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轻竹》朝见里

4、青灰色雨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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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哟，真是个不错的夜晚啊。我是来拍夜景的，你来这种地方干什么呢？我叫十束多多良，你呢？”

　　平坂大楼楼顶上，白色短发的少年转过身，枪声在寂静的深夜里格外清晰。

　　“我是第七王权者——无色之王，在这里等人。很好的夜晚？啊，确实是很好的夜晚啊。”

　　猛然从这些日子里脑海中挥之不去的画面抽身，常陆院奏江堪堪收住险些挥到身边队员身上的竹剑，随即淡岛世理不带一丝温度的声音响起：“常陆院，出列。”

　　等常陆院奏江跑完十五圈的时候，操场上其他的队员早就完成训练任务回到各自的岗位了。

　　“知道为什么要罚你跑步吗？”淡岛世理走过来，声音不复方才指挥时的尖锐。

　　“在训练的时候险些失手砍伤队友，那么到正式场合可能会造成更加严重的后果。”

　　淡岛审视了她片刻。

　　“听说你和前些日子吠舞罗遇害的那名成员关系很不错？”

　　常陆院奏江攥紧了拳头，深吸几口气才道：“非常抱歉。”

　　“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室长也已经批准让你休假两天，希望你回来的时候能够控制好情绪，不要给Scepter 4的工作带来负面的影响。”

　　“请问……是伏见说的吗？”她抿了抿唇，突兀道。

　　淡岛世理停下脚步，“怎么了？”

　　常陆院奏江露出一抹略显嘲讽的笑容：“如果我说这话逾矩了的话，还请见谅——不过我想，比起我来说，副长更应该匀些注意力给伏见先生吧，说不定这会儿他正追着以前的挚友上蹿下跳呢。”随即她深深鞠了一躬，“不管怎么说，我会在这两天调整好自己的，多谢副长和室长的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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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了一整天的雨完全没有腻烦的意思，凄清的黑夜笼罩在水幕之中。

　　“呼，等……等等，你没事吧？”

　　狭窄隐蔽的小巷里，银发少年担忧地问。

　　夜刀神狗朗略微狼狈地喘息着，用剑拄着地，摇了摇头示意他不用在意。

　　“没什么大不了的，两分钟就能恢复。”

　　沉默了一会儿，伊佐那社偏过头，眼眸中闪烁着些许清亮又无奈的光芒：“那个，猫，刚才真厉害呢。虽然那些青色的也很厉害，可是像是天空突然晴朗什么的，周围的景色突然改变，冒出来很多人，还救了我们……”

　　“不……不知道。”少女惊慌地摇着头，手足无措道。

　　“青色的大人物说了，干涉人们的认知——之类的，也就是那种是吧？”

　　夜刀神狗朗微微点头，补充道：“不只是幻觉幻听，认知操纵的异能，可以混淆人的记忆。”

　　“哎？什么意思？”

　　“这女孩给他人制造虚假的记忆，能让初次见面的人认为是老朋友。”

　　伊佐那社怔了怔，反应过来后佯装轻松地挠了挠后脑勺：“是吗？原来是这样啊，终于明白原委了。那么……猫，我类似记忆丧失的症状，稍微帮我……”

　　“等等！”夜刀神猛然打断他，“什么人？”

　　常陆院奏江穿着深青色的风衣，撑着伞从阴影中走出来，声音低缓，似乎带着一丝莫名嘲讽的意味：“我应该称赞，不愧是前任无色之王的臣子吗？”

　　他手按住刀柄，冷声问道：“你是谁？”

　　“虽然我没穿制服可能你认不出来，不过这个徽章你应该熟悉的吧。”

　　终端上投映出Scepter 4的专用标记。

　　夜刀神皱眉，伸手拦在社身前：“我拖住她，你们先走，别的事情等彻底逃脱了再说。”

　　猫已经再次发动了异能，伊佐那社垂下脑袋苦笑：“又是……这样吗？”

　　“你们不用着急。伊佐那社，我只问你一句——”没有对周围突然变化的街景感到诧异，奏江略微拔高音调，目光越过夜刀神落在银发少年身上，“是你杀了十束吗？”

　　伊佐那社抿了抿唇，声音愈发涩然：“如果我说不是……你会相信吗？”

　　她默然不语。

　　“那么可以再给我几分钟的时间吗？治好记忆丧失的话，究竟我是不是你们在追杀的王啊什么的就都可以明了了呢。”

　　常陆院奏江眯起眼睛，微蹙的眉宇间神色显得更加难以捉摸：“不再考虑一下，也不打算推脱吗？”

　　“是的，只要几分钟就够了。”

　　“就算在那之后立刻就被斩杀也没关系吗？”

　　伊佐那社偏着头，露出轻柔的笑意：“嗯，我知道或许会那样吧。可是……我已经厌烦了啊，无休止地逃避下去，搁置结论。就算此刻逃过去了又怎样呢？不在这里解决掉的话，就没有地方可以去了。更何况，原来的我是怎么样的人，过去做过什么，都是现在的我所必须要负责的啊。”

　　常陆院奏江握着刀柄的手紧了紧，闭上眼点了点头：“嗯，好。”

　　“谢谢。”伊佐那社像是松了口气，沉默了几秒转头看向猫，冲她微微一笑，就像他们初次见面时的那样。

　　“那么……拜托了，猫。”

　　记忆倒退回遇见雪染菊理之前，坐在体育馆里的少年刚刚转醒。

　　“呃，这就完了？在这之前的记忆呢？”

