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二五章：风萧萧兮 易水寒兮（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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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荆轲真的是要去刺杀秦王了。”翕琯托着腮发了整整一天的呆。
赵念离白了白眼：“你不会才知道吧？他又没对你有特殊待遇，最多你在他心目中是个妹妹吧，所以别自作多情了。”
翕琯抬着疲倦的眼睛，可是那天他明明对自己那么好，自己差点跌倒的时候他扶起自己。
可是，王翦明明也扶过她。
“诶对了翕琯姐姐，你说吃什么能坏肚子啊？”赵念离嗑了个瓜子。
翕琯压根不知道她转变话题是什么意思，咬着下唇想了想：“大概梨子和着凉茶吧，如果想坏肚子坏得厉害些，那就再吃点儿山楂吧。不过，你问我这个干什么啊？”
赵念离一溜烟儿地跑出了卧房：“谢谢姐姐！”
“庖厨蔡，你让婢女去买一大筐梨子，自己熬煮凉茶，如果承鹤府没有凉茶就让婢女一道去买来。还有山楂，现在外面无论多贵都得给我买来！”赵念离撩起袖子，抓了搁在桌上的筷子夹起一块肥肉往嘴里送。
被闷热的厨房炙烤地只剩淌汗的庖厨蔡愣愣地看着赵念离：“姑娘是在取笑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吧，这种天气哪有山楂可以买啊，就算出惊人高价也不会有人卖山楂的啊。”
“那就那些快烂了的梨子，从长安街尽头买下那些商贩的梨子吧，越烂越好！我现在急需这两样东西，我不管，凉茶做不来你问问药铺的掌柜把方子讨过来就好了，我只要今天下午太子殿下回来之前看到婢女拿来梨子和凉茶就好了！”赵念离头也不回地出门了，还不忘叮嘱一句，“越快越好，重重有赏！”
庖厨蔡不明所以，挠了挠头：“小蝶，你去叫些婢女去长安街的东边儿买烂梨子，越多越好。小娥，你去一个个过问长安街的药铺，说是太子殿下急需凉茶的方子。问那些掌柜讨来方子和药材！”
两个小奴婢仍然没有动静，庖厨蔡只能为了日后的“重重有赏”而选择花下血本，小奴婢笑呵呵地跑动跑西自己忙自己的去了。
“药方和药材都要来了，掌柜是一个字儿都没要，还是太子殿下出马谁都得俯首称臣啊！”小娥很快就回来了，星星眼好像是对太子殿下无尽的崇拜似的。小蝶过一会儿也回来了，支了两个壮汉挑了四个大箩筐的烂梨子，个个都烂的出水。
赵念离看到成果十分满意，凉茶的飘香也阵阵传出：“好了，让宁妃去给你赏钱吧！晚饭前记得把凉茶送来两大缸，知道了吗？”
庖厨蔡点点头跑回厨房继续熬制凉茶。
晚饭时分。
“阿离呢？”高渐离吃了一口白米饭，好像那个好吃的家伙今天却没出席这顿美餐他很过意不去一样。
燕丹拧拧眉：“阿狸是哪只家禽？”
坐在一旁吃饭的翕琯差点被鱼汤呛住，承鹤府后院养了很多只狸猫，想必太子殿下是把“阿离”理解成“阿狸”了吧。
某人就这样被贬为家禽。
高渐离倒是嘴角勾起一抹笑，他把她当成了高家的家禽了吧。
“阿离是我和高公子称呼赵念离妹妹的爱称。”翕琯忙着打圆场。
荆轲摆摆手：“得了吧，你说她叫阿离那也能叫爱称？爱称只能高渐离挂在嘴边的是不是啊？”说罢还用手肘戳了戳高渐离，腹部却又中一拳，“诶我明日可就要踏上漫漫长路了，你能不能爱惜我点儿！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翕琯筷子夹住的肉掉在了鱼汤里，溅了她一手，被烫到了却依然毫无知觉。
下人帮翕琯擦去汤汁，宁妃不语。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你们好像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了吧。”高渐离搁下筷子。
“她去青楼了……”宁妃淡淡道出一句，“望水给她乔装打扮一番她就从后门去青楼了。”
身处正堂的每个人都惊得不知说什么好，秦舞阳朗声嫌弃：“看看这种女人成何体统，真是世风日下伤风败俗。”
而赵念离真真正正地在青楼里，和蒙毅一人一罐。
赵念离一罐凉茶，蒙毅一罐烈云烧。
“我一个人喝酒多没意思啊！”蒙毅抱怨了一句，酒罐子里的烈云烧又只剩一滴了，伸手又从酒缸里舀了一罐。
赵念离耸耸肩捏着鼻子又喝下一口：“我这不是要坏肚子嘛！再说了，我也想尝尝烈云烧的滋味儿啊，香飘都万里了！”
“你当你吃了满屋子的烂梨子和十大缸凉茶就有效果，能坏肚子了？你也太天真了……”蒙毅又欠扁地贬低了她一句，“而且每次看到你喝凉茶的情状都那么痛苦，你真是在折磨自己啊！”
“少废话！要找姑娘家陪你喝酒楼下跳舞唱歌的都是些有名的官妓，你爱要不要！”赵念离又咬了口烂梨子，满嘴的怪味道。
