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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 2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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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清圆忍笑忍得脸都红了,小狐狸说的送东西,原来是这些么。
“我十分无奈,一直听说禽兽有报恩的,但这也……”稽慎行又叹,“过了一阵子,终于没有鸟死死老鼠了,我房间内的床铺多了一大丛茅草。”
听着的几人也不解了,顾清圆偷着看向小狐狸,见他把头团在尾巴里,锁在稽慎行怀中一动也不动,又觉好笑。
“我十分不解,这又是怎么回事。后来听人说,狼狗狐狸之类,在野外坐窝的时候,也会寻一些茅草垫着,估计这也是它送我的。我心里挺承情的,但……”稽慎行无奈叹气,“如此这般到了开春,茅草没了。我桌案上开始多一些大大小小的石子,还有不知是哪家小孩扔掉的瓷娃娃、布偶、皮球……”
小狐狸忽然哀叫起来,咬着稽慎行的手指,挣扎着要下来。稽慎行有些无措,连忙问向苏青:“这是怎么了?”
苏青暗自翻个白眼,将小狐狸接了过来,偷偷拧了一下,口中柔声道:“没事,可能困了吧。”
小狐狸回到苏青怀中不再挣扎,只是团成一团,脑袋缩在里面。
稽慎行担心不已,可是故事讲到一半,只得继续讲下去:“我实在受不了了,终于半夜守在门口,等着那狐狸来,想告诉他我不用他报恩了。”
顾清圆听得难受起来,伸手从苏青怀中抱过小狐狸,轻轻抚摸,只觉怀中小小的身躯微微颤抖,更觉可怜。
“守了几日都不见它来,好在桌子上的东西不再增加。我原本以为它终于走了,当日放心睡了,第二天桌子上又多了一个旧面人。我没法子了,终于去观里请了一道符,贴在门口。” 稽慎行说着指了指门上的黄符,叹一口气讲述完毕。
屋内一时无声,顾清圆抚摸着小狐狸温热的身体,轻声问道:“它后来便再没来过么?”
“在下不知,也许吧。”稽慎行说得无谓,眼睛还盯在他怀中的“小猫”上。
几人又说一阵,苏青推说有些疲倦,想回去休息。稽慎行知趣,送几人回房休息,只是心心念念还在猫上。
苏青回了房间转身就又出去了,祝清鹏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顾清圆知他二人必是又去打探消息,笑一笑跟秦四方二人留守。
小狐狸大受打击,萎靡不振,回了几人房间干脆变了原型出来,团成一个棕红色的毛团,缩在角落中。
顾清圆不知怎么安慰它,求助地望了望秦四方。秦四方一笑,从包袱中拎出了粉中冠扔在地上。
粉中冠有些没睡醒的样子,垂着花冠摇摇晃晃,好半天才直起花茎,左右看了看,看到小狐狸两只耳朵耷拉着团在尾巴中,啪嗒啪嗒地跑了过去,娇声叫着:“小狐狸你怎么了?”
小狐狸闻言微微抬起头,眼中满是泪水,哀声道:“我很伤心。”
顾清圆向秦四方一笑,四人于是看着两只小妖怪一对一答。
“伤心什么?你不是每天都跟你的恩人在一起么?你恩人一定最喜欢你了!”粉中冠摇着枝茎咯咯笑起来。
“可是他不喜欢我送他的东西。”小狐狸脑袋趴在尾巴上,抽抽鼻子没精打采地道。
“他不是喜欢你么?秦道长和顾道长都最喜欢我了!”粉中冠说着摇着枝茎拍打着地面,万分骄傲。
“他只喜欢猫,不喜欢我。”小狐狸说着眼泪又出来了。
“你喜欢他么?”粉中冠疑惑问。
“嗯!”小狐狸闻言坐了起来,郑重地点点头,“他是我的恩人。”
“我也喜欢秦道长、顾道长,秦道长顾道长都是我的恩人!”粉中冠娇笑,“你要变成人嫁给他么?大妖怪们说这叫以身相许。”
“不行,等我变成人他就死了。”小狐狸老老实实地摇头。
“死了就不能嫁了么?”
“嗯。”
两个小妖怪的对答越来越无厘头,顾清圆想笑又怕打扰了它们,只好忍住。
“那怎么办?你一定要嫁给他么?”
