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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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开眼睛，顾适容看到地是全然陌生的房间。
昨天的事情，他并没有忘记。只是为什么会那么做，或者是为什么江衡会那么做，原因现在他不愿去想。
床头柜上放了一杯水，顾适容用手碰了碰，温的。应该是不久前才拿进来的，高烧了一夜，喉咙干得发紧，拿起杯子喝了口水才感觉好过了很多。房间里有卫生间，梳洗台上里面的洗漱用具一看就知道是新的，牙刷连包装都没拆。稍作犹豫，他还是拆开了牙刷的包装盒。
呵，自己在在意什么？已经算不清了，再多加一套洗漱用品……总比自己现在连牙都不刷就出去的好。
洗漱完后，顾适容把床铺好，连之前喝过水的杯子也都洗了一遍。
房门被打开，一位年约50岁左右的中年女人走了进来，是在江衡家做了将近二十年佣人的李妈，她手中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一杯冒着白烟的水。看到顾适容拿着一个空杯子站在那里，笑道：“顾少爷，你起来了啊，刷牙洗脸了吗？”
顾适容点了点头。
“我们家少爷已经在楼下吃早餐了，顾少爷你也赶紧下去吧，你从昨晚开始就没吃东西，夜里又发了一晚上的高烧，该饿坏了吧？”李妈从顾适容手上拿过空杯子，放到托盘里，然后开始整理顾适容已经铺了一遍的床铺。
“嗯？怎么了，顾少爷，还有什事情吗？”李妈见顾适容还站在原地看着自己，抬头问道。
“噢……”顾适容往后倒退了两步，对李妈摆摆手，“没事，没事……我，下去了，谢谢。”转身离开。
江家是三层楼的花园别墅，顾适容从房间出来后，发现自己是在二楼左边的第三个房间。下楼时，可以看到后院种满了漂亮的鲜花。从楼梯下来，往前走了几步就看到了餐厅的位置，在一楼最右边，大概有一个房间的大小，靠墙的两边都是很大块的落地窗，窗外就是花园，吃饭时不但采光好，看着窗外的景色，食欲也会很不错。
江衡坐在长长的餐桌的侧面，正对着玻璃外的风景，顾适容只能看到他咀嚼食物的侧脸，还有……让顾适容目光定格的是一只握着银色筷子的手，白皙修长，指节分明。他记得这只手的温度。
握着他的手拼尽全力往前跑时的炙热……
反复在冰水里换洗毛巾后贴在他额头上时的舒适……
像是感应到了顾适容的目光，江衡转身看向他，顾适容无法否认此时的紧张，当江衡只是面无表情的向他打了声招呼。
厨房的福伯立刻给顾适容盛了一碗稀饭，还给他配了一小蒸笼素包子，“顾少爷，这是我家少爷一大早特意让我为您准备的。”
粥和包子放的位置只和江衡隔了2个座位，顾适容没有走过去，他并没有打算再在这吃一顿早饭。
“不喜欢？”江衡皱着眉，放下了自己手中的筷子，“医生说你高烧刚退，早上不能吃得太油腻，只能喝粥配素包子。”
“我要回去了。”顾适容盯着自己的鞋面，鞋子是拖鞋，身上穿的也是睡衣。想来自己的湿衣服湿鞋子都被拿去洗了。忽然，手却被一只手握住，是他刚才注视了许久的那只手。还在恍惚，就已经被带到了餐桌旁，他有些呆地抬起头，看到了江衡英挺的眉皱得紧紧地。
把顾适容按坐在餐桌前，江衡回到自己的座位拿起筷子继续吃早饭，“先吃饭，吃完饭我送你回去。”
脸上有些发烫，顾适容把脸埋在碗里，明明应该拒绝的，但是，却无法拒绝，无法拒绝那双手……
早餐过后，他自己的那套衣服被李妈告知还没有晒干，晒干之后保证会再还给他。
看着李妈的笑容，顾适容只能点点头换上衣服。
坐在副驾驶座上，江衡转身问坐在后座的顾适容，“回你舅舅家还是去医院？”
顾适容突然想到今天和昨天都不是周末，自己是请了假的，但是江衡……他咬了咬唇，问道：“你不用去学校吗？”
“这几天我让管家帮我向学校请了假，”江衡回答得好像是一件无所谓的事情，“想好了吗，去你舅舅家还是去医院？”
“去医院吧。”此时舅舅家肯定没有人在家，自己回去了也没有事情，还不如去医院看看表弟怎么样了。而江衡的事情，他不想说，自己也没有资格过问。
江衡吩咐司机开车后就没转过身，一路上也没再说过话。顾适容看着窗外不停移动的风景，看到车开过他们学校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一件事情，江家和他舅舅家是两个完全相反的方向，不是顺路，而是特地等他……
疑问太多，反而不知道如何开口询问。
到了医院，顾适容心事重重地下车，发现江衡也跟着他下了车，连忙摆手说，“我自己进去就好……谢谢。”
“我来这也有事。”江衡没等顾适容想明白就先往医院门口走去。
