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图》一块二

24、第 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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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稽二少与你有恩？”顾清圆好奇地问。

　　“嗯！”小狐里重重地点点头，“我小时候叫人捉了去要杀掉，是稽二少将我买了下来，给我治好伤，然后又放了我。”小狐里说起稽慎行，像是很开心，大大的尾巴在身后一晃一晃。

　　“小时候？”顾清圆看了看小狐狸，又看看秦四方，它现在不叫小时候么？

　　“我已经四岁了！”小狐里不满道。

　　顾清圆呆了一呆，狐狸能活多少年他不知道，妖怪就更难说了，不过若是猫狗，四岁的确已经是成年很久了。可是眼前这个小妖怪，怎么都不像成年吧？

　　“有些狐族长的比较慢。” 秦四方扑哧一声笑出来，又问向小狐狸，“是二三年前的事吧？”

　　“嗯。”小狐狸摇摇尾巴，很是骄傲地说，“去年我爷爷说，你长大了，可以自己谋生了。”

　　顾清圆看了看秦四方，秦四方小声道：“我想它爷爷的意思是他可以自己捕食了。”

　　“我想我已经长大了，就应该找稽二少报恩了。”小狐狸没听到秦四方说什么，接着道。

　　顾清圆听到“长大了”三个字，又看了看比他一只手大不了多少的小狐狸，憋着没笑出声。

　　“我问爷爷，应该怎么报恩。爷爷说，人都很奇怪，他们都喜欢漂亮的女人，若我能变一个女人嫁给稽二少，那就报了恩了，”小狐里又道，说着惆怅起来，“可是我现在还变不了女人，我问爷爷，我要多长时间才能变成女人。爷爷说，以我的聪明程度，估计有个七八十年就足够化形了。”

　　顾清圆心道，那时候稽二少也就不需要女人了吧。

　　“我觉得七八十年也没多久，可是稽二少今年都三十多了，人可活不了那么久，爷爷老糊涂了，都忘了人不是妖。”小狐里说着叹了一声，声音像是未离乳的小猫，“我想着既然这样，那我不如现在就开始慢慢报恩，说不定什么时候这个恩就报完了。”

　　顾清圆忍不住微笑，听到它说“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报完恩了”，不解地望着秦四方，秦四方微笑解释：“妖怪们都有自己的小算盘，什么时候算报完恩他们自己有标准。”

　　“从去年开始我送了他好多东西，可是感觉好像没什么用，稽二少都不喜欢我送的东西。”小狐狸耳朵耷拉下来，尾巴也没精打采地拖在地上，有些失望的样子。

　　顾清圆想了想，没有问他都送了什么，总觉得答案会很惊奇。

　　“爷爷说，投其所好是最好的，要么就是帮忙，”小狐里又道，眼中满是对稽慎行的憧憬，“可是稽二少好厉害，又会武功又会算帐，还会写文章，还有好多下人伺候，虽然伺候得不怎么好，我不知道怎么能帮得上他。”

　　顾清圆倒是回想了一下稽二少的风评：武功平平，不学无术，只有经商的本事还不错，稽家的大小店铺多是他在掌管。有些无从判断到底哪个才是准的。

　　“你们是稽二少的朋友吧？”小狐里讲完了自己的故事，睁大了水汪汪的眼睛望着二人，诚恳地问道，“能不能告诉我怎么才能帮到稽二少？”

　　秦四方想了想，来了主意，从背囊中叫出粉中冠。

　　牡丹花期已过，粉中冠身为小妖怪倒是没有凋谢，只是整日的睡觉，也不知秦四方怎么弄的，平日便直接将小妖怪丢在背囊中，有事之时叫出来。

　　粉中冠睡得正熟，醒来先打了两个喷嚏，不住往秦四方背后躲，尖声叫着：“秦道长，这是什么妖怪，好臭啊！”

　　小狐狸也吓了一跳，还在空气笼子里跑不掉，缩成一团，用尾巴盖着脑袋抖个不停。

　　顾清圆连忙蹲下去摸着小狐狸的脊背顺毛，不由得笑出声来。

　　秦四方问粉中冠道：“土呢？”

　　粉中冠闻言忽然跳到一边，拼命摇着枝茎尖叫：“秦道长，那是小粉的宝贝！”

　　“你现在又受用不了。”秦四方踢他一脚。

　　“不给！秦道长见色忘友！”粉中冠也不怕小狐狸了，尖叫着跳到顾清圆脚边，两只枝茎小手抓着顾清圆的袍角，探出花冠向秦四方做鬼脸，又向顾清圆撒娇，“顾道长！那是小粉的宝贝！”

　　秦四方哭笑不得。

　　顾清圆想了一下，想起来秦四方说的是那日在隰州山上，经秦四方的血染过的那包土。当日粉中冠珍而重之地收了起来，之后也经常见他拿着那小布包啦啦啦地唱歌，边唱边笑：“我的宝贝！”

　　顾清圆问过它那有何用，粉中冠便与他解释了秦四方的血的功效。又说染在原本就带有灵气的隰州灵山的土上，乃是大补中的大补，只是它现下还无福消受，等法力再高一点，就可以将自己种在这土中，必然法力大增。

　　此时秦四方向小妖怪索要，顾清圆倒是不知道该帮谁了，只好笑着摸摸粉中冠的花冠，以示安慰。

　　“就用一点，拿出来，以后再给你。”秦四方走了两步过去，一把揪起粉中冠。

　　“顾道长！秦道长欺负人！”粉中冠在空中还不住的挥舞着枝茎，高声尖叫。

　　“你又不是人。”秦四方笑着啐。

　　粉中冠挣扎良久，到底不甘心地拿了出来。

　　秦四方也没撒谎，只拿了一小撮，在手中捏了捏，捏成个丸子，递给小狐狸。剩下的仍还给了粉中冠。

　　粉中冠双手急忙抢回，抱着布包赖在地上哭：“我的宝贝！”