“没有,我只要报恩。”
“报恩就只能嫁人啊!大妖怪们都是这么做的!”粉中冠摇着枝茎尖声叫起来。
“啊?”小狐狸也跟着哀叫,“爷爷没跟我说啊!爷爷跟我说,投其所好就行啊。”
“什么叫投其所好?”粉中冠不解。
“就是他喜欢什么就给他什么。”小狐狸点点头道。
“他不是喜欢你么?秦道长和顾道长都最喜欢我了!”粉中冠摇晃起来。
“他喜欢的是猫,不是我。”小狐狸的耳朵又耷拉了下去,垂头丧气地道。
“那就给他猫就好了啊。”粉中冠想也不想道。
“可我不是猫啊。”小狐狸抬头,三度眼泛泪光。
“你这两天不就是猫么?”粉中怪奇道
小狐狸恍然大悟。
顾清圆蓦然觉得心中有什么关节打开了,一时想不清,望向秦四方,却见他靠着窗棂打起盹来,周身散发出无限平静之感。
忽然房门啪地一声叫人推了开,苏青面色不善地走了进来,祝清鹏嬉皮笑脸地跟在他身后,道:“这下热闹了,白馥棠也来了。”
秦四方睁开眼睛,向顾清圆笑道:“师弟,白四少当真比你聪明多了。”
顾清圆一怔,瞪了他一眼。
没多久稽慎行亲自前来请几人到正堂。四人明知故问缘由,稽慎行略作解释,道白石山庄的白四少前来,稽家当家稽慎言知这四位客人与白馥棠也算世交,是故请他们过堂一叙。
说话间几人到了正堂,稽家其余几人恰好都不在府上,只有稽慎言与白馥棠二人坐着与说话。
还没进厅堂,几人都只觉眼前一亮。
距上次相见已过半月,白馥棠此次又换了一身打扮。时近初夏,白四少一身轻锦白袍,素白的腰带,脚下的鞋履也是雪白,头上一顶素纱和着金丝织就的纱冠,一根细细的金冠簪固定。通身的素白,连放在一旁案上的剑柄挂的穗子也是素白,好一派服丧的贵公子风范。
稽慎言向他介绍了秦四方四人,白馥棠细看四人样貌,又仔细询问名号,只是想不起来。
祝清鹏心道想起来才有鬼了,口中笑道:“家父与白掌门也只有一面之缘,前去祝贺也只拜见了白掌门。白少侠近日屡遭大难,当日见过我们师兄弟几个,记不得了也是有的。”提到近日之事,又道,“还请白少侠节哀。”
几人又是一番寒暄,稽慎言问道:“却不知白少侠来访所为何事?”
“稽世叔且恕小侄无礼,”稽慎言称白馥棠为“少侠”,白馥棠却称其为“世叔”,“小侄乃是为月前太行吕梁二派的血案而来。”
顾清圆闻言一凛,祝清鹏也瞪大了眼睛仔细听,苏青做害羞状低着头轻轻哼一声,秦四方依旧一脸的无谓。
白馥棠沉声道:“稽世叔,众人皆传太行吕梁二派为人所灭,乃是当日藏剑山庄后人前来复仇。稽世叔当日有幸于围攻藏剑山庄一役生还,又便在这左近,恐怕便是那奸人下一步的目标。”
稽慎言早听闻江湖传言,只是他当日参与围攻藏剑山庄之事所知之人甚少,且知晓一些内情,并未放在心上。此时白馥棠来访,却是将他推上了台面上,当下沉吟不语。
“家父与崆峒上官宏长老一并丧在那妖道手中,小侄与那妖道有不共戴天之仇。”白馥棠又道,“小侄经年行走江湖,还结交了一些朋友,近日这些朋友们见小侄遭逢大难,动了侠义之情,聚在一处要帮小侄报仇雪恨,更为武林除害,此外还有五台山清凉寺的智秀禅师,也见义相助。小侄斗胆,请世叔与我等一同阻击那妖道。”
“白少侠,稽某有句话,此时便讲与少侠听,” 白馥棠还欲再说,稽慎言出言打断他,“在下并不认为月前那几桩血案是什么藏剑山庄后人所为。”
“世叔如何下此断言。”白馥棠一震,眼神变得深沉。
“白少侠,在下活了三十余年,若说有什么后悔之事,便是当日藏剑山庄一事。”稽慎言说着凄然一笑。
“稽世叔,当日藏剑山庄残害武林,人人得而诛之,世叔与武林同道一起惩恶除奸,有何可悔。”白馥棠义正词严。
稽慎言冷笑几声,道:“残害武林之说不过是说说罢了,少侠不必为我等二十年前的所作所为找理由。”
顾清圆一震,祝清鹏听得更加入神,苏青不为所动,秦四方却笑了一下。
“当日我只有十五六岁,跟着家父出战藏剑山庄,还未有什么善恶之辩,只觉这许多人一起做的事情,总归不会错。”稽慎言顿了顿,开口讲述二十年前之事,“家父当日于其役过身,是非对错且不去计较,我年纪尚小,听从父命似也并无大错。然而其后的追杀藏剑山庄后人,却是大错特错了。”
众人俱是大惊,连白馥棠也不知还有此一节。
顾清圆只道当日围攻藏剑山庄之人几近全灭,藏剑山庄上下死光,此事便了解了,原来其后还有后续?
苏青却看了看秦四方,并不说话。
“追杀藏剑山庄后人?”白馥棠问道。
稽慎言点点头,缓缓续道:“当日藏剑山庄一役,除真阳派,生还的有八人。”
顾清圆差点惊叫出声,原来当日围攻藏剑山庄的,也包括了真阳派么?祝清鹏也是震惊无比,苏青又瞄了一眼秦四方,轻哼一声。
“除令尊、崆峒派上官宏长老、吕梁派董怀远董掌门、太行派洪开元洪大侠,还有太湖镇海派许波、海宁陈家的陈叔通、赣州飞霞派的女侠吕春霞,当然还有我。”
稽慎言将当日生还之人一一道来,顾清圆余悸未消,一边听一边算,八人中至今已死了一半了。
“真阳派参与的人不多,太和道长带了三四个徒弟,因故提前离开,并未有伤亡。”稽慎言又道,“生还的几人中,我与吕梁派董掌门、陈家陈叔通、飞霞派吕女侠都是岁数小,站在最后,逃过一劫;令尊与崆峒派上官长老因为之前参与激战,受了伤退在一旁,幸免于难,太行派洪开元洪大侠与镇海派许波乃是受了重伤,幸而时值壮年,撑了过来,洪许二人最为不忿。
此后半年多,江湖上忽然传言,说藏剑山庄没有死绝,藏剑山庄少主育有一子,大战前为一个道人携走,那道人更带走了传说中的美人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