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天慕云》梦落桜

20、对峙

　　“情况怎么样了。”我向刚从外面打探回来的薛琴问道。
　　“三皇子已经以身体不适为由回寝宫了。”
　　“那淑妃呢？”
　　“还在酒筵上。”
　　“走。”
　　我们三人沿着曲曲的小径，由于大部分禁卫军都守护在广明殿前，我们又是宫女打扮，稍加回避便绕过了巡逻的禁卫军，混入了三皇子所住的宣德宫。

　　宫门口有四个守卫，三人对视一眼，便盈盈上前行礼，说道：“奉淑妃娘娘之命，特来照看三皇子。”

　　守卫上下打量了一番，说道：“进去把。”

　　我们三人便快步上前。

　　刚进入宫殿，薛琴便把我们二人拉到门后，俯身听着刚才那些守卫的谈话。

　　“奇怪，淑妃娘娘为什么会派人来？”
　　“不放心把，最近出了那么多事，听说太子殿下的食物里被下毒了好几次，三皇子自然也要提防啊。”
　　“不对，那三张面孔生得很。”
　　“啊哟，大哥，别多想了。”
　　“不，你守在这，我去向娘娘禀报一声。”
　　说罢，沉重的步伐跑开了。

　　“怎么办？”雨娘低声问道。
　　“你去截下他，我带小云进去。”薛琴冷冷地说道。
　　雨娘微微点了点头，趁门口守卫不留意，从窗户转了出去，一个健步已经消失在走廊尽头。

　　“什么人啊？”殿内走出一名宫女，高声问道。
　　此刻我们还透着窗缝看远去的雨娘，动作鬼祟得很，我刚回过头，薛琴已经一个手快点了她的睡穴，之间那女子瞬间软了下去，倒在一边，薛琴将她拖到屏风后面。我们交换了一下眼神，走进殿内。

　　“你们是谁？”刚进到殿内。又有两名侍女当在身前，警觉地质问道。
　　“我们是淑妃娘娘派来照看三皇子的。”
　　“我没见过你们啊，你们到底是谁？”带头的宫女语气已经很警惕了，看来是瞒不了的。

　　说是迟那是快，薛琴从我身边一晃，眨眼之间，两名宫女应声倒地。薛琴再不迟疑，冲进内殿，三两下已经点倒了在内服侍的两名宫女和两个太监。

　　“你，咳咳，你们是谁？来……”躺在帐内的三皇子见状想要高声叫人，薛琴当然不会给他机会，冲上前去，弹指之间，已经封了他的哑穴。

　　我幽幽走上前去，笑着说道：“三皇子殿下不必担忧，只是，您的右手臂是否已经生出了一朵黑色的花蕊。”

　　他急忙撩起衣袖，隔着纱仗，那鬼魅的黑色花蕊依然清晰可见，他的神色虽看不清，但是定已经露了慌张。

　　“只要你不喊出声，就解开你的哑穴，否则我们可以立刻离开，你不妨猜猜看，是花开的时候毒发，还是花落的时候陨命。”

　　他微微颔首，薛琴立刻解开了他的穴道。
　　“你们要做什么？”显然毒初现的疼痛已经让他失去了大部分气力，说起话来，若于若无，悬于一线。

　　“放心，我只是要和三皇子你谈条件。”

　　“淑妃娘娘驾到，淑妃娘娘驾到……”门外传来高亢的传唤声。

　　我急忙看了眼薛琴，眼里都暗示着同一种情况，雨娘可能失手了，我虽不清楚雨娘的武功如何，但听凌樱的口气应该是不亚于薛琴的，难道是……

　　“你们在外面等着，没有本宫的命令，谁都不许踏进半步。”这个声音仅有一屏之隔。

　　因为无法带佩剑进宫，雨娘可以以袖作武器，而薛琴只能勉强赤手空拳。

　　那个女子一步又一步毫不露慌张得迈了进来，仿佛一切都在掌控之中，仿佛我们是那瓮中之鳖待她轻而易举地抓获，可惜她想错了，她能料得到的，我自然不会在意料之外，进程不过是提前了一步罢了。

　　她进来，冷眼看了倒在地上的四名宫女，又扫视了一圈。

　　薛琴已经冲上前去，可惜她所有凌厉而迅猛的招式都在淑妃左手的轻盈舞动中随意化解了，二十招下来，薛琴被一掌猛地震退了好几步，嘴角的血丝也弥漫下来，一时间不得动弹。没想到她的武功如此深不可测。

　　“母妃。”帐内的三皇子话音刚落，一双冰冷的手已经扼在我的项颈，气息瞬间被压制。
　　她匆匆瞥了一眼三皇子，视线扫到那手臂上妖艳的黑色花蕊，惊恐从眼中一掠而过，她看向我，瞬间又变回冷漠的眼神，说道：“你们是谁？”

　　“淑妃娘娘打算这样和我谈三皇子的伤势吗？”她手指的力度扼杀着一丝丝的气息，我吃力地说道。

　　片刻，她放开了手，我刚想喘息，一种奇异的疼痛从脸上升起，“撕”的声音过后，我清醒的意识到脸上的人皮面具被生生剥去了。

　　她的神色里有刹那的天旋地转，仿佛一直冰冷的湖底起了汹涌的波澜，竟一时平息不了，我不由在心中暗自苦笑。
　　“你……，没想到是你。”
　　“母妃？怎么了？”
　　“闭嘴。”淑妃怒斥到一边虚弱的三皇子。
　　三皇子正躺在床上，此刻只能看到我的背影，当然无法想象一张与他母亲着实有七分相象，三分入骨的容颜。

