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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所谓婊子无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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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风吹垂柳,毛毛细雨从天上洒落下来,从云端一直到地面,天地万物笼上了一层薄烟。
春雨潇潇地下着,树木干枯的枝条朦朦胧胧有了一层淡绿的色彩,寒冬的枯朽颓败被冲涮殆尽,空气中散发出一种沁人心脾的芳香气息,让人身心舒畅。
宋小荷瞅着烟雨蒙蒙中水塘石栏旁一身青衣的碧青,顿时让觉得心肝肺疼,自己怎么就惹下这么一段孽缘啊!
“哎...” 宋小荷无奈叹了口气,都七天了!!只要自己出现的地方就必定会有她,搞得她现在上茅房都心惊胆战,就怕身后突然冒出一个人从此大小便失禁。
千丝柳低垂,褐色柳枝桠上冒出点点春绿,偶尔吹起的风雨还是带着寒意,宋小荷裹紧自己的灰布衣,握着有伞走上前。
碧青的脸颊消瘦皮肤透着隐约的病态白,豆青色的衣裙空荡荡的飘起,十指包裹着白纱上面依稀可以看见斑斑血迹,十指连心痛入骨髓。
听说自从被穆之尧撵出琴楼,她就风雨无阻的在琴楼外弹琴弹断三根琴弦也没见道穆之尧,只是他身边的侍从出来扔下一句“琴声无心,难成大器”。
碧青像是没有看见宋小荷,两眼无神的望着水塘,如若不是眨动的双眸还以为是没有生命的人偶。
片响,她才姗姗开口,“你笑话我?”
宋小荷微微蹙眉不解的看着她,声音冷清的说:“没有”。风寒露重的我只想回去滚被窝,笑屁啊!
“呵呵...呵呵...咳咳...咳咳...”碧青捂着嘴剧烈的咳嗽让她弯下了腰,纤细的腰肢仿若一折就断,她病得很重。
宋小荷犹豫片刻,还是走上前轻拍她的背帮她顺气,手摸到的地方瘦骨嶙峋 。
“我...咳咳...我...很可笑吧!”碧青直起腰无力的靠着垂柳,脸色涌起一片潮红,嘴角挂着自嘲望向宋小荷。
宋小荷安静的看着她没有答话。如果非要说,她一定毫不犹豫的回答“是”。只为穆之尧的一句话就折腾掉自己半条命,不只是可笑简直就是蠢蛋!
“你应该回去好好休息,身体是革命的本钱,等你病好了一切都会好!”宋小荷用安抚小孩子的语调规劝道,她下午还要去帮吴妈妈打扫厨房,没精力和她在这探讨这些没营养的问题,这世界上悲凉的人多如草芥,没谁比谁更可笑!
碧青仿若没有听见宋小荷的话,嘴里反复的喃语着“为什么?我都那么努力,为什么他看不见?为什么?为什么?”执着的神情犹如魔怔了一般,说着大步冲上前两手紧紧抓着宋小荷肩膀,宋小荷一个不察,趔趄的退后几步,差点摔倒,手中的油伞掉落在地上,滚落在水塘边上。
碧青病弱的身体发出巨大的力量,手臂坚固如牢,宋小荷用上吃奶劲都甩不开,碧青的手指像是不知道痛,尖锐指甲透过白纱用力的狠狠掐着宋小荷的皮肉,瞬时殷红的血迹在宋小荷的灰布衣上扩散开来。
如果不是她充血的眼睛和执拗疯狂的眼神,宋小荷定会认为她是故意打击报复。
手臂上传来的刺痛让宋小荷的眉头皱成一个大大的川字,嘴上柔声安抚狂躁的碧青“你放开我就告诉你,好不好!”
可碧青置若罔闻,双手就像不知道痛,不停的前后晃,嘴里翻来覆去执拗的追问着“为什么?”
一股怒火油然而生,眉目间陡然迸射出一股煞气,抬脚踹向碧青的膝盖,碧青腿上吃痛手一松,宋小荷赶紧抽出自己的手臂,随即跳起脚甩了一巴掌上去。
“啪”清脆巴掌声在空旷的水塘旁显得分外响亮,碧青捂住满眼惊讶脸望着宋小荷,转眼清醒过来,尖声叫道:“你敢打我?”
