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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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合约书留在了桌子上，顾适容退出了书房。江衡走到桌前，拿起合约，但手举到半空又放了手。“啪”，合约书落回在桌子上。坐到椅子上，闭上眼睛，伸手捏了捏鼻梁，把身体半靠在椅背上，江衡将手捂住眼睛。
这是最合适的方法，江衡在心里对自己说。
怎么安排顾适容，在知道重生真相之前，他已经想了很久。资助他，让他不用为生活担忧。在他毕业后为他安排好合适的工作，如果需要，他甚至可以帮他安排一个合适的妻子，组建一个美满的家庭。
可是在得知真相之后，在知道自己会被顾适容控制后，在不确定顾适容死后自己是否会如顾氏夫妇说的那样，变成一个什么知觉也没有的植物人之后，江衡只确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顾适容必须生活在他的控制下。
死亡他已经尝试过一次，那种深入骨髓的痛苦他不想再来一次，他更不想如他们说的那样一点点看着自己的□□死去而毫无办法。他不允许顾适容在他的控制外折磨他，更不允许顾适容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受伤或者死去。唯一的办法就是控制住顾适容。让他生活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成为自己的心腹、下属。
他是一个合格的商人，知道如何在最恶劣的情况下挽回局势，达到共赢的效果。
就如顾父说的那样，这只是一个交易，很公平。
但是，他并不准备做输家。
把合约书放入保险柜，江衡走出书房，往顾适容的房间走去。
门敲了两下后就被打开，迅速地让江衡猜想他就靠在门后。顾适容看到他有一丝惊讶，但没说什么，只是绷直了背把门打得更开。
走进房间，江衡看到了床旁边立着一个行李箱，“我派人去了你舅舅家，取来了你的东西。”
也许是术的原因，他不愿意让顾适容出现在那对夫妇面前，他不会忘记当自己站在病房门口看着顾适容低着头被他舅母辱骂的样子时自己的心脏疼到了什么地步，下意识就不愿意让他受委屈。
“谢谢。”顾适容站在门旁，拘谨地像是初到一个陌生人家里的客人。
“你还缺些什么东西，可以告诉李妈，她会帮你准备的。”像是没有注意到顾适容的僵硬，江衡随意在房间走动。
“你……少……爷不用费心，什么都不缺。”那两个字发音很奇怪，顾适容涨红了脸。
是真的什么都不缺，他昨晚打开衣橱准备整理衣服，结果发现衣橱里面挂满了衣服，从外套到内衣一应俱全，而且全都是他的尺码。他看见放在最角落叠放地整整齐齐的一套旧衣服，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
之前柜子上的工艺品已经全部起来了，在最上面两排放满了名著和最近畅销的书籍，第三排排列整齐的是高一各个课程的课外书，最后两排空在那里，兴许是考虑到让他摆放自己的书籍。
书桌也与之前不同，放上了一盏台灯，笔筒……连草稿纸都整齐地码在了桌子的一角。
这个房间已经全部整理好，来迎接一个新主人。没准备好的，只有自己而已……
如何面对这个房间，如何面对李妈和福伯，如何面对……江衡。
其实他都没有准备好，可是时间却没有等他，已经抢着说开始了。
一只手出现在顾适容眼前，将他从自己的思维里面拉出来，慌张地抬头，江衡站在他的面前，大概只有二十公分的位置。
“怎么了？”江衡皱着眉问。
顾适容往后退了一步，低头回答道：“……少爷还有什么事情吗？”
“没什么，只是问你，准备什么时候去学校。”
“我准备……”顾适容停顿了一下，“少爷什么时候去学校，我什么时候就跟着去。”
“那明天就去吧，一般早上七点左右下来吃早饭，七点半司机会送我们去学校的。”说完，江衡准备离开。
“等等……”顾适容叫住江衡。
江衡转身，“还有什么事情？”
“可以不要让李妈和福伯称呼我……顾少爷吗？”顾适容有些不自然地说。
“……”江衡沉默了一下，然后问，“为什么？”
“我和他们是一样的……他们称呼我顾少爷，我适应不了……”顾适容的声音还是很低，但是里面掺杂了一丝自嘲。
