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命名》柒家兔子

32、观众与演员

　　安奶奶听着脸色一变，觉得问到了不该问的话题，眼神里带着对陆远的同情和怜惜，不过老人就是老人，总喜欢多知道一点，他们并不是带着恶意，只是想关心关心，安奶奶连着给陆远又夹了几筷子菜，”家里还有别的什么亲人吗？”

　　陆远摇头，看起来对这个一点不在意，”我父母都是独子，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也早就去世了，家里就我一个。”

　　“哦……”安奶奶点点头，似乎对陆远的遭遇更同情了，”想开点就好！你和我们小羽是好朋友，那也算是我半个孙子，以后遇到什么事情就跟奶奶说！啊！不要总是一个人扛着，再坚强的人啊身边也需要人陪着说说话，是吧？”

　　陆远心下一颤，为安奶奶说的几句话不由得有点动容，他点头，”谢谢奶奶！我会的。”

　　“傻孩子谢什么啊！以后没事就多来家里玩玩，把这里就当成自个儿家一样！是吧？小羽？”安奶奶一副把陆远自动纳入自家人的模样。

　　“啊，嗯，是啊！”安羽赶忙点头附和，他抿抿唇，身边的陆远一脸云淡风清，原来他猜的没错，远哥他没有过过年是因为父母都已经不再了，那么这么多年，他一个人是怎么过来的？

　　之后的话题就被安奶奶扯远，安奶奶说一定要陆远趁着过年好好玩玩，还兴致勃勃的说了很多她的计划，陆远对过年的活动不了解，听安奶奶说得很有趣，他也带了一份期待。

　　年夜饭吃到了八点多，安奶奶戴上围裙不让安羽和陆远收拾，说要让他们去放烟花。

　　安羽一愣，”奶奶你什么时候买烟花啦？”

　　安奶奶一脸得意的样子，”今年不是小陆来家里吗？我本来买了两挂爆竹，买这东西的告诉我，小孩子都喜欢玩这个的，我寻思着就多买了一点烟花！”

　　“可那是很小的孩子玩的吧？我和远哥都多大了？”安羽无力，不知道是庆幸自家奶奶的童贞好呢，还是对奶奶的行为感到无语。

　　看安奶奶刚要懊悔开口，陆远抢着说，”我还没放过烟花，去放放好了。”

　　“远哥……”安羽忽然觉得自己刚才说得话冒失了，没有考虑到陆远的感受，眼神里带着自责。

　　陆远没有在意冲他笑笑，”要去哪里放烟花比较好？”

　　安奶奶听他这么一说，放下心来，”你们就在我们家阳台下面的小广场放就好了，我还能看见，现在放的人少，等再过一会人多了，你们连声音也听不见。”

　　两个人抱着安奶奶买的烟花，安奶奶买了两响十六发的大礼花，再加上一塑料袋的小烟花棒，买的可不少，安羽翻着塑料袋里的东西样子有些无奈，奶奶可真是……

　　走到小广场，广场上已经有些人，安羽带着陆远到了广场的一边空旷的地方，”就在这里吧，怎么样？”

　　“行啊。”陆远把两响礼花放在地上，

　　“远哥你要放吗？”安羽掏出从家拿出来的打火机，示意他。

　　陆远摸了摸四四方方的礼花，微微蹙着眉，十分认真地说，”我没放过，不过看样子应该可以吧……”他从安羽手里接过打火机，找到礼花的引线，神情专注的盯着礼花。

　　一道橙黄色的火花开始迅速燃起，陆远反射性的往后退了几步，没几秒钟就看见一枚礼花在巨大的作用力下冲上天去，发出咻地一声鸣响打破了沉静，在深蓝色的天空上绽放出绚烂夺目的花来，顿时把这小片的天空都照亮了。

　　陆远琥珀色的眼眸变得亮亮的，脸上带着欣喜，不由自主地说，”很漂亮啊！”

　　安羽脸上绽放出笑容也显得很高兴，”嗯！”

　　接二连三的礼花纷纷冲上天去，发出巨响，在夜空里变化出色彩艳丽的花朵，广场上的人纷纷驻足观看，小孩子们显得格外兴奋，有的人则也拿出了礼花开始点着燃放，响声不绝于耳。

　　第一发礼花很快放完了，接着陆远又点起了第二发礼花，他摆弄着地上刚刚放完的礼花炮筒，若有所思的对安羽说，”我以前以为看烟花的人和放烟花的人心情都一样，现在觉得好像不是这么回事。”

　　安羽原先仰着头看天空上的烟花，听到他这么说便转头看他，漆黑的眼睛眨了眨，”有什么不一样吗？”

　　“嗯，一个是演员，一个是观众，演员在台上表演，观众在台下看，观众看演员的表演觉得看着很过瘾，但并没想到其实演员才是真正享受到觉得过瘾的人。”陆远眉毛一挑，随手抛掷着手里的打火机，一颠一颠放在掌心把玩。

　　安羽不太理解陆远举的这个例子，这好像和他说烟花的无关，但隐隐的觉得他是想要表达什么，像远哥先前说的，他的父母很早过世，他没有接触到过年也是情有可缘，所以就连放烟花这样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他也没有做过，如果是大人了不做这些也没什么，可是在远哥小的时候是不是也只能做一个旁观者看别人放烟花呢？这么想着安羽就觉得有种心疼他的感觉，眉宇之间不自觉的带着一丝担忧。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不用担心我，我一个人生活这么多年过得很好，不然我早就得了忧郁症或是心里有严重问题成了问题少年啦！”陆远表情轻松，开着玩笑说。