　　“这是什么？”小狐狸望着爪上的小土丸子，狐疑地看着秦四方。

　　“好东西，吃吃看？”秦四方略带哄骗地道。

　　小狐狸将信将疑，将那土丸子又放在地上拨了两拨，闻了又舔，终于一咬牙吞了下去。土丸子下肚，觉得浑身燥热，有奇怪的力气从血脉中缓缓流出，惊得他吱吱地哀叫起来。

　　粉中冠看他不吃土丸子，狠狠地鄙视了一通，听他哀叫，又幸灾乐祸地娇笑起来道：“活该活该！”

　　顾清圆见小狐狸趴在地上缩成一团抖个不停，有些担心地看了看秦四方，见他一脸无谓，回头看去，地上已经没了小狐狸的影子，多了一个十来岁的少年，一身红衣，傻愣愣地坐在地上。

　　小狐狸看着自己跟人类一样的“手”、“脚”，张嘴惊叫，眼泪在眼眶中不住打转。

　　“你便成人了！变成人了！”粉中冠又惊又羡，绕着小狐狸不住打转。

　　顾清圆第一次见到活生生的妖怪化人形，也惊得说不出话，刚想向秦四方说什么，却见小狐狸头上若隐若现两团东西，身后地上也有一大片红色的云雾。

　　秦四方见了叹了口气，笑道：“耳朵和尾巴自己缩回去。”

　　小狐狸头上和背后的东西忽然清晰起来，却是两只大大的狐狸耳朵和一条红色的大尾巴。小狐狸惊叫一声，闭着眼睛紧皱眉头，把耳朵和尾巴缩了回去，而后不住伸手摸来确认。

　　“持续不了多久，最多一个月。”秦四方呵呵笑着道，“这一个月够你找到报恩的方法了。”

　　“谢谢二位道长！”小狐狸连忙站起来道谢，尚未习惯两条人腿，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也不用行此大礼。”秦四方笑，顾清圆一边扶小狐狸站起来一边瞪他一眼。

　　一番折腾天已将亮，秦四方和顾清圆带着小狐狸回到客栈，苏青与祝清鹏早回了来等着二人，见多了一个十来岁的小孩，都愣了一下。

　　“哎呀这是哪里来的小孩？”祝清鹏见了小狐狸，抢上去蹲下道抓着它的手，仰着头问顾清圆，“这小孩真好玩！几岁了？叫什么名字？”

　　“你们去哪里了？”苏青不满，斜眼瞥了小狐狸一眼，捏着鼻子皱眉道，“骚死了，哪里来的野狐狸！”

　　“我不是野狐狸。”小狐狸叫祝清鹏抓得手足无措，听到苏青之言撅着嘴巴辩解，一时激动狐狸耳朵和尾巴不觉冒了出来。

　　“还说不是野狐狸。”苏青哼一声嗤鼻道。

　　“狐……狐狸……狐仙！”祝清鹏手上还握着小狐狸小小的手，吓得话也说不顺了。

　　“师兄……”顾清圆抬眼看看苏青，又看看秦四方，觉得师兄有些丢人，又没法跟他解释，这就是个小怪，化形都化不了，那边站着的那个“大活人”才是真的大妖怪，一时间苦笑不语。

　　小狐狸更加无措，左手叫祝清鹏抓着不放，右手忙不迭的想盖住耳朵和尾巴。一只手哪里够用，当真是藏头露尾，急得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秦四方站在一边，抱着手臂只是笑吟吟地看。

　　“大仙！”祝清鹏忽然醒悟，放开小狐狸的手，五体投地跪拜道，“教我仙法吧！”

　　“我不是大仙……”小狐狸捂着头上的狐狸耳朵终于哭了出来。

　　秦四方放声大笑。

　　顾清圆万分窘迫，强拉着祝清鹏起来，捡着要紧的从头到尾解释了一通，祝清鹏终于明白眼前这个就是个才四岁的小妖怪。

　　顾清圆忽然想起师兄也是见过秦四方施法的，倒没什么反应，因问起。祝清鹏想了一下却道：“当时是震惊了，后来见他武功低微，又赶着逃跑，就给忘了。”顾清圆无语。

　　既然化形为人，总不能小狐狸小狐狸的叫，顾清圆问起小狐狸的名字：“你叫什么？”

　　“爷爷都叫我吱吱。”小狐狸方才哭得狠了，说话还有些哽咽，说着学了两声狐狸叫声。

　　祝清鹏扑哧一声笑出来，其他几人也忍不住笑了。

　　“你在家排行第几？”秦四方想了想笑道。

　　“我妈妈一胎生了七个，我是第七个。”

　　“那就叫你小柒吧。”秦四方不纠结，随口便定了下来。

　　“这是名字么？”小狐狸睁大了眼睛问，他听爷爷说，名字既是契约，人若是给妖怪起了名字，人妖之间便结了契，轻易不断。

　　“不是，就是个称呼，名字要等有缘人帮你起。”秦四方眯着眼笑道。

　　苏青闻言瞄了他一眼，哂笑不语。

　　顾清圆已向祝清鹏解释清楚，为什么要把小狐狸小柒领回来，祝清鹏又想起每日晚间去监视稽家动静，不由叹道：“要是能混进稽家就好了，也不用每日晚间去盯梢了。”

　　秦四方心中却已有了计较，瞥一眼小狐狸道：“明日白天去看看好了，说不定能与稽二少交上朋友。”

　　顾清圆点点头，小狐狸闻言大喜，摇着不知何时又冒出来的尾巴开心道：“一定可以！稽二少人最和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