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简洋在一起的三十天》宁郁

3、第二天

　　黑甜一睡，再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一天。我迷迷糊糊地坐起身，发觉自己几乎半身不遂全身发麻，八成是睡沙发落下的后遗症，揉揉眼睛看到简洋面无表情地坐在关机的电脑前。
　　“喂，你死尸呢？”我问。
　　简洋没有理我。
　　我的肚子咕噜噜叫个不停，也对，昨天也就在凌晨的时候吃了肯德基，接下来水米未进，我居然没在梦中饿死，真是幸运。
　　我抬头看看钟，不知道是早上五点还是下午五点，简洋把窗帘拉得死死的，密不透光。很好嘛，如果再多个死人，一间柯南型的杀人密室就完美诞生了。
　　“喂，有吃的吗？”
　　“泡面，在厨房。”
　　这家伙说话一点感情都不带。
　　我窸窸窣窣站起身走向厨房，脚步有些发软，身子也很酸，看来是睡得太久然后又没有吃到东西的关系，脑袋还发晕。
　　我一边烧水一边问简洋，“你们家难道就没有什么肉啊菜啊的，起码有点储备粮嘛。哦，对了，看样子你也一夜没吃东西了吧，我顺便一起煮咯？”
　　又不理我。
　　我端着两碗泡面回到客厅，那死人终于动了动，很自觉的拿起筷子开吃，很有作为一家之主的典范。
　　“刚才我看了你们的冰箱，哈，是买来当摆设的吗？除了几瓶牛奶，什么都没有。还是双门的呢，要那么高级的干什么。”我一边吃面一边没话找话说。
　　“家具都是小月挑的，她喜欢高级的东西。本来是买有菜的，但是小月不喜欢做饭，我又没时间，所以一般要么去饭堂要么下馆子。”
　　八成是前面饿疯了这家伙才少言寡语的，不然怎么一有东西吃话匣子就打开了？
　　“嘿嘿，市长千金还真是不好伺候呢。”我讥笑。
　　“谁说的，她还蛮温柔的。”简洋拿眼睛瞪我。
　　“是哦，温柔到吵完架自己跑出去，起码还把房子留给你。”我皮笑肉不笑，“换句话说你泡她一点也不吃亏。”
　　“我不是泡她，”简洋一本正经，“我们打算她一毕业就结婚。”
　　我端起碗开始喝汤，当做没听见。
　　简阳鄙夷道：“我说你还是真没有危机意识啊，我们都被关起来了，还不知道是为什么，你居然还能吃得下东西。”
　　我朝他眨眨眼，“那你想怎样？难道要我站在阳台上大喊：‘我不想死啊——我还没结婚还没为祖国繁衍下一代花朵啊——’？”
　　简洋嘴角抽了抽，“你真是乐观。”
　　我舔舔嘴唇，“你应该这么想，柯南和海贼都还没完结，我才不会死呢！”
　　“你还看柯南和海贼王？”简洋不可思议地指着我。
　　“那你以为呢？”
　　“我以为你只看芒果台的泡沫剧呢。”
　　我翻翻白眼，对此嗤之以鼻，“我还记得你跟我同桌的时候最爱和我讲蜡笔小新呢！啊，不好意思，它爹已经没了。”
　　说完利索地收拾好碗筷，拿回厨房，故意不去看简洋意味深长的眼神。
　　或许是受了我不怕死的感染，简洋优哉游哉地斜靠在厨房的门框上，瞧着洗碗的我忍俊不禁道：“士别三日我还真对你刮目相看，想不到现在社会还残存有会洗碗的姑娘。”
　　我讽刺道：“是啊是啊，你可别以为这社会上的姑娘都是市长千金。”
　　我就是有仇富心理，我就是不爽梁小月。心里那个黑暗系的小人骄傲地站在光明系的小人身上，得瑟地狂笑。
　　简洋不说话回客厅了。
　　我刚洗完碗，就听到楼下有人叫嚣，“简洋——你在楼上吗——简洋——”
　　简洋立即奔到窗边探出身子，“小月——”
　　我慢悠悠地信步到窗子旁，躲在窗帘后面靠着玻璃窗，轻声哼唱：“你是风儿，我是沙，缠缠绵绵，到天涯。”
　　“你在干吗？”简洋满脸黑线地望我。
　　“哦，给你来点背景音乐嘛，烘托烘托气氛。”我幸灾乐祸地笑。
　　梁小月很快就被埋伏在楼底的警察给赶走了，她还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满眼泪花，我见犹怜。