　　“淑妃娘娘，既然如此，我们不如坐下好好谈谈。”
　　“你凭什么和我谈？”
　　“凭三皇子的命。”
　　“我大可杀了你，再替他解毒，更何况你的同伴还在我手里。”
　　“解毒？我想就算娘娘你师出擎月楼，也未必能解这‘三日谢’吧。就算娘娘知道何人能解，一来一回，少说也要耗上十天半月，到时候三皇子早就一命呜呼了。”
　　“看来你知道的远比我所想到的要多。”

　　三日谢，三日内在右手手臂上会形成黑色花蕊，然后渐渐绽放成牡丹形，若三日内无解药，待花完全开放的时候便回毒发身亡，然而即使有了解药，黑色的印记也只会暂时消失，一月之后又重现，此刻花开前后只有三个时辰，若无解药待花谢就会毙命。

　　“淑妃娘娘，你可懂得血脉相连四字怎么写？”
　　“无趣，你想谈的不会是这些吧。”
　　“当然不是。”我至少有过那么一丝期望，如果她的回答不是这样绝决，或许最后的结果也会是截然不同，只可惜，这深宫之中讲的是血统，最泯灭人性的偏偏又是这骨肉相残。“我只是想告诉娘娘，我于谁都不过是个棋子，与其被外人所用，不如助娘娘您一把，即可保全性命，将来亦可安枕无忧。”

　　她淡淡注视着我，眼里有不屑，有蔑视，还有一种说不出的仇恨，罢了，早就已经了然于心了。

　　“哦？说说看，你打算如何助我一臂之力？眼线内应我可不缺。”
　　“让许丞相自以为我为他所用，届时他以我来诬蔑娘娘时，我便矢口否认，称他从民间广搜容貌酷似娘娘的女子来加以陷害。娘娘再伺机定他罪，一举铲除许国公的势力。”
　　“不错的提议，可是我如何能相信你，而不是受许丞相所命，反过来陷害于我？”
　　“娘娘，有些东西你觉得无趣，对我来说确是最珍贵的东西，我从未有过什么多余的幻想，我所要的不过是一世安宁罢了，但如今已经注定要陷入这纷争之中，我当然会选择我最愿意依赖的东西，即使是输，也无怨。”

　　“无怨吗？好，我就信你。”
　　“那就请娘娘放了我的伙伴，这里是‘三日谢’的解药，一月之后再服一粒毒自会全部清除，不过这第二粒药恐怕要届时再送上了。”我从腰间的荷包里拿出一粒红色的药丸。

　　淑妃接过药丸，犹豫了片刻，便起身把药喂给帐内的三皇子。

　　自从刚才淑妃怒斥一声闭嘴后，三皇子就再未出过半分声音，果然如凌樱所说，太子与三皇子如皇帝一样，虽然有才华，但是却懦弱无主见之辈，做事犹豫不绝，既非明君，亦非仁君。

　　淑妃将刚撕下的人皮面具扔给了我，我不慌不忙地带上。

　　“墨月。”
　　被唤到的女子立刻走进房内，淑妃在她耳边低声吩咐了几句，我确是听得真切，自从用了先生所教的方法，我的听觉比普通人灵敏数倍，几丈之内的耳语也可以听得一清二楚。

　　须臾之后，那个叫墨月的宫女已经把昏迷的雨娘带了进来，我一看，雨娘脸上的人皮面具并没有被撕下，看来身份还没有曝露，薛琴勉强撑起身子来到雨娘身边。

　　“墨月，带她们出宫。”
　　“不必了，我们自会出宫，多谢淑妃娘娘手下留情。”

　　我不再多言，帮着薛琴扶着雨娘，走出宫去，薛琴连点雨娘身上几个穴道，片刻雨娘便清醒过来。

　　转身的刹那，我清楚的听到，她的声音嘲笑着说：“愚昧，不自量力。”
　　我心中暗笑，一切都还没有成定局呢，什么变数都有可能。

　　“小云。”雨娘虚弱而略带愧疚地叫道。
　　“没事了，先回去再说，既然淑妃娘娘已经离开了筵席，想必很快就散了，我们要快点赶回去。”
　　“小云，后面有人跟着。”
　　“嗯，我自有办法。”
　　我们三人此刻已经整了装束，宛然又是普通宫女那般，绕过一座假山，一阵微风迎面掠过，凉意和契机一同酝酿在气息之间。我把雨娘和薛琴推到身前，手在身后轻轻一挥，笑着继续向前走去。

　　不过片刻，身后的倒地声便传了过来……

　　眼看就要到了广明殿，突如其来的身影在走廊的那一头缓步走来，我心中暗念道：“四皇子。”

　　我们三人行了礼，正想离去，却听一道冷俊的声音说道：“你们三个是哪个宫的，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回四皇子殿下，我们是前日才从洗衣房调来的，四皇子殿下自然没见过。”薛琴冷静地答道，她对宫中的事物似乎出乎意料地了解。

　　“哦。”说着便若有所思地转身离开了，我长长叹了口气。

　　不久，我们便回到侧殿又混入舞女之中，被统一带离了宫，此刻我们三人又换上了薛琴事先预备的另一副皮相，再无人能辨识。

　　我回头看了眼这深宫凤阙，不久即将上演一场腥风血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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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前有一章里貌似写错了名字，夜淑妃要加害的是太子，嗯啊，晋江抽得厉害，改天早上再去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