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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云鬲迷楼 ...

  •   “儿子约了吴瑛一同看戏,想着家里都睡了不好惊动,就在雨花巷那边咱家的院子里歇了。”陵逸解释道。
      将军“哦”一声只点点头道:“吴瑛……是丞相长子?你也大了,爹不拘着你,只你身子弱自己小心。”
      “是。”得了这可以夜不归宿的特令,陵逸无懈可击的笑容也没有一丝松动,只是眼中闪过一丝光。
      这一路上,段毅东与陵岳有说有笑,全然是父慈子孝的场景。将军是粗人,而且总是绷着脸,唯独在老大面前展颜。但这里向来没有陵冬插足的地方,他亦是习惯了。
      等到了端王府,扣开门,端王亲自迎出来,说了好多客气话,满是过意不去。他穿着淡色长袍,一脸和煦笑容,乍一看,陵岳倒像是他的儿子,可见儒雅至极,饶是现在已有三子一女,华京女子皆为他倾倒。
      内殿中端王次子黄义展已经在那里布茶等候,也已着人去叫来黄义锦。
      说到底也是只孩子吵架,两家大人聊得倒欢,只是陵冬略有疑惑的是,父帅在朝身居高位,端王却只让次子出来照看,是否有些失礼?他看看陵岳,对方却也只是微微摇首示意他现在不便说。
      陵冬不常外出走动,不知端王嫡长子黄义泽是有名的不拘一格,向来不喜官场应酬,对人从来不假颜色,喜好随心,端王亦是无法,这才再同为嫡子的幼子黄义锦身上下功夫。
      一盏茶的功夫,黄义锦捂着脸才来,他神色间颇有些忐忑,眼神透着慌乱,说话有些支吾,却也无伤大雅。
      段毅东安慰着他,又抬起他的手看他脸上的伤。陵冬这才发现黄义锦左颊上清清楚楚的耳光印,犹自瞪着眼睛诧异,风声就贴着耳朵擦过,重重地掴到脸上。
      “爹!”陵岳忙扶住尚未明白过来的陵冬。
      “将军!”端王父子也齐声道。
      事有蹊跷,其实见到黄义锦的样子大家心里都有数,但是做事就要做足全套,段毅东厉声道:“为父教你功夫,你倒不学好!”双目直瞪着他,连他是代替老二来的这件事都抛之脑外。
      黄义锦之说以说是陵逸做的,也是看在他们虽然互相杠着还是有交情上,可如今来的是陵冬,事情就不那么好收场了。
      陵冬抹干嘴角的血,心中也明白,这件事并非他们兄弟所为,父帅急着赏他巴掌无外乎暗示他不要与端王撕破脸。罚都罚过了,巴掌也挨了,何苦再嘴硬地要什么真相呢?
      “是我的错。”陵冬低声道。
      此话一出,堂内的气氛立马缓和了。这件事就这么简单地揭了过去,想没发生一样。只有脸上火辣的肿着告诉他,刚才这一切不是梦。
      端王与将军交谈甚欢,在王府吃了中饭才离开。临行,黄义展有追了出来给陵冬送来上药,说是本都是小孩子家的事,陵冬挨打也非王爷本意,实在对不住云云。
      他们这才仔细打量着这个庶子,他与王爷有五六分的像,行事低调稳当,亦是人才。
      “龙非池中之物。”马车上,陵岳闭目轻语。
      “是说黄义展?”陵冬抬眼问道。
      他难得与大哥安静坐着说话的时候,比起这个问题,陵岳只是摸摸三弟的头问:“脸上还疼?”
      彼时秋高气爽,风微微掀开马车的帘子,还带着暖暖的味道。可惜陵冬却并没有领会这份柔和,只回道:“还好。”
      回到府中亦无人再提起此事,黄义锦之事就这样揭过,唯独魏伯听到这件事后对陵冬穷追不舍。
      “你说他好端端地挨了谁的巴掌还不敢说?
      “他可是亲王嫡子啊,最受宠的幼子啊,怎么还受别人的气?!