蒙毅继续灌了一口酒：“好像是赵小兄弟要找蒙毅出来喝酒的吧，谁知道你没钱买这儿的凉茶的上品梨子，竟然还自带酒水小菜。你没看到，刚刚那老鸨看你的脸色是有多臭，就和茅房一样臭！”
赵念离有些许哽咽，暂且放过蒙毅那小子不和他理论。可是面前的蒙毅毕竟是秦国的将军，毕竟是自己父王手下的精兵强将，刺秦一事还是不说为好。“其实明天是我和高渐离他们告别的日子，我就谎称自己坏肚子然后偷偷开溜，搞得场面隆重好像确实不怎么美观。”赵念离抽了抽鼻子说，“可是我的肚子怎么那么坚强，到现在都没有庖厨蔡说的那样翻江倒海。”
“告别是人之常情了啊，小兄弟就别过意不去了。你说你还是没有坏肚子，那不然加点儿燕国最烈的酒烈云烧怎么样啊？”蒙毅挑挑眉举起酒罐晃了晃。
赵念离缓缓接过酒罐：“唔，好吧姑且一试。”
结果她把整个一罐烈云烧都喝光了！滴酒不剩！
“喂你什么人啊！你把我的烈云烧都喝光了我还得重新买，还得再看一次老鸨的臭脸色！这下倒好，你不是翻江倒海，你简直是要吞江纳海了！得得得，您老人家高抬贵手放过我的烈云烧吧，我让人送你回去，保证你明天肚子坏得床都爬不起来。”
蒙毅让随从搀扶着神清气爽的赵念离回府。
辗转反侧都不能安睡，一直坐起来，肚子开始咕噜咕噜叫，好像不是饿了，是开始吞江纳海了啊！！！
翌日清晨，荆轲秦舞阳高渐离太子丹宁妃翕琯和一众随从赶往易水。
“今日是我和高渐离分别之日，虽然先是送走荆轲和秦舞阳，但是接下来大家会为我送行的。我可不希望到时候撒酒撒纸花，弄得我不象是去寻亲而是去黄泉一般。所以，蒙毅就算你没听懂我刚刚说什么你今天无论如何一定要送我去易水然后偷偷绕弯去邯郸！”赵念离双手合十求了又求，蒙毅命人牵来一辆马车警告一句：“路上别让我掏荷包，我可没钱了！”
两个人一匹好马的速度很快就赶上了大部队，赵念离在一旁的芦苇荡里探头观察，蒙毅在一旁吊儿郎当地嘴里叼着芦苇草，头枕着手躺在芦苇荡里。
“今天怎么那么冷，我穿得不算单薄啊，怎么觉得像到了大冬天的感觉。”蒙毅皱了皱眉头，一点白花飘落在挺拔的鼻梁上，“怎么冰冰凉凉的？”
蒙毅快速翻身起来，漫天星星点点的雪花飘落，越来越大，世界越来越白。
“下雪了。”赵念离轻轻地说，马蹄声在渐渐靠近，他，始终来了。
一车人下来之后都对夏季飘雪十分稀奇，倒反显得蒙毅和赵念离十分平静淡然。
“咦？怎么会下雪的？！”翕琯也有些不置信伸手去触碰冰凉的雪花，“我没看错吧，这真的是雪吗？”
太子丹负手望向西边的群山，它们匿在雪雾里巍峨耸立：“大概是西山飘来的雪花。”
“你们看看，都是来给我送行的啊！诶我说真是奇怪了，赵念离怎么现在还没来，就不怕我把你小子拐带走？”荆轲放下剑又戳了下高渐离的下腹，又被痛打一击。
“她闹肚子了，现在在承鹤府休息呢……”翕琯如实回答。
大家都沉默了，赵念离紧紧咬住下唇压低着嗓音：“不要！”
积雪渐渐厚了起来，高渐离就这样席地而坐，娴熟地解开包裹筑的粗麻袋子，轻轻将筑搁置在自己盘腿之上。
叮咚叮咚……
这是翕琯和荆轲最后一次见面，这是高渐离和赵念离最后一次呆在同一个地方。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荆轲用手捧起易水河的水一口饮尽，而他，就要踏上那一条漫漫长路了。而她，想在这里等他凯旋而归可是身不由己。
风越刮越猛烈，雪花夹杂着易水拍打着人的脸颊，生疼。
宁妃靠在燕太子丹肩头，翕琯用手胡乱抹去挂在脸颊上的泪水。
她只是动了不该动的情而已。
“走吧，和你哥哥我一道走，去完成我们的伟业！”荆轲拐着高渐离往船上跳，秦舞阳也附和着：“是啊是啊，哥哥，舞阳我很想听你击筑的！和我们一起走吧！”
蒙毅翻了个身：“诶没想到你们就这样分别了，还说不想让他们送别你呢……”
赵念离把脸埋到双手间，眼泪从指缝里流出来，渡给她温度。虽然闹了好久好久的肚子，可是都没有这一刻的浑身酸痛，这就是父王经常说的……分别？
分别原来竟是这样奇妙的滋味，浑身上下不舒服，心里缺掉了一块儿，愣愣地说不出话来。
燕秦不两立，太子已为虞。千金奉短计，匕首荆卿趋。
穷年徇所欲，兵势且见屠。微言激幽愤，怒目辞燕都。
朔风动易水，挥爵前长驱。函首致宿怨，献田开版图。
炯然耀电光，掌握罔正夫。造端何其锐，临事竟趑趄。
长虹吐白日，仓卒反受诛。按剑赫凭怒，风雷助号呼。
“我们走。”赵念离擦干净泪痕，既然留不住，就让他随风飘走。
高渐离跳下船，在易水河里逆流挣扎到了岸边，他方才知道那时候的她在水中有多痛苦。易水的冰凉刺骨，以及赵念离的决然离去，都是他高渐离从来不曾想到的。
高渐离，赵念离。
就该离别吗？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第二五章：风萧萧兮 易水寒兮（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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