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天慕云》梦落桜

21、对峙（下）

　　我跟着舞女们一同回到玉竹楼，还未来得及休息，薛琴就带着我去找了凌樱。

　　她悠闲地坐在桌边，手微微摇晃着茶杯，若有所思的模样，见我们进来便侧过头，淡然一笑。
　　“如何？”
　　“比预想的进程还要快。”我坐到一边，凌樱将一封信扔给了薛琴，薛琴只看了抬头，便皱着眉出了屋子。
　　“哦？”凌樱抿了一口茶说道。

　　“我遇见了淑妃……”
　　“她如何说？”
　　“同意合作了，不过她对我仍然很有戒心。”
　　“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了？”
　　“你希望还有什么？”
　　“没什么，没想到绝情也是可以继承的。”她笑着，我知道这不是嘲讽，只是一种无奈，与我一样由无奈而生的怨，我瞥了她一眼，也不作答。

　　屋内烛火通透，心却朦胧，我始终看不懂的是凌樱的倾力相助，一次相识，一句朋友，就值得她做这么多吗？即使有质疑，却仍然是全心相信的，眼前的女子如此洒脱而坚韧，眼前的女子总是波澜不惊，从薛琴或是雨娘的眼神里所看到的，不是属下对上的敬畏，而是一种强烈的倾慕，一种生死相随的忠诚，我知道这些绝不会是一个楼主的虚名，头衔所能得到的。

　　“下午的时候，月梵来过了。”她的话打断了我的异想。
　　“她说了什么？”
　　“她的宝贝弟弟，你的心上人，醒了。”她颇带些调侃的语气戏谑道。
　　我冷冷白了她一眼，“你这种称呼让我很为难。”
　　“罢了，你不承认就算了，不过，我已经告诉她血萧楼有了你的消息，很快就能找到你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回许府？”
　　“明天就回去。”
　　“这么快？”
　　“事不宜迟，我有预感，夜淑妃已经等不及皇帝驾崩了，很可能提前动手。”
　　“许国公可没那么好唬。”
　　“我会让他相信的，至于你，什么时候心情好了，不妨说说那段故事来听听，我可是有兴趣得很。”
　　凌樱微微皱了皱眉，敷衍道：“都是些往事了，不提也罢。”

　　那一夜，回想起那个女人的点滴，十多年了，我是她因仇恨的而生的果，我是她权势的绊脚石，我是她所不承认的陌生人……

　　活在无知里是棋子，活在算计里却更逃不出这泥潭。

　　第二日，我简单收拾了下包袱，那张带了好几日的人皮面具，终于功成身退了，脸上顿时觉得轻松了许多。

　　和凌樱道别的时候，她却带了一只碧落鸟给我，显然已经不是先前与薛琴之间传信的那只，又是同样的以血饲之的程序，较于上次的突如其来，这次的痛觉显然没有这么明显了。

　　“碧落鸟仅能用于二人之间的通信，这只就是你和我之间的，以后有什么事情直接传信给我，不必再通过薛琴了。”
　　“为何？”
　　“这样更方便些罢了，没有别的缘由。”
　　我不由想起昨晚凌樱给薛琴的那封信，那上面究竟写了什么会让薛琴那么着急地离开，这其中总觉得是有联系的。

　　我不再多问，起程回了许府，月华一如数月前一般萧条，虽然平定反贼的捷报频频传来，可民声确是一蹶不振，昔日的繁华只一朝就不复存在，回想起昨晚那场盛大的酒筵，不由觉得可悲，若长久以往，东酃亡国之日的确是翘首可待了。

　　我从许府东门进去，因为东门离鸿黎院不远，这里的守卫我之前就认识，他们看到我显然很诧异，的确呢，一个突如其来又突然失踪的婢女，如今又重新出现，如何不叫人迷惑。

　　我笑了笑，进到府里，很快就到了鸿黎院门口，只听一声响亮的声音划破了安宁，是什么东西被敲碎了，我快步走进院内，便听见了月梵熟悉的音调叫道：“你从醒过来到现在就再没吃过东西，你到底还想不想活了，我不是说了已经有她的消息了，你还在发什么疯啊？”

　　是他吗？那张我总是有意无意就会思及的脸庞，那霸道却又孩子气的脾性，那会因为担忧挂念而悲伤的眼神……

　　我不再逗留，小步奔向声音传来的地方，推开门，三双视线扫了过来……

　　沈大娘并没有太多的惊讶与诧异，月梵则是最激动的，一声“小云。”还没有唤尽，已经整个人扑了上来，双手紧紧挂在肩头，眼角若隐若现地闪着晶莹。
　　“我回来了。”我淡淡地说道，注意到躺在床上的憔悴的身影，并没有预想的多么激烈的反映，他只是那样看着我，只是一道视线就让皮肤都灼焦起来。

　　“月梵，我晚些再来找你可好？”我扶着她的背笑着说道。
　　她有些犹豫，却还是点了点头。
　　“沈大娘，麻烦你再去煮一碗清粥。”对眼前这个略显沧桑的女子，我其实并不带多少恨，或许她也只是身不由己。

　　于是，这片天地之间，只剩下我和他两人。
　　他拍了拍床沿边，我会意地坐了过去，他撑起身子，背靠在后，那张憔悴苍白的脸上，仍是不带欣喜的。
　　我此刻的笑好像成了讽刺，不由地心寒。