　　“小月——我没事的，不要担心——”
　　简洋那牺牲小我完成大我的大无畏表情让我很肉疼。
　　我意不过，也跟着探出头去朝梁小月挥挥手，大喊：“小月——我也在这里——”
　　梁小月瞬间石化，简洋彻底凌乱风中。
　　“学、学姐！”梁小月又奔回楼下，“学姐，你怎么在这里？”
　　这栋楼不少好事者纷纷探出头，兴致勃勃地把我们当做一场东窗事发捉奸在床的早间戏，来为被困楼中的单调无味小日子加点茶余饭后的谈资。
　　“导师如果布置什么任务记得帮我拿来哈。”
　　看着梁小月的神情由吃惊转向纠结，由纠结转向苦恼，苦恼中又带有那么些不甘和嫉妒，我表面平静实则内心有一头禽兽在欢噱。
　　梁小月终于被尽职尽责的人民警察给赶走了。
　　简洋看向我的脸像乌贼一样可以喷出墨来，我清楚地听见有一万只草泥马在他心中的马勒戈壁上奔腾。
　　“有意义吗？”简洋冷冰冰地问我。
　　“怎么会没意义？”我眨眨无辜地大眼睛，“我来这里可是要实习的耶，如果不让梁小月帮我和导师联络，我回学校还不死路一条？”
　　简洋不理我，闷声闷气地坐到电脑前，开始忙他的事情。
　　我还没见过别人写程序，兴致勃勃地搬张凳子坐到他旁边，可看了几眼头便晕了。头昏脑涨中，我泫然欲泣地发现封楼罪大恶极的地方——这房里只有一台电脑！
　　我浑身不爽地倒回床上哼哼哈哈，简洋头也不回地说：“不要吵我，不爽就到床上睡。”
　　我做出一个呕吐的表情，“才不要呢，那张床——呀，你们在上面翻云覆雨那么多次了，我嫌不干净。”
　　“我还没嫌你脏呢。”
　　简洋翻出的白眼在电脑屏幕的光照下像两个大灯泡。
　　“对啊，”我跳起来，“我还没洗澡呢！”
　　“呵呵呵。”简洋干笑。
　　“可是我没换洗衣服啊。”
　　简洋机械地转过头，“我的内裤不能借你。”
　　我龇牙咧嘴道：“你借我也不穿！我是说梁小月即使离家出走可衣服应该留有一两件吧，我可以勉为其难先穿她的。”
　　“没有，那天我亲眼看她把所有衣服都装包里了。”
　　“啧啧啧，你还真是……哎呀，不对，现在不是感慨你们的时候，我总不能去对警察说，叔叔，你能帮我买内衣内裤吗？啊，我的型号是多少多少这样吧？”
　　“是多少？”
　　我捡起沙发上的抱枕对准他脑门扔过去。
　　简洋一把接住抱枕，“哦，我想起来了，前段时间她新买了几条内裤，还没拆，应该没拿走。”
　　他回房间翻出新的内裤，我看了看标签，嗯，终于发现梁小月这千金亲民的地方了。
　　洗完澡后换上我死乞白赖向简洋借的T恤和大裤衩，感觉心跳有些快，脸也红了。我从来没有穿过男生的衣服，原本想着上头应该残留有一股子的汗臭味，没想到简洋的倒是干净，带有淡淡薄荷味的洗衣液也挺好闻。
　　简洋没什么反应，我一出来他跟着进去洗了。
　　电脑没关，我一屁股坐下来，昨天他在场我不好翻东找西，趁他还在洗澡的时候我飞快地点开他的磁盘，果然找到几个存有他和梁小月合照的文件夹。
　　不过这俩人都没有陈老师的癖好，照片里虽然亲密但是都没有坦诚相待，让我略微失望。
　　很快又到吃饭时间，我指使简洋去煮面，简洋不爽，“喂，吃穿都是用我的，你怎么好意思让我动手啊。”
　　“煮面又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我才懒得做呢。以后就轮流来，一人负责一顿，记住没？”
　　目送简洋极不情愿地进到厨房，我摊摊手，故作惋惜之状，“唉，如果你准备有菜就好了，我还可以露两手。”
　　“能吃吗？”
　　“喂，简洋，你还别不信，其实以前我学过做饭。”
　　“你就吹吧。”
　　“骗你是小狗！我那时候可是一心想要当贤妻良母来着的。”
　　“后来咋放弃了呢？”
　　“唉，形势所逼啊。”
　　是呵，简洋，如果不是你先行放弃，我又怎会落魄至如今？
　　为你素手做羹汤，曾是我最初也最真的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