　　看陆远那么不在意，安羽也觉得自己大惊小怪了，不好意思的笑笑，”嗯……”

　　闪烁的烟花照亮两个人的脸庞，细小的花火炸落在地上瞬间消失不见，很快两发礼花都放完了，最后的光亮消失，只剩下空气中还飘散着的浓浓硫磺味。

　　别处的礼花还在绽放，这里的礼花已经消散，陆远盯着最后一道光亮消失，眼睛里倒映的亮色随即变暗，他拿着打火机，站在那里，似乎自言自语地说道，”啊，没了…”

　　安羽望着身旁的陆远，修长的身形被路灯拖成一个长长的影子，琥珀色的眼睛在橘色灯光的晕染下显得有些迷离，不知怎么的看着这样的陆远，觉得有些伤感，莫名的又觉得有些……迷人……

　　迷人？！安羽嘴角不自然的动了动，神情变得尴尬，耳朵开始发烫，怎么会想到这个的？他下意识的抓紧手，听见塑料袋的响动低头一看，奶奶买的烟花棒还没点，他岔开心里的想法，慌忙对陆远说，”远哥，你，呃，还要放吗？这里面还有……”

　　“你怎么都不放？不喜欢吗？”陆远发现安羽只是在一边看着，并不动手。

　　安羽不太好意思地说，”我比较喜欢放爆竹，对这个不在行…我们家每年初一早上的爆竹都是我放的。”

　　陆远嘴角一抽，安羽的喜好果然很独特啊！那么温顺的外表居然喜欢这么剧烈破坏性的东西，真是……

　　“那就改天再放吧，现在也不早了，还是回去吧。”陆远提议。

　　“嗯，也好。”

　　回去之后，安奶奶正靠在沙发上看春晚打着瞌睡，眯着眼一副快要睡着的样子，安羽见状就去服侍她回房休息，安奶奶一脸倦意还对安羽陆远嘱咐着，唠叨了一会才进了卧室。

　　陆远瞥了眼时间，掏出手机给白荻打了个电话，随口聊了几句，叮嘱他代他像白荻父母问好，然后又给叶子灵发了条短信，叶子灵回的很快，信息里做了个鬼脸，质问他为什么不打电话祝福，搞什么短信？

　　陆远思考片刻，回道：长途漫游很贵的。

　　叶子灵回了个无语的表情，陆远看了一乐，正要收起手机，手机开始响了，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他迟疑了下，接了起来。

　　没想到打给他的竟然是冉桑，陆远不觉有点诧异，但细细想也在情理之中，毕竟因为肖荣的案子，和冉桑结识，而且和他说话的时候陆远感觉很投机，其实出于礼貌他应该先给冉桑问候一下，只是陆远多年的真正称得上朋友的太少，所以陆远已经养成了对算不上朋友的人都不在意的态度。

　　那边的冉桑问候了几句，陆远眼睛微眯，隐约察觉到冉桑话语里带着疲惫，他不由开口，”你生病了吗？好像说话没什么力气。”

　　“说到生病，如果头疼算是病的话，那我还真的是生病了…”冉桑没说什么，敷衍了几句似乎有什么事不愿对陆远提。

　　陆远也没有纠缠，关心了两句就和冉桑说再见挂了手机，看见安羽站在门口看他，似乎站了有一会了，陆远扬眉，”怎么了？”

　　“哦，没什么，远哥你先去睡觉吧，我今晚守岁…”

　　守岁？都不睡觉吗？

　　陆远眼睛眯了眯，”那我陪你，一起守岁比较有意思吧？”

　　安羽眼睛睁大，”哎？”

　　“你守岁的时候都是怎么打发时间的？会做什么？看电视吗？”陆远接着问。

　　安羽摇头，像变魔术般的掏出一样东西。

　　“扑克牌？”陆远眉毛一抬，嘴角勾起，显得很感兴趣，说到打牌那陆远的话是说不完的，以前大学和室友打牌就没输过，得了个牌神的称号，陆远胸有成竹，问道，”你都怎么玩？两个人估计只能玩点一般的，变色龙，拖拉机，或是21点，八十分什么的…”

　　“啊？”安羽一脸疑惑，显然不懂陆远说的这些名词，他在沙发上坐下，把扑克牌摊在茶几上，白皙的手指抚摸着扑克牌，认真地说，”远哥你说的这些我都没听过，不会玩。”

　　“那你都玩什么？”陆远一惊，这么众所周知的玩法安羽都没玩过？难道他玩的是高深的？陆远自己都没玩过的？

　　安羽腼腆的笑笑，”我不太会打牌，只会一个，就是斗地主。”

　　“哦…”还好，这是妇孺皆知的了。

　　“可是斗地主要几个人才能打的起来，所以我一个人就不这么玩了。”安羽一边将几块纸牌拿起竖着，一边说道。

　　“那你是……？”陆远感觉心下毛毛的。

　　安羽一脸纯真，盯着眼前的纸牌专心的说道，”我喜欢用纸牌当积木，搭房子。”

　　看着一张张纸牌因为相互复杂的作用力彼此支撑立在茶几上，时不时旁边的安羽还接着加几张，陆远干笑，”这，还真是，挺适合一个人的啊…你的玩法真独特…呵呵…”

　　“远哥你要不要试试？”安羽兴致勃勃的问。

　　结果陆远玩了整个晚上，都没能像安羽那样搭出一个房子来，陆远黑着脸眼睛死死盯着已经第N次倒在他面前的纸牌，本来以为是正经的打牌，陆远还想在安羽跟前露一手，谁会想到居然是用纸牌搭房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