人！”
“是的，莎莉夫人。”
朵吉脱下了身上粗糙的布裙，换上了另一条挂在门后的裙子。
白色的细纱像蛋糕一样一层一层的，覆盖到朵吉的大腿，腿上穿着黑色的丝袜和黑色的亮漆皮鞋，腰间是收紧的黑色绸缎，由丝带一圈圈地绑紧。领子则是大片的蕾丝花瓣，脖子中央系了一个黑色的丝线编织的蝴蝶结，蝴蝶结中央是一个黑色绸缎包裹的纽扣。
这是她自己用店里的碎布料做的工作服，这能让她推销衣服的工作事半功倍。
站在店门前，吹着凛冽的寒风，她脸上的笑容没有一丝变化，她在等待着客人上门。
这件工作可来之不易，成为莎莉夫人的学徒，费了她好大的功夫。
她曾经找过鞋匠，木工，理发师，可他们都不愿意收一个女孩做学徒，即便她勤奋，有着甜美的容貌，会说讨好人的话，可他们无一例外地拒绝了她，连一个机会都不给。
她也去过馅饼店的巴瑞婆婆家，她甚至呆了一个月，却因为那个女孩的一句话就把她赶了出去！天知道，她根本就不认识安吉贝拉喜欢的男孩，怎么会去勾引他！
好在最后她找到了莎莉夫人，凭借她多年缝补衣服的经验，还有会说话的甜嘴，莎莉夫人终于收下了她做学徒。
虽然每星期只能得到５个便士，但是她很喜欢这份工作，她喜欢缝制漂亮的衣服。更何况，有时她还能得到不少的小费，在这方面，那些贵族总是特别的慷慨，只要，你能讨到他们的欢心。
“哦，欢迎欢迎！布拉拉小姐，请进。”
她微笑着推开门，展开右手做出请进的姿势，嘴里还说着恭维的话：“您最近脸色似乎更加的光彩照人了呢，是发生了什么开心的事吗？”
“哦呵呵……”布拉拉小姐打开扇子遮住了自己的嘴唇，似乎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跟别人分享那些开心的事，“当然，当然，我心爱的乔治终于向我的父亲提起对我的求婚了！”
“哦，那可真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朵吉领着布拉拉小姐坐下，端来了一杯热咖啡。
“那么，您现在是需要订做一件婚纱吗？洁白的漂亮的缀满珍珠的婚纱？”朵吉随手抽出了一件白裙，向她比划。
“哦，不必。”布拉拉小姐轻啜了一口咖啡，“父亲决定用我母亲当初结婚时用的婚纱，只是可能需要修改一下。玛丽！”
跟在她身后的女仆马上捧起一个木制的长方形扁盒子递给了她，朵吉小心地打开。
盒子里是一件纯白的婚纱，用上好的白色绸缎打底，外面是雕着精致图案的蕾丝，甚至每一条蕾丝上都绣了一圈金色的丝线，看起来华丽又妩媚。
“这真是……美极了！上帝！”朵吉做出惊叹又羡慕的表情赞道。
“那是当然！我母亲可是有名的伯爵之女，她的婚纱可是按照皇室的标准做的，那些金边可是用上好的纯金做成，那些蕾丝也是贵族专用的织工亲手编制而成，听说那个白色绸缎是从神秘的东方买来的……”
布拉拉扬起头，扇着扇子，得意洋洋地夸赞着，最后一句话拖长了调子，似乎那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谁不知道你的父亲和母亲是私奔至此的，也就只有这件衣服值得夸赞了吧。朵吉不屑地想，却依然说着讨好的话：“哦，那么，我们还能为您做哪些修改呢？”
“哦，是这样的，在腰间得再加些布料让它更好看。”
“哦，是的。”朵吉看到了即使穿着紧身内衣的布拉拉依旧粗壮的腰肢，“是的，也许再加些褶皱会更加高贵优雅。肩膀处再加些轻纱怎么样，做成公主袖，更有少女的气息。您穿上一定比您的母亲更加靓丽。”
“当然，我当然比我的母亲更美丽！”布拉拉被朵吉的话说得开心，又哦呵呵地笑出了声。
“那么，请您一周后来拿就好。”
布拉拉示意女仆付钱，起身准备离开。
“请您慢走，布拉拉小姐，祝您愉快！”
目送着布拉拉小姐离开，她开心地收好了刚得到的小费，愉快地转了一个圈。
“哦，是的，布拉拉小姐，这些褶皱能让你的腰肢看上去更加纤细，让你的气质更加优雅。即便你是一头肥猪。”
一个优雅的男声带着恭维的语气在她的身后响起，学着她刚刚说的话。
朵吉恼怒地转过了头，看到了靠着一旁的路灯的少年。
“你怎么可以如此没有礼貌！”
“难道你不应该向我先行个礼吗？朵吉小姐？”少年英俊的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意，不会让人觉得无礼，又会让人觉得他在对你示好。
“哦，可是我的面前可没有一个绅士，只有一个毫无礼貌的小孩！”
“咳，是的，是我失礼了，女士，我叫，汤米，汤米·福克斯。”他将右手置于胸前，弯身行了个礼，执起了朵吉的手，在手背上落下了一个轻飘飘的吻。
朵吉飞快地拽回手，在背后蹭了蹭手背。
“狐狸（Ｆｏｘ，即福克斯）？你的名字还真是像你的人，像狐狸一样狡猾又花心。”朵吉蹲身行了礼，又飞快地起身回道。
“我恐怕我们今天是第一次见面吧，女士，你怎么会对我抱有如此大的敌意和偏见呢？”少年睁着无辜的棕色眼眸询问。
“如果你是一个绅士的话，就不应该妨碍我工作，请你赶紧离开。”朵吉恢复了笑容，躬身请面前的汤米离开，并对他身后的一位贵妇微笑着打招呼。
“夫人，我能为您做些什么？”
木门在汤米的眼前关上，他无奈地摸了摸鼻子，默默想着，难道我的魅力在这里失灵了？！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理发师陶德（四）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