　　“这是最初社掉下来的地方，掉下来了！”

　　“掉下来了？”

　　“嗯。奴家最初找到的，奴家捡到的。所以是奴家的，社是猫的社！”她着急地重复着这一点，生怕社会离开她。

　　伊佐那社略微困扰地叹了口气：“能唤回被猫见到之前的记忆吗？想知道那个。”

　　猫顿了顿，移开目光盯着地上的石板，细声嗫嚅道：“那样的话……社会不会消失？社会不会不再是社了？”

　　伊佐那社坚定地看着猫，目光中充满安抚的意味：“一定没事的——因为我是猫的社，不是吗？”

　　“那……试试！”

　　这一次的法术没有持续多久，少年猛地睁开眼睛。

　　“刚才那是……谁？”

　　“社？”

　　“怎么样？想起什么了没有？”

　　伊佐那社深吸几口气，抬头望向天上的飞行船，“虽然还是不太清楚，算是稍微有一点头绪了吧。”

　　“那么接下来打算做什么呢？继续拖延时间吗？”常陆院奏江语气平静地开口，和内容相反，从声音听来完全没有不满。

　　伊佐那社朝她投去歉疚的目光：“如果你愿意相信我的话，可以再给我点时间吗？我想回学院岛。”

　　奏江还没说什么，夜刀神狗朗就皱着眉头重复了一遍：“回学院岛？在这种时候去那里吗？”

　　“嗯，就算在那里一切都是虚构的，但那确实是一切开始的地方啊。我想有什么是我应该做的，所以要在那里了结一切——为了新的开端。”他自嘲地笑了笑，“本来是想要证明我确实存在过，到头来除了那么简单的几个画面，所产生的交集，果然还都是虚假的啊。”

　　闻言的瞬间常陆院奏江脸上闪现出一抹错愕，手中的伞险些掉落。

　　“你刚刚说……什么？”

　　并不太明白她失态的原因，伊佐那社不确定道：“捏造出的记忆，虚假的交往，你也觉得那样孤立的我……是不存在的吗？”

　　她咬住嘴唇，神情显得愈发悲伤起来，“我想我……是时候该做出抉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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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帮我们？”

　　虽然夜刀神狗朗有信心能带着社和猫安全离开，但如果没有常陆院奏江关于Scepter 4部署的提示，也不会那么轻易就逃脱追踪。

　　站在桥下，常陆院容色不变：“你不是也没有斩杀他吗？”

　　“那是因为一言大人让我去看透。”

　　“所以在看透之前要保护他吗？真是容易被利用的固执性格啊。”她轻轻叹了口气，转身眺向市中心的方向，“就算实话告诉你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因为……我能赌上命的，只有一次而已。”

　　她的声音莫名透着些许飘渺，夜刀神猜不透她究竟想表达些什么，也没有再深究，转而问伊佐那社：“那么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我想，还是先想办法和青王接触一下吧。”

　　“喵，为什么要自投罗网啊？”

　　社失笑：“当然不是傻乎乎去让他们抓了，像是通话什么的吧。”

　　见三人的目光都落到自己身上，常陆院奏江挑眉：“姑且不论我是不是有帮你的理由，你觉得你用一个正在休假的Scepter 4的成员的通信终端和青王联系合适吗？”

　　“啊，说的也是。”

　　“去抢一个来不就好了。”猫毫无顾忌地插嘴道。

　　社瞟了一眼常陆院奏江，见她没什么反应才继续道：“那么就这样吧，不过小黑你不要下狠手的比较好吧，万一青王又亲自出动我们就麻烦了呢。”

　　夜刀神点了点头：“应该没问题，不过取得联系后呢？你打算借助青之氏族的力量去探查白银之王吗？”

　　伊佐那社无奈地耸了耸肩：“没办法，虽然我不确定青王会不会答应我的条件，这也确实有点冒险，可是以我们现在的能力根本没有办法触及到白银之王啊。”

　　“会同意的，”常陆院突兀道，“室长一定会同意的。”

　　在之前的五天里她趁有空的时间跑遍各个办公室请求调出来的资料全部都先让室长过目过，既然她能发现白银之王所巡航的路线这段时间变得反常，室长毫无疑问也已经察觉了。如今只是碍于黄金之王的存在，缺的仅仅是一个契机而已。

　　事实上如果不是那五天里她几乎没日没夜地搜集任何有关的无关的资料，她根本不可能发现整个事情的可疑之处，也绝对不可能在看到伊佐那社的第一眼没有冲上去和他拼命。

　　“王权者啊……”她看着手中的剑低声喟叹。

　　不管谁才是无色之王，都不是她这样的角色能撼动得了的。

　　“你要走了吗？”伊佐那社诧异道。

　　“我留在这里，夜刀神先生也不会安心的吧，更何况我没有任何义务帮你们。”她语气淡漠地说道，“你最好不要得意忘形，伊佐那社，在你彻底恢复记忆前，你就不可能完全解脱嫌疑，今天我放过你已经是仁至义尽，你最好祈祷不要再遇见我。下次再遇见的话，我就不一定会手软了。”

　　“不管怎么说，这次真的多谢了。”

　　“不必了。还有，记得不要蠢到在联络的时候被人反追踪，不然会显得我这几个小时都是在浪费时间。”

　　呐，十束，我好像有点……弄不明白我到底想要些什么，而你想要的又是些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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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嗯，拖了这么久……我希望这个展开还算合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