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妖浪迹（第一部）》宝贝小池

3、好香的小妖

　　“你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舅妈像个母老虎一样嚷叫，对她而言，小玫多长时间不在，就意味着小玫有多长时间没做家务。
　　小玫也猜透舅妈的心思，不敢还嘴，因为现在一还嘴就免不了是一段暴打。她面不改色的看着舅妈的暴雷，心里已有一个如意算盘。果然舅妈有些疲惫，她就很无辜地说：
　　“要不，我们以后不要在死亡森林附近放牛了，虽说牛吃那里的草很开心，可在大白天还是有些阴森森感觉。”
　　“很开心？”姑妈好像想到什么，“废话，你不用吃呀，我和你舅舅不用吃呀，我们全家全靠小黄劳力吃饭，你居然敢说不让小黄吃饱，好，今天罚你不吃饭。”
　　舅妈一说完，又甩着她大大的屁股走人。
　　小玫很满意扬起唇瓣，对她而言，不用罚打就已是最好结果。
　　那一晚，小玫一个人坐在门口，看着弯弯的月亮，想到小姚，想到她的笑容，真像黑漆漆夜空美丽的月亮。纯净又亮眼。她明天会来吗？
　　其实她每天都会来，每天就像早上公鸡一样准时叫她姐姐。
　　“那你父母同意你经常出去？”
　　“他们都没管我。”
　　“你为什么每天都来找我？”
　　“因为没人跟我玩。”
　　“为什么？”
　　“不知道。”
　　这段对话，说句实话不知对答了多少次，连提问者小玫也觉得无趣，可小姚倒不觉得，只要是小玫说的话，她都会很认真去回答。这点倒很让小玫欣慰。
　　其实她们也没玩什么，除了有时会去摘花，会去小溪抓鱼，更多时候是躺在一起，看着小黄嚼着草，或是看它用尾巴甩打蚊子，或是纯粹看着蓝蓝天空飘浮的白云。对小姚来说，可能每天的乐趣就是这样。可对小玫来说，除了这样，她每天还可以闻着小姚身上香香的味道，就好像她就是一朵不知名好闻的鲜花。
　　“如果我有一天不来，你会怎么办？”
　　“等。”
　　“骗人。”
　　小玫站在门口看着外面的倾盆大雨，天色都是灰暗灰暗。她该不会还在那里？应该不会。小玫坚决地转身，可没一会儿又转身过来，脸上满是犹豫。
　　“死丫头，快来，把米淘一下。”
　　舅妈冲着外面一直站立的小玫喊道。结果回应给她是一阵碰碰撞撞的声响。她一走出来，就看见披好雨衣的小玫，嘴里还喃喃道：
　　“最好，给我在那里，否则我非灭他不可。”
　　“灭什么。”
　　“没、没有。”
　　“没有，还不过来帮我洗米，在那里傻愣干嘛。”
　　“我呀，”小玫笑眯眯地拿起斗笠戴好，“舅妈，我那个有东西放在外面，我要把它拿回来。”
　　“什么东西？”
　　“重要的东西。”
　　“什么重要……”她话还没说完，小玫已冲到雨里不知所踪。
　　“哎，我还没说完，她居然就走了，有没有搞错，待会儿回来，我非宰了她不可。”
　　这时表妹走出来，淡淡地说，“娘，你不是说她是野孩子吗，野孩子都是这样。”
　　“啊？！”
　　王小玫踩着步伐，四周都是雨滴，白茫茫一片，连一只蚂蚁都没有，何况人影。除了远方死亡森林不时发出地狱般呻吟。撞鬼了。小玫纳闷转身准备离开。这种鬼天气有鬼才会出来。
　　小玫满脸都快被雨珠弄湿，眼睛也快模糊起来。她急忙往回小跑，结果在某处无意看到蹲在一个角落小白影。她呆呆的走进那个小白影。她全身都湿透了，雨珠从她湿润发丝滴落到她白泽的脸，然后水珠又从脸滑落在手臂，最后是地面她不停写的字上面：小玫姐姐。字体笔划很深，看得出写它的人已写很久。
　　她无语了。那四个字她认识，是小姚教给她的。
　　等到小玫走停到离小姚只有几步时，小姚抬起那张单纯的脸，然后一排雪白的牙齿。
　　洞里。与外面冰冷温度相比，这里是充满温热的火温。小玫拿着小姚一件外衣在火堆烤干。而小姚则看着闪耀的火星呆呆的。突然一个喷嚏打出来。
　　“看吧，都要感冒了，我不叫你不等，你还居然在那个地方等我。”
　　“……”
　　“告诉你，以后不要那么傻了，你以为淋湿感冒是好玩的事情。”
　　“你真像我娘亲。”
　　“啊？”
　　“她也经常这样说我。”
　　“少来，我最多大你两岁，别乱比喻。”小玫冷冷地说。
　　“哦。”
　　小姚点点头。然后又摸着打喷嚏鼻子，很奇怪地说：
　　“怪了，我居然会打喷嚏。”
　　“你又乱说话了，哪有人被雨淋湿不感冒。”
　　“不，我不应该会感冒。”
　　“谁说的？”
　　“我们都这样。”
　　“你们？”小玫好笑起来。“你们是什么。”
　　“残月族，我们残月族的都不会生病。”
　　这下可勾起小玫好奇心。“你们残月族是什么。”
　　“我们的祖先是猫仙，我们都是半人半妖，只要洗了成妖礼，我就可以正式成为猫仙子孙。”
　　小玫翻了翻白眼，这可怜的孩子又在乱说话。
　　“你不信我？”小姚可怜兮兮地说。
