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画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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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店刚刚装修的时候，来了一个男人。因为家里突然有急事，当时我并不在场。听说是海贼，是与两年前巅峰之战有直接关系的海贼，如此之大的人物到来，我却不在，过后听说我懊悔不已，心想应该无论如何都把事务推脱掉的。“但是他说还会再来噢~”新雇佣的店员告诉我。
“诶？”我奇怪，“为什么？”
“不知道，”他把头晃得跟拨浪鼓似的，“他问我这家店叫什么名字，我说名字不是我决定的，不过店主似乎说如果要确定，就叫‘洋葱’。他那时愣了一下，“和我说他还会再来。”
“为什么？”
“店主！我又不是海贼，怎么知道这种事情！再说了，麻烦你不要问这种问题了！店里忙得很，不要再在那边闲坐了，快来帮忙！”
我翘着二郎腿，“有你在我就放心了啊，像我这种上了年纪的中年人，三高都已经是麻烦的问题，最近腰又有问题了，好想在大不列颠的海峡边晒着阳光喝下午茶啊~”我悠然自得。
那个男人心中有个秘密。初次相遇时，我就感觉得到。
“噢噢！上次听店员说起，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波特卡斯·D·艾斯啊。传说中的海贼王的儿子，承蒙您的大驾，一定可以为小店添光。请问您需要点什么？”
他彬彬有礼地微笑，完全没有所谓海贼的凶神恶煞和蛮不讲理，更像一个普通的少年。他的眼神一边打量室内的装潢，一边在吧台前坐下，“请给我法式面包和一杯水。”
“只吃这么点？”
是我疏忽了，他根本不吃。
他的双眼迷离地看着那面包，似乎在追溯更为遥远的过去。巅峰之战过去后，再没有出现过此人的消息，关于蒙奇·D·路飞的消息倒是层出不穷，而白胡子海贼团倒是沉寂下来，我曾猜想那场战争给他们带来代价无疑是惨痛的，但毕竟白胡子也没死，听说他现在正在新世界的哪座小岛里休养，两年过去了，草帽小子已经有所行动，各地海贼都跃跃欲试，整个世界都在动荡不安，该他出马的时候来临了，他却躲在一边逍遥自在！
“这家店的名字，是叫洋葱吗？”
招牌清清楚楚的大字看不懂么？！我在心里骂着，嘴上仍笑吟吟地回答道，“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不，没什么。”
看来他对那名字很是在意。但似乎不想被人深究，我便不再多问。店里还有很多事要忙，而他也没有砸场子的意思，我便拿起一旁的抹布，将架子上我珍藏多年的血色玛丽一擦再擦。这是我的祖父留给我的。父亲说其实这不过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鸡尾酒，随便按照配方调制一下就可以得到，但是祖父偏偏要大费周章，将他密封在瓶子中，放在老窖中陈置数年。“真不知道他老人家脑袋里究竟装的是什么。”他这么对我说。
我想，祖父的心意父亲是不懂的。但是后来父亲死去了。其时是战争，他将我和母亲安置在山洞里，突然想起什么事情又折回家中，途中不幸被流弹击中，怀里还抱着祖父的血色玛丽。
稀松平常的小事。
我何以将此店命名为洋葱，我也不知。只是有天突发奇想要开家酒吧，它的名字要叫做洋葱，只能是洋葱，任何其他的东西都不可以。于是我遵循了这样的念想，开张了。
愣神之间，手中已是空空如也，回过头来，我才发现原本应在我手中的酒被他拿去细细端详，他皱起眉头，撇着嘴望着里面的液体，末了说了句，“真像。”
我不假思索地问，“哪里像？”
他愣了一下，“颜色。”
颜色？拜托，颜色有很多的好吗？酒红西瓜红大红正红紫红玫红粉红无数种红，你说像？哪里像？我在心里吐槽。
“血红。”
“……呃。”我无话可说。
然后他小心地嘀咕，“和眼睛的颜色，像。”
我看着他的眼睛，不对啊，明明是深黑色。那就不是他的眼睛吧。和谁的眼睛像？这么想，我并没有问。
“你喜欢这瓶酒？”
他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沉默地凝视着我。
“即使你再喜欢我也不会给你的。”
他既没有期盼，也没有失望，依旧沉默着。尔后将酒递还给我。“我觉得我真是错了。”
“哪里错。”
他并没有回答，依旧自顾自地说：“我觉得我真是错了。大错特错。那感觉好比冬日午后的苦荞茶，你泡了，却忘了。你把它放在庭院里，然后等你想起了回去看，发现已经冷了。抱着好奇的心态你去喝一口，发现它苦得不能再苦，虽说本就是苦荞茶，但不至于那么苦吧？！但是，真的就是那么苦。任何言语都形容不出那种苦，形容出来也不会是那样的苦。我没想到会是那样苦。
“我没想到它竟会那样的苦。虽说以往也承受过的这样的苦，但这一次如此真切，犹如切肤，甚至比切肤都要痛苦。倘使可以交换，我宁可用切肤来换取我的失去。我那永远不会失去的失去。我那已经失去的失去。”
我不说话。我不知道他的秘密。但他有一个秘密。
“老板，你结婚了吗？”他问。
“我结过婚。”
“结婚，是什么样的感受？”
我都忘了。结婚是怎么样的一种感受。也没什么。一个仪式不能代表什么。我给不了你要的答案，我找的又不是灵魂伴侣。那样的东西耗费一生都无法找到。与我结下仪式的那人，也早已和人家跑路了，跑路就跑路吧，我想，偏还不凑巧，半途遇上海贼，钱被抢了不说，人也被海贼三下五除二咔嚓了，我得知的时候也不痛，后来想想不能让那两人就这样横死街头，于是花钱把他们的遗体从海上转移到家乡，葬在一起。也算完成了他们的心愿吧。
“结婚的时候有想到这些吗？”
我恶狠狠瞪他一眼，“你是白痴吗？！要是我结婚会想到这些，我就不结婚了。一个人逍遥自在多好，真拿我当猴耍！”
“啊咧啊咧，别生气嘛，我只是问问罢了。”说着，他终于开动了。倒是先喝了一口水，慢慢地咀嚼着面包，难以下咽的样子。我的面包有那么难吃吗？！看着他的表情真让我不爽。吃罢，他才缓缓吐出一句，“好苦。”
哪里苦？
“草帽小子还好？”我不经意问起。
“啊，我想应该还不错吧~现在应该在新世界了。我并没有怎么关心，那小子有足以依靠的同伴，就不需我来担心。我也得找到自己的事情。”
“那白胡子呢？”
“也还好，年纪大了，总希望安定一点。”
最后，我直视他的眼。“那你呢？”你好吗？
他并没有回答。
或许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吧。被冬日午后所遗忘的苦荞茶苦得说不出话来了吧？我在心里嗤笑着。刚开始见到这人时，感觉有点奇怪，说不出来的奇怪，现在发现了，他身上总有股颓唐气质。奇怪了，两年前在直播的顶上战争看见他并没有这股气质的，难道凭空多了出来？或许成长了吧，人总是要成长的。
那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也不知道，只是觉得应该来这里。或许这里有我要寻找的东西，或许我找也找不到。为什么要叫做洋葱呢，店名，不是很奇怪吗？按理说，BAR的名字应该起得洋气点才更吸引人吧？”
“喂喂，说起来，也是因为这名字才吸引了你吧？”
他不说话，吞下了面包，丢下几个贝利，含糊不清地说道，“我还会再来。”就转身走掉了。
不用他说我也知道他会来。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画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