“我知道了。”江衡一开始之所以会嘱咐下人称呼顾适容为少爷，主要是为了提醒他们不要敷衍对待他。但既然他觉得被这么称呼是一种讽刺，那么换一种称呼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谢谢少爷。”顾适容松了口气，连那两个字也轻易地脱口而出了。
江衡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他不想他难过，是啊，他怎么会希望他难过……
他甚至可以说，他是这个世界最不希望顾适容难过的人，因为他难过，自己会比他难过两倍啊……呵呵，很讽刺，是不是？
“砰砰砰……”
江衡离开之后，顾适容就一直在书桌前发呆，此刻听见敲门声，不自觉地绷直脊背。还没等他回答，门外地人就开口了，“是我，李妈。”
打开门，果然看到李妈端着一碗中药站在门口。
“少爷出门时，特地叮嘱我不要忘记让你喝药。”李妈笑着端着药走了进来，将托盘放在了书桌上。
“他……少爷，出门了？”顾适容在自己问出口之后，才反应过来，这话有些多余。
李妈却没什么感觉，回答道：“嗯，是啊，而且晚饭前好像都不会回来吧。”
顾适容点了点。
“小顾，乘热把药喝了，我今天准备了蜜饯。”李妈笑着指了指装着蜜饯的碟子。
顾适容抬头看向李妈，可是在她的眼睛里面除了笑意就是关切了。
“小顾”……
比之前的“顾少爷”少了一分客气，但多了一分亲切。
想必是江衡出门之前，特地说了这件事情。
吃中午饭的时候，果然没有看到江衡，福伯和李妈一直都不是和他们一起吃，所以只剩他一个人坐在固定的位置，很……不适应。
虽然江衡如果坐在这里，他也会感觉到紧张，但是……只要江衡在，他就不会感觉到不安。
是的，江衡给他最大的感觉就是，安心。
虽然江衡是因为目的接近他，但是这不影响这种安心的感觉。他是一个很缺乏安全感的人，自从父母去世后，他再也没有从其他人身上得到这种感觉。所以当他牵着他的手跑出医院时，才会顺应本能跟着他竭尽全力地跑；所以可以允许自己累极在他怀里睡着；所以才会在那双手触碰到自己的时候，不愿意去躲避；所以在上午签完字后，全身都脱去力气时，那种安心还在那里……
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顾适容的情绪，吃完饭后，福伯竟然和他聊起了天。
可能因为早上的事情，福伯对他亲近了很多，从他早上包饺子的手法开始说，说到各种菜色的特点。
他很早就学会了做饭，从一般的炒菜到复杂些的红烧、清蒸、水煮几乎都能手到擒来，就算之前没有做过的菜色，看着食谱也能做得七七八八。寄人篱下，家务和厨艺是必须熟练的。放学回家不能和其他孩子一起去玩，要在大人下班回家前把卫生整理好，摘菜，切菜，必要的时候把菜做好，煮好饭。等大家一起回来之后吃完饭，在大家围着电视开始喝茶吃瓜子的时候，把饭桌整理好，洗碗拖地。一开始也觉得很辛苦，踩着凳子，洗菜，切菜，就算不小心切到手也是要藏起来不敢告诉大人的。可是后来渐渐地，也把这些当成了分内的事情，习惯了其实都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所以他才会在一大早和福伯抢事情做，可是，不应该就是这样的吗？寄人篱下，甚至是和福伯李妈他们一样，他也只是江衡的下属、仆人。难道可以和少爷一样睡到自然醒，等着人给自己盛上来？难道可以什么都不做？白吃白喝难道不会被嫌弃的吗？如果在这里也被嫌弃了怎么办？
福伯没注意到顾适容的脸色，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又拉着顾适容去花园，原来他除了是江家的掌勺大厨，还是一个经验老道的园艺师傅。整个后院的花都是他一一打理的，这些花好像都是他的孩子。他教顾适容认识各种各样的花，它们的特点，它们喜欢的温度和湿度，哪些是他的得意之作，哪些最近生病了要好好照顾……
虽然顾适容大多时候都只是听着，偶尔说几句，但是一个下午过去之后，他也能正常的和福伯交流，好像正在慢慢地融入这个家，他们也能慢慢地接纳自己。不再是像局外人一般，就像之前他在那些亲戚家时，隔着一层巨大的玻璃层，明明好像彼此离得很近，但永远都踏不进一步。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