      “你就一点也不好奇?”
      陵冬被问得没法才吐口道:“黄义展,他二哥,挺有才干,庶子。明白了?”
      端王嫡子是黄义泽,但他生性不羁,无视礼法,众人皆知废除世子是早晚的事,那么就轮到同是嫡子的幼子,不过次子看来并不甘心。可是幼子仁心,不忍兄弟纷争。陵冬如是推测。
      难得他倒是个有心的,由此可见,高墙围起,各个府邸中均有一番故事。
      魏伯久居府中,对于外面的事知之甚少,陵冬不是爱嚼口舌的人,一句话点到就不再说话,只留魏伯仍是疑惑地望着他擦把脸甩手道:“去晚练了。”潇洒离开。
      “你倒是说明白啊,喂,臭小子!”老人的喊话,他哪里还理会,“真是越大越不听话。”
      将军的归来带给陵冬最大的区别就是练功有了人简单,做不好会有人打骂。
      小时候他也曾困惑过为什么父帅会对大哥二哥那么好,对自己不是无事就是苛责。母亲说是她的错,不过父帅对他是有所期待的,要他勿负所望。
      大一点他知道世事不是表面上的那样简单,母亲不受父帅宠爱,影响到父子间的感情,而二哥的事他亦有所耳闻,付出这样大的代价才得到的关爱,还不如没有。
      父帅,早就让他心寒,无所奢求,反而心态平和,谨小慎微。
      晚练的时候将军一般都不会来,气氛也会轻松很多,在月光下舞剑什么的也很让陵冬享受。不过前几日的伤还未完全愈合,不定那个动作就会扯到伤口,难过得很。自三年前上战场,身上的疤痕大大小小也不算少,有时父帅给送来一些好药也都涂抹在脸上手上这些易被人看到的地方。
      其实他最顺手的兵器是一柄长矛,但军士上战场腰中都要别一把剑,父帅问他怎样理解。
      “战场混乱,以防手中武器丢失。”小小的陵冬思考着怯声答道。
      将军把高出他好多的矛扔过去冷声道:“要是丢了矛你也没有脸回来,记住,剑是用来自刎的。”
      陵冬当即抿了嘴不再出声。他何尝听不出父帅的讽刺,但他固执地坚持练好两种武器,生命也好机会也好总是给有准备的人。
      月光为宝剑镀上一层银,剑光闪过,泠然有声,远看流水般一条银龙上下翻飞。
      “真是美。”小厮柳城赞道。
      “美则美矣,这路剑法难免有些华而不实。”陵冬不动声色地收剑入鞘,抬眼问道:“你怎么来了?”
      “哦,说是府里进贼了,二夫人丢东西了,让各苑都小心着,我来看看您。”柳城解释道。
      看他这不急不缓的语气想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是谨慎为上,晚练就到此结束。校场和陵冬的湖雪轩都在府中较偏的地方,一路上也没有遇到侍卫下人,只是到了门口发现魏伯毛在一边,左顾右盼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一看到陵冬就扑上去,拽着他的手往里走,嘴里不住道:“小祖宗,你可回来了!”
      陵冬疑惑地回头看看柳城,这一老一少难道有什么事瞒着他才把他诳回来的?可后者的疑惑一点也不比他少,让他打消了先探出消息的主意。
      丫头和小厮们都已经歇下,他们一路走进内堂就好像进了一个久无人居的陌生宅子,只有宅子的主人对这种冷清寂静习以为常。
      魏伯在前面带路,擦汗的手微微发抖,看得出他很紧张。厢房的门吱扭一声被推开,漆黑的大厅一片混沌,只有卧室里熹微的月光透过纱帘浅浅勾勒出箱柜的模样。
      “你来。”魏伯牵着他的手颤得厉害,他合好门,悄声掀开帘子,借着月光碧色薄衫的少女面色惨白地匍匐在床边,妖冶的鲜血浸透衣衫蜿蜒流淌犹如传说中的血色藤萝,在她身上结出诡异的曼珠沙华。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云鬲迷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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