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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风波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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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月挂西枝,夜深了,深山老林中传出不安分的兽嚎。秋天了,猛兽们也该饱餐一顿。
“怎么办?”石榴向顾霄求助,他们迷路了。在这片树林从夕阳西下一直兜圈子到现在,结果又看到刻在树上的记号。
“不知道。”顾霄无奈地发现马听到兽嚎后更为紧张了。他们两个简直就是傻子,急匆匆跑出来什么准备也没有,装干粮的口袋也瘪了,现在竟到这般山穷水尽的地步。难道他们都得困死在这里?
石榴问:“我们当初是怎么偏离大道的?”
顾霄继续环顾四周,希望微茫的月光能指给他一条出路,尽管希望和淡淡是月色一样微茫。
忽然,目光被什么勾住,那是树丛不被月光普照的最暗处飘忽着的一个光点。它慢慢悠悠带些迷惘飘过来。孤独的光,像孤独的鬼。
顾霄和石榴拉紧缰绳,摒住呼吸不敢出声,手无声地按住腰间的武器。两匹马喘气声愈发地大而沉重,它们在害怕,动物的直觉一直强于人,两个人的心瞬间变凉,看那光芒无声地靠近。紧咬住嘴唇就等待白刃出鞘的一刻。
“咳咳,呃……”
锵——
苍老的咳嗽声让出鞘的一刀一剑停在半空。光走进了他们才发现这是个提灯的老头子。
“你,你们要……干,干……”老头吓得满头的汗簌簌下落,满是褶子的老脸每条皱纹像是要裂开。
石榴收刀下马,向老头一拜:“我们兄妹二人并无恶意,只是在这林中迷路已久便开始疑神疑鬼。无意冒犯您老人家还请多多谅解。”
“哦,哦,这……”老头虽然还惊魂未定,但是发现那两把对着自己的兵器都不见时表情缓和了许多,又看到眼前是个稚气未脱的小女孩就放心了。他用他那沙哑的声音说:“林子太大,经常有人被迷住。若小公子和小姐不嫌弃就到我屋里过一宿吧。”
顾霄早已下马,这句话对他们来说是久旱逢甘霖,他激动得握住老人家的手道:“那就叨扰了!”
这是一间还算结实的茅草屋,屋内的摆设也齐全。老人有个老伴在为二位深夜造访的客人准备吃的,那是一个驼背老妪。两个老人相互搀扶着在这老林过了这么多年实在不易。
旅人把马拴在门外篱笆围成的小院子里,马好像是渴了,不停地跺脚和低声叫唤。
顾霄感到抱歉,道:“这两匹畜生吵到两位了。”
“没有,没有……”老头笑眯眯的。“吵点好,这里已经很久没热闹过了。”
风突然变得猛烈,整片树林发出浪涛般宏伟的翻腾声,马开始长嘶。
老妪端上两只碗,一只碗中是山芋,另一只中盛着肉干。“没什么吃的,两位将就一下吧。”
“这话说重了,是我们打扰了两位老人家,您不必这样客气。”顾霄诚惶诚恐。
“我可以问个问题吗?”石榴对老头说。
“请问。”
“为什么老爷爷大半夜要的在树林里转悠呢?”
“晚上老咳嗽,睡不着。在林子里走两下会好很多。”
“爷爷你走路怎么没声音呢?落叶这么厚,踩在上面应该会有响声的呀。”石榴大口嚼着山芋笑问,模样天真无邪。顾霄也是狼吞虎咽。
老妪也笑眯眯的道:“因为爷爷是鬼啊,鬼走路当然不会有声音。爷爷是鬼,奶奶同样也是。”
这一屋子的人没有一个不是满脸堆笑,说着阴森森的话也是在开玩笑。
他们还在哈哈大笑,等第一个出手的人。
第一个出手的是老头,长满厚茧在咔咔的骨节运动声中变得巨大。他把巨手成爪伸向石榴,只要他用力就能捏碎女孩的头。
早已察觉的石榴往下一缩,巨手老头扑了个空。
顾霄也被这老妪缠住。驼背老妪的背突然不驼了,不仅如此,在她转身的时候顾霄发现老妪的柳腰只及盈盈一握。
老妪掌,指,拳密集地攻向他各个,命门,穴道。
顾霄连消带打只能堪堪封住老妪的招式。这老妪出招时竟像是在跳舞,她旋转时比长安歌舞教坊的舞姬还要优美轻盈几分。仔细看,她还带着笑,一双老眼居然是秋波乱散。
奇怪的老妇把顾霄惊住后眼底的妩媚浮现出来,手捏兰花只取顾霄的玉堂。
石榴灵巧地翻过一张木桌,巨掌带起一阵风招呼过来。“啪!”只被擦到一边的木桌应声碎裂。老头深厚的内功令石榴倒吸一口冷气。未等她惊异完巨大得异于常人的拳头威风呼呼地砸向她。这双手看似笨重巨大,实则相当灵巧,老头的招式也变化万千。
人又时候过于专注眼前的危险就会对暗处大意。老者的拳头一偏擦过石榴的衣襟就过去了。
“佯攻!”女孩心中警铃大作,另一阵呼啸而来的风是老头的腿带起的,那条腿直踢向石榴。
石榴不躲反攻,一声爆喝,刀出鞘就只是一道电光向老头的腰部截去。
老头万万没想到这个小姑娘居然敢拼命,连忙变攻为防推窗探月斜斜飞出,但是迅猛的刀锋还是在他的肋下开了道深沟,鲜血飞溅而出,染红石榴的双眼。
在一旁与顾霄过了近百招的怪老妪听到老头子的惨呼,瞬间慌忙抽身向那头略去。
顾霄从没见过这么优美的身法,尽管很慌乱,老妪仍然像天鹅那样优雅。
急急地接住老头倒下的身体,老妪愤怒地一掌劈向石榴大开的胸口。那一掌是在是太快,石榴连掌风都没听见便感到胸口剧痛,后仰撞向墙壁。
顾霄跑去扶住不省人事的石榴,只听到门被撞开的声音,两个老人都不见了。
怀中石榴的脉息紊乱,好像是伤到要害了。顾霄连忙掌抵她的后心运气调息,石榴微微咳嗽一阵,再昏迷时,呼吸终于变得平稳。
“娘……”她是在做梦。顾霄爱怜地抱起这个不被承认的妹妹,一阵心痛,轻声安慰:“睡吧,娘在这。”
门外的两匹马依旧在不安地躁动。它们都是立下赫赫战功的战马,地狱一般的战场上死人的气味是它们最熟悉不过的。这是激起它们恐惧与斗志的气味。
所以在看到它们反应时,顾霄就知道这里是个是非之地。只是因为好奇与饥饿,他们才没有揭穿这两个图谋不轨的老贼。
石榴在顾霄怀中变得滚烫,梦话也含糊不清。顾霄把她放在床上用被子卷好出门观察周围的情况。
东边的天空微亮,借助这点天光,顾霄看到马用前蹄刨出的东西,忍不住背脊发凉,那时一只天灵盖碎裂的头骨。四周仍然除了树还是树,难道他们被拐到老林的更深处?
石榴还在发烧,他们不能在这个地方待下去。都说老马识途,他们只能把希望交给这两位从战场上退下的老将。让它们再走一遍,只能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