　　小玫抬起头，想了想，想说什么，又叹息道，“好啦，我相信你。”
　　“真的？！”小姚兴奋用手顶住下巴，“那你怕不怕我？”
　　“嗯，不怕。”只要不要再乱说话就好。
　　“那等雨停了，我带你去见我们残月族的成妖礼。”
　　雨停后，小玫盘算回家要怎么样跟舅妈解释时，小姚突然拖着她就跑，等到来到死亡森林时，这下小玫可就真的回神了，她急忙拽起小姚停步。
　　“怎么了？”
　　“怎么了？”小玫觉得玩笑开大了。“这是死亡森林。”
　　“我知道。”
　　“你知道还要我去死呀。”
　　“放心，有我呢。”
　　“呵呵，”小玫笑了起来，没一会儿，脸上收起任何笑容，“有你才怕。”
　　小玫想往回走，可小姚突然趁她不注意，用力就把她推进死亡森林。就在小玫哭丧着自己要死时，小姚抓着她的手就来到一个黑暗角落。
　　“我要死了。”
　　“没事。”
　　“少来，我真的要被妖怪吃了。”说完眼泪就吧嗒吧嗒地掉。
　　“嘘。”小姚则天真打着不要出声的动作。
　　小玫刚还想说什么，可等到小姚拨开一推草时，小玫就被那景象吓呆了，还敢说什么？
　　几十个半人半猫的怪物，有几个年长的围着一个半身赤裸的男子，然后嘴里念着听不出咒语，又甩水珠，又甩像血液的东西，这时一个怪物押着一个男子走过来，小玫眼睛眨了眨，终于看清楚押着的人，就是酒鬼孙。他怎么来这里了？
　　“我们的成妖礼，首先需要族里的长老的祝福，还要有八种动物血和残月族圣水的冲洗，最后自己就还要当众洗掉同性的人类血液，就宣布自己就是猫妖了。”
　　小姚小声的解释道。可对离自己很远的血也万分恐惧。于是也只好半闭着眼睛解说。
　　“……”小玫头脑轰炸轰炸，自己的好朋友是猫妖，自己讨厌的酒鬼就要被猫妖杀死了，今天究竟是上天给自己的玩笑，还是自己本来就是在做梦？
　　酒鬼孙好像醒悟起来，哭着嚷着，好像是叫他妻子和女儿，又好像是在懊悔自己前半生做错什么，可为时已晚，那个绑着的男子一被同伴松开绳子，速度快的吓人就按住酒鬼孙，一对尖牙就狠狠咬进血管，然后就是酒鬼孙呼天抢地呻吟，接着就看到他有气无力倒下，最后就是变成一副只有皮包骨的尸体。
　　小玫觉得自己的心脏要停止跳动，连呼吸也艰难一出一进，她不自觉往后一靠，结果却碰碎几根树枝。
　　“谁！？”
　　那些怪物敏感听到这些碎裂声响，好像有两个向这里跑过来，小玫闭上了眼睛，泪珠也忍不住无声掉落。
　　就在小玫认为自己就是下一个酒鬼孙时，小姚突然就跑出来。小玫闭上眼睛看不到什么，却很清晰听到他们的对话。
　　“原来是小姐呀。”
　　“嗯，我只想看一下我大哥怎样了。”
　　“哦，少爷已成功了。不过，小姐你最好先走，要是族长看到你在这里，肯定会骂死我们。”
　　“好，那你待会儿跟我爹说我是无意闯进。”
　　“明白。”
　　等小姚再回到她身边时，外面已传开了，“是小姐无意闯进来……”
　　小玫好像灵魂出窍走在夜间小路，而她后面仍旧跟着小姚。小姚不敢说话，可眼泪巴巴，她不知道原来小玫姐姐也怕自己。
　　不知走了多久，小玫转过身，就看见小姚也停步，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己。
　　“你会吸人血吗？”
　　“不会。”
　　“可你大哥成妖礼时不是要吸人血吗？”
　　“大哥平常就喜欢喝人血，可我不喜欢，我觉得很恶心。”
　　“那你为什么要骗我，你为什么一开始不跟我说你是妖怪。”
　　“我有，可你不相信。”她默默的低下头。
　　小玫也没再说话，的确，人家一开始就已经说自己住在死亡森林，是自己以为她在说胡话。可是——
　　两个人都不说话，其实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于是安静的只能听到夜间小鸟鸣叫，还有小溪流动声音。突然。小玫开嘴道：
　　“你会吸我的血吗？”
　　小姚急忙摇头，一脸否决。可小玫却很生气。
　　“我要你回答，不是让你身体回答。”
　　“不会。”
　　“好，那要是你要吸我的血时怎么办？”
　　“我自己先洗掉我自己的血。”
　　“那你不是要死了吗？”
　　“没关系。”小姚笑了起来，很干净。
　　小玫也笑了起来，然后走到小姚面前，一脸认真：
　　“你想不想再跟我做好朋友。”
　　“想。”
　　“那你答应我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永远不要变妖怪，永远像现在一样。”
　　“好。”
　　于是两个人相识一笑。
　　而那晚两个人都相同做了一个梦：她们都在一个开满姚黄花世界里，两个人牵着手，一步又一步踩着步伐，不时看着那个蓝的十分夸张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