　　他缓缓抬起头，指尖落在额头，顺着脸颊，轻轻滑过，扶起一缕青丝，顿时觉得脸仿佛烧着了，莫名的一股涌流在体内窜动。

　　“你没事就好。”他虚弱地开着口，再不如过去那样充满生气。

　　我刹那间意识到，或许那个会和我斗嘴，会极尽所能嘲讽我的人已经不在了，我们再不是那旧院子里不懂事的孩童，我已是及笄之年，而他也已是舞象之岁。

　　有了彼此不愿意让对方触碰的秘密，所以连快乐和天真也一同被永世相隔了。

　　惶惶忽，我对眼前的人竟是无言以对。

　　“你没事就好。”他又重复了一遍，心却又沉重了一分。
　　“可是你有事，你不吃不喝算什么？”我拧着眉头，焦虑地说道。
　　“我没有不吃不喝，只是没看到你的时候，吃不下罢了。”

　　片刻，我接过沈大娘端来的粥，又坐会床沿。
　　我轻轻吹着还滚烫的粥，一匙一匙，送到他嘴边，他小心地咽下，眼神却没有一刻离开过我。

　　“你是故意饿着打算等我回来喂你吃的吗？”我有些生气了，为何这样不珍惜自己，我拼命想活下去，你却这般糟蹋自己的身体，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于你已经有那么重要，重要到不惜伤害自己，我不相信，这种一丝牵连都没有感情，可以有多深刻，连血亲都能毫不犹豫地丢掉，这样的所谓的爱又算什么……

　　“算是吧。”他淡淡地笑了，挂着一抹无奈，和一丝欣慰。
　　我不再说话，只渐渐看这碗里清淡的粥见了底。

　　我端着碗，想要离去，一手却被紧紧扣住。

　　我生生抽出了手，不敢回头看他一眼，我不可以，不可以在这个时候……

　　走出屋子，合上门的那一刹那，我合上的还有那微弱的希望，或许等一切风平浪静以后，我还可以留存的一丝的希望……

　　我将碗和盘子送回了小厨房，沈大娘果然在那里。
　　“小云姑娘……”那声音竟有些颤抖。
　　我冲她笑了笑，打断了接下去的话。

　　转身走出了小厨房，刚到院子，本想去找月梵，远处却走来一道身影，虽然在数月前只匆匆见过一面，但是也一眼就认出了那个人，是月梵的大哥，许安杰。

　　那个志学之岁就金榜题名，学富五车的才子，又有许国公的依仗，仕途一路平步青云，弱冠已经官拜太子洗马兼侍御史，如今已经是太子少傅兼御史中丞，真正的是节节高升，在朝中威望名声也极高。

　　他见到我先是一愣，但既然凌樱已经把消息告诉了月梵，按理许国公与许大公子也应该很快就知晓了。

　　“见过大公子。”
　　他冷眼看着我，随后只吩咐了句“在外面候着。”便径直走进了许惊逸的屋子。

　　这样一个人，竟是月梵所钟情的，不由觉得好奇。

　　我原以为他们之间会谈上一段时间，不料片刻他就又走了出来，神色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却好像又阴冷了几分。

　　他示意我跟着，于是穿过一条又一条小径，亭台，楼阁。终于到了前院的书房。

　　果然，许国公必定是要在第一时间见我的，只是不知道等谈罢了，还有没有时间去找月梵……

　　那个威严而肃然的男子正襟地端坐在那里，用居高临下的眼神看向我，许安杰站在一边的角落里安静听着。

　　“想必，你对自己的身世已经有所了解了。”
　　“是的。”
　　“我次子惊逸，一直钟情于你，你也应该有所知晓，按理这样门不当户不对，既无媒妁之言又无父母之命，但是既然他如此执意，我也不好硬逼他放弃，等他大哥成亲过后，我便让他明媒正娶你作正室，你看如何？”
　　心中不由觉得苦涩，开门见山，竟然想用自己儿子的感情来束缚我，让我心甘情愿作你手中一颗棋子，待将来功成再弃之不顾，这样一条空口的承诺就要我信你，究竟是这久经官场的许国公太幼稚了，还是他自以为用他自己都不在意的情感可以让别人心悦诚服。

　　既然如此，我也不必拐弯抹角。

　　“我生来无父无母，从来未享受过一刻家的温情，如今还要遭生母所追杀，命已至此，我还有什么值得顾虑的，嫁作国公媳那是高攀，我从不敢奢望，我要的不过是安宁罢了，还望国公大人成全。”
　　“你在这许国公府里，我自会保你安全。”
　　呸，我就是在你这里被人下的毒，险些丧命。
　　“谢国公大人。”

　　此刻，让我觉得芒刺在背的确是那角落的眼神，我不过是顺应这许国公的意思顺水推舟，但或许在旁人看来，的确有些端倪，转身离开的时候，视线对上那一片阴冷，像是带着不屑的讥笑，仿佛不止是冲着我来的……

　　出了书房，见天色还早，我便往月梵的住处走去，听刚才许国公那句“等他大哥成亲过后。”的口气，莫非许安杰要成亲了，那月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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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投诉] №1 网友：苗评论：《越天慕云》 打分：2 发表时间：2007-03-27 15:02:35　所评章节：20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恨自己的亲生女儿?
　　为什么啊大大?

　　这个问题捏，是这样的，首先，小云绝对不是皇帝老子的种，所以也就是夜淑妃和人乱搞搞出来的，至于到底小云的爹和淑妃之间发生过撒事情捏，说实话我还没想过，－___—|||||，大致就是夜淑妃因爱成恨，然后迁怒于这个孩子，现在她想让三皇子当皇帝，最大的筹码自然是皇帝的独宠，但是就算一个皇帝再怎么宠爱自己的妃子也不可能容忍红杏出墙这种事情，如果皇帝知道了她就肯定失势拉，所以小云就是个很大的威胁。
　　P.S：及笄是女子十五岁，志学是十五岁，弱冠是二十岁，舞象之年是十五至二十岁。以上纯属现学现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