宋小荷看着衣服上的血迹微微拧眉,血迹是很难洗净的,尤其是在一个没有立白的年代,这件衣裳算是彻底毁了。美人醉里所有人,事,物都力求完满,即便是后院杂役也不允许面容不洁衣裳污秽,要是洗不干净,云姐肯定不会再让她穿。
她小心的脱下衣裳,杂役院每季有两套衣衫,虽说只是粗布衣但宋小荷分外爱惜,再少不必担心挨冻。
挽起衣袖胳膊上赫然出现好几道黑紫色的掐痕,有几处甚至破了皮。宋小荷放下衣袖抱着衣衫,目光清冷看着碧青,表情淡然的说:“清醒了吗?”一身傲然的气势让碧青心升胆怯。
碧青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目光有些呆滞的看着眼前这个单薄身躯的小女孩,个子矮矮的五官尚未脱离稚气,苍白的脸颊唯有那颗朱红艳丽如血。
宋小荷眼神清澈而冷漠地看着碧青,慢慢说道:“清醒了吗?要是还不清醒,我还可以再甩你几巴掌,不收你钱。”宋小荷似笑非笑,眼中一片漠然,将甩人耳光说的风淡云轻。
碧青惊恐又愤怒地盯着她“贱人!我要杀了你!”尖锐的声线刺得宋小荷耳膜疼。至从进了美人醉,碧青从时时胆战心惊的奴儿过上了衣食无忧抚琴弄画小姐生活,早就忘记挨打是什么滋味了!
“哼!就凭你!”宋小荷嘲讽一笑,居高临下睨着她说:“你以为你是谁?以为穿的光鲜亮丽,学了琴棋书画就高人一等!你别忘了这里是美人醉,是天穹城最大最红的妓--院”
宋小荷故意慢慢吐出妓院二字让碧青的脸色又苍白了一分,她蹲下身,伸手抬起碧青的下巴,嘲弄地勾起红唇:“贱人!哼!天天以色侍人,朱唇万人尝玉臂万人枕!相比之下你觉得谁更贱?”
宋小荷言语确实恶毒,她们从开始就选择了不同的道路,本就不应该有什么交集,只是有些人你不给她点教训,她永远也学不乖。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宋小荷的话比甩碧青十八掌都狠,无论如何掩饰都改变不了事实的本质,她当初选择了安逸的生活就注定付出相应的代价。只是当这些事被一个伺候人的贱婢说出来后,碧青感到了无尽的羞辱,尤其是那淡漠的神情和嘲讽的嘴角。
凭什么!明明她比自己更卑微,却能如此坦然的嘲笑自己。碧青脸色阴郁,气得浑身发抖,却冷嗤一声:“那又如何,至少我不需要为一件破衣衫小心翼翼。”说完还看了看宋小荷手中那小心呵护的粗布衣,嘲讽之意不言而喻。
“呵呵...”宋小荷先是一愣,忽然嗤笑,笑得不可自已,仿佛听到什么极为滑稽的事一般。
碧青手足无措地看着宋小荷,有点难堪似地问:“你笑什么呢?”
宋小荷摇了摇头,无奈一笑,失去和她争论的欲望,心中怒火烟消云散。
空有一个人的外表,可惜里面是个二逼的心,长着一颗脑残的头。
站起身来捡起一旁的油伞,看着碧青淡淡的说:“要是没事我就回去了,刚才的话我收回,打你那一巴掌向你道歉,对不起!”
爽快利落的道歉让碧青傻愣了,如同刚才发生的一切都烟消云散。碧青不愿相信可看她眼中一片坦然没有丝毫虚伪得模样,激起的怒气就这不上不下的搁在胸口,让她憋闷。
“以后不要这么傻了,春雨很凉你还是早些回去吧!”说完就要转身离去。
碧青大步上前拉住宋小荷的衣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什么话,也不愿就此放她离开,总觉得若让她走了,自己就输了!
宋小荷先是错愕,不明白她为什么不让走,侧过身子看了看她,碧青的心思其实很简单,无非是心里不痛快想要发泄,踩低捧高人之常性!
宋小荷不是神父没有救苦救难的菩萨心,不会特文艺告诉她,女人的痴情只会点缀男人自以为是的魅力,而要死要活换来也只会是无情唾弃!
想想,唇角微翘,“你若想一直活下去就要记住:婊子无情,戏子无义!希望你永远不会为一件破衣衫小心翼翼。”
在光辉的变化下她的面容呈现出一片柔和,眼眸黑白分明,透亮犹如明镜,语调平和没有任何嘲笑的意味!
这份淡漠薄凉气息出现在一个九岁的孩子身上让碧青感到分外诡异却又和谐,她傻傻看着宋小荷瘦小的身影消失在淡淡薄雾中。无力的坐在地上,一瞬间所有力气都被抽空,如花豆蔻年华陡然凋谢,碧青觉得自己很可笑,这么简单明了的道理自己倒不如一个半大孩子看的透彻。
思绪纷乱中,猛然感到一种鬼魅的气息从后背蔓延开来一只修长洁白的手顺着她的肩膀探了过来。冰凉的体温让碧青头皮发麻,犹如置身寒冷之地。耳边传来一阵低沉嗤笑,像是地狱幽灵阴森。
碧青刚刚经历精神上激烈变动,这嗤嗤一笑就如压死骆驼最后一根稻草,随着“啊...鬼啊...”一声尖叫碧青昏死了过去。
宋小荷掏了掏耳朵,回头望了望疑惑的自言自语道:“什么声音啊?”本想回去看看,转念一想还是算了,好奇害死猫,还是回去洗衣服。
——废话连连华丽丽的分界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