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顾》一别

11、小人之心

　　到了湾连镇，苏州亦不远矣。只消再往东南骑马行一天，到岩口码头转行水路，不出六天便可到达苏州上岸。
　　顾霄他们没有向导，一路上见人问路。他不知道自己离目的地如此之近，但是看到越来越多的湖泊溪水，他也感觉到自己身处南方了。想到锦书就在苏州故居，一早醒来，虽然头有些晕眩，但也精力倍增甩开那条搭在自己肚子上的胳膊就急着要去赶路。
　　他在穿鞋的时候听到身后一声略带委屈的：“小顾？”刚醒来的夏蓁坐在床上，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金毛。
　　“要走了，你再磨蹭就把你扔在这里。”也许是以前少爷的日子过得太过滋润，这几日奔波劳碌顾霄染上风寒，说话的时候感觉透不过气。
　　夏蓁好像完全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依旧定定地坐在床上，顶只大鸟窝一脸茫然地望着他。顾霄暗自好笑，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包袱一卷就要出门去。夏蓁急忙叫道：“待会儿又要赶路？”
　　“这是一定的。”
　　夏蓁道：“我们能不能在楼下吃餐饭在走？”
　　顾霄想了想，夏蓁以前也是过着锦衣玉食，有人伺候的生活，现下跟他吃了那么多苦，有怨言也是应该的。于是便同意了。
　　今天，夏蓁特意让小二温了一壶酒。顾霄头晕晕地，任由他给自己倒上一杯。夏蓁微笑道：“看你这样子一定是染上风寒了，喝杯酒暖暖身子。”
　　顾霄暗暗惊奇，怎么开始关心起我来了？他一口把那一小杯酒灌下肚，感觉这酒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清淡的药草味，就问：“这是什么酒？还没尝过这种味道的。”
　　“一秋风露。”夏蓁答道，笑着给自己斟上一杯。
　　顾霄饿得很，一口就咽下半个银丝卷，含糊道：“为什么叫这个名？”
　　“这个我待会再解释，我们先聊些别的。”夏蓁不紧不慢地吃着饭菜道，“我说过会在到达苏州之前跟你讲些故事的。”
　　“是啊。”
　　“可是现在离苏州没几天路能走了，我怕我讲不完，所以现在开始就跟你说吧。”
　　顾霄发现夏蓁的神色变得很诡异，现在好像镇定得很，不过好像下一刻就会哈哈大笑起来。与此同时，顾霄自己感到越来越使不上力了。
　　“如果我们是朋友，你会告诉我云锦书的事情吗？”夏蓁没看顾霄，仿佛在自言自语，随后又失望地说道：“好久都没有遇见刺客了。”
　　顾霄不知他何意，难受得想找张床睡下。夏蓁继续好像是在自说自话地道：“为什么你还要这么拼命地赶路呢？骑了那么久的马，腿上都是伤。”
　　顾霄低吼：“为什么你会知道？”只觉得脑袋要炸开了，一千只苍蝇盘旋在头顶，嗡嗡声不绝于耳。
　　夏蓁好像很无辜，他摊开双手道：“我们昨天不是睡在一起的吗？因为我的腿有点疼了，所以我顺便脱下你的裤子帮你看一下。”
　　顾霄真的生病了，病来如山倒，倦意，头疼，和乱七八糟的想法排山倒海向他袭来。夏蓁见他脸色苍白，就道：“你问这酒为何要叫一秋风露？因为它性寒却又不是极寒的，秋天的风露比之冬雪其寒意不足，但也沁入肌骨。小顾原来就有风寒，现在寒上加寒是不是想休息几天？”
　　听到夏蓁那冷飕飕的话，顾霄恨不能拔剑劈了他。只不过手还没有按上剑柄，夏蓁的手已经到了他的肩膀，轻轻一点，顾霄怔怔呆在那动不了。
　　“看来你不能听我讲故事了呢！我们在湾连镇多住几日也无妨。”夏蓁的又在顾霄背心点了两下，并在他瘫倒之前将他架住在他耳边道：“你也真是傻，掌柜身后那木板上都写了花雕，桂花，白茅，女儿红。哪里有一秋风露？只是白茅酒摆了，不过你肯安歇下几日，我也乐得自在几日。”
　　“你……”顾霄开口就想骂他，怎料脑袋空空再说不出一个字来。
　　夏蓁扛着这个病晕了的男子蹭蹭蹭地上楼无奈道：“要是你没这么赶我也不会……反正你睡你的就是了，我在这等刺客。”

　　一阵沁人的冰凉贴在脖子后面，顾霄恢复了意识，睁眼就看到已经换下华服的夏蓁笑嘻嘻地坐在床边看着他。感觉他冰冷的手还要顺着后背继续往下探顾霄挣扎着起床，不顾一阵强似一阵的头痛呵斥道：“干什么！有话就说别动手动脚的！”如果不是眼前人有一张美丽的面孔，顾霄还真当这是哪来的市井流氓。
　　夏蓁抽回手笑道：“小顾梦到谁呢？病的人事不省了还傻笑个不停，吓得我以为你病傻了呢！”
　　他一直在傻笑？顾霄愣了一下，他有梦到什么吗？他甚至不记得自己做过梦。他使劲得摇了摇头道：“如果我病傻了那也是你的错，明知我染上风寒还骗我喝白茅酒，到底是何居心？！”
　　夏蓁道：“你也知道你病了，那怎么还急着赶路？弄得我也不好受，索性把你弄晕了我也能休息几天，你也能好好养病了不是？”
　　顾霄暗暗疑道：“我难道在跟一头牛马羊之类的畜生说话？和这小子讲根本什么也讲不通！”不过醒来一会儿后，头就不怎么疼了，感觉无恙，看来病确实是痊愈了。看在夏蓁也算是帮了他的份上，他尽量柔声问道：“我躺了几天了？”
　　“不算久，才三天。”
　　顾霄不敢相信夏蓁会在床边伺候自己三天，但是他的眼睛下确实有一抹乌黑。想不到夏蓁如此关心他的理由，顾霄淡淡说一声：“这三天多谢了。”
　　“不必谢我。”夏蓁摆手道，“我没怎么照顾你。等了两天，被我们甩在身后的刺客终于追上了，而且一来就是两个。我昨晚把他们引到南面的林子里斗了一整晚才把他们干掉的。”说罢侧过身，指着桌面上的一柄砍刀和一双分水峨眉刺笑道：“这两人的兵器倒是不错，只是我用了不顺手。”
　　原来眼底下的那两块黑色是这样来的……顾霄担心这个人是不是又要在这休息两天，他似乎带了个麻烦在身上。谁知夏蓁似知晓顾霄所想，他笑道：“我们不必休息了，待会儿就能出发。在路上我给你说故事，这样便不会困了。”

作者有话说

　　。。。。。又快没存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