顾适容一路欲言又止地跟在江衡身后，快到表弟的病房门口了，江衡还笔直地往前走，顾适容一急，跑上前拦住他，“你来这里有什么事情？”
江衡顿住脚步，意味不明地看了顾适容一眼，“我找你舅舅有事情商量。”然后绕过他直接进入病房。
自从儿子出了事，顾适容的舅舅李国强就一直没上班，要么出去借钱，要么在病房里发呆。昨天出去之后他带着房产证去了一趟房屋中介公司，那里的经理和他说，他的房子位置很偏，而且楼层不好，面积小又是简装之类的一大推原因，然后和他说，他的房子最多只能卖到十万。
十万？先不要说他不肯卖了，就算卖了钱加起来也不够给小明看病的啊……
江衡一踏入病房，李国强和顾适容的舅妈赵丹就立刻注意到了这个男孩看起来虽然只有十几岁，但是绝非普通家里出身。然而随后一脸焦急跟进来的顾适容让他们更加感到莫名其妙。
“小容，怎么回事？”赵丹瞄了一眼江衡，向他身后的外甥问道。
还没等顾适容回答，江衡就对着李国强和赵丹说，“我是顾适容的朋友，听说他表弟出事住院了，所以跟着他过来看看，初次探望本来要带礼物的，但来得匆忙忘记了准备。”
“额……”赵丹看了一眼丈夫，见他只是盯着江衡看，并没有表态的意思，连忙说，“你太客气了，你还是学生，心意到了就行，不用买什么礼物。”
顾适容拉了拉江衡的袖子，示意他打完招呼就赶快走。
江衡却拉过他的手，笑着对李国强说，“适容表弟的情况，我大概都听适容说了，这次手术的费用我会承担，眼角膜的事我也会找相关人帮忙，尽快让他做手术。”
一句话把整个病房的大大小小都说愣住了。
顾适容先反应过来，摇着江衡的胳膊，尴尬地说：“你瞎说什么呢。”
听了顾适容的话，李国强夫妇也反应过来了。虽然这个少年看起来家庭背景是很不错，但是张口就是费用我来承担之类的话，出自一个十六岁孩子的嘴里，可信度还是大打折扣的，他清楚费用要多少吗？他们家东拼西凑连房子卖了都凑不齐的手术费，他说的太轻易，轻易地让人认为他做不到。
“你有这个想法，我们很感激，但是你毕竟只是小容的朋友而已，这么大的一笔钱就算你同意支付，你家里恐怕也不会同意的。”李国强开口说道。
江衡笑了笑，虽然这笑意未达眼底，“手术前和手术后的修养差不多要三十万左右，这笔费用不用经过我父母同意，我可以承担下来。”
这下，除了江衡其他几个人都傻眼了，李国强和赵丹拼命地向顾适容使眼色，可无奈顾适容也一脸完全不清楚状况的表情。
“小容，你和我出来一下。”李国强向顾适容开口说道。
江衡拉住顾适容的手，阻止他和李国强出去，“不用问他，他什么都不知道。”
李国强三十多岁了，各类人也看过不少，只是此时这个少年他却一丝一毫都看不透。但是他还不会天真的认为这个孩子为了自己朋友家的表弟大方到如此地步。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顾适容会从你们家搬出去，他之后的学费和生活费都由我来承担。”江衡似乎没有回答，好像又只是承诺了其他事情。
但是之后一段长长的沉默让所有人都明白过来，那不单单只是承诺，而是条件，为李明支付手术费的条件。
顾适容用力挣开江衡的手，瞪着他大声说：“我不同意。”
江衡看了看顾适容，并没有说话，只是眼睛随意瞥了下赵丹。
赵丹几乎是立刻就反应过来，一个巴掌就要往顾适容脸上拍去，却半路被截下来。被握住地地方像是要把她的手拧断，她抬头看到江衡面无表情的脸，突然对这个还没成年的孩子生出了一股恐惧。忍着疼痛，堆上笑脸讨好似地对顾适容说道：“小容，以前舅妈有对不住你的地方，都是舅妈的错，我该死，你打我骂我，我都甘愿，绝对不还手……”
“但是，小明没错啊，他还这么小，如果瞎了他要怎么活，怎么活啊……”
赵丹一只手被江衡捏得快没感觉了，另一只手不停地往自己脸上甩巴掌，眼泪哗啦啦流了一脸。
顾适容被眼前的场景吓到了，他扑上前抓住了赵丹打自己的手，“舅妈，舅妈，你干嘛啊……”
知道顾适容心软了，于是赵丹更加放开嗓子哭起来，“我可怜的儿喔，你如果活不成了，妈也不活了……”
“扑通”地一声，赵丹朝顾适容跪下，“小容，舅妈给你磕头了，你答应行不，小明小时候最喜欢的就是你这个哥哥了，你不忍心看着他去死的对吧……小容，舅妈求求你了，舅妈记你一辈子好，你答应吧……啊……”
完全容不得大脑思考，顾适容慌忙地扯着赵丹起来，“舅妈，你起来啊，起来说话……”
赵丹完全不顾自己的形象，“小容，你不答应，舅妈就跪在这里求你一辈子……”
眼睛好像红了，但是却没有一滴眼泪流下。
舍弃掉身上最后一分自尊，明明没哭，声音却悲伤到了骨子里，“我……答应……”
“我答应……”
“我答应……”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