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无求》赋秋

200、逛夜市的时候当然要吃小吃。

　　蓝挂掉电话之后，第一时间收到了穆雅歌的问询。
　　“书书不见了，墨找不到她。”蓝说的是实话，却不想让雅歌太忧虑，“不过大概没事，毕竟池舞还好好的……”
　　肖白书和池舞两只雪白雪白的宠物总是被打包对待，池舞没事的话、肖白书应该也不会怎么样；再加上蓝都说了没事，穆雅歌也就放心下来，“可能去买菜没带手机吧……”穆雅歌又想到一个可爱的选项，“或者就是带了不知道怎么接……我跟你说、书书到现在都不知道怎么解锁智能手机……”
　　蓝静静听着、也慢慢陪着雅歌走。
　　其实如果不是工作需要，穆雅歌是很喜欢到夜市淘东西的。可能质量什么的不一定比得上店里，但那种在玻璃之中找钻石的感觉还是会让人颇有成就感——不过估计在穿衣搭配上一切从简随心的蓝很难体会这种感觉吧。
　　“……这也太小看我了，”蓝把刚刚墨和她说的事情压在心头，不想在现在去打搅雅歌的兴致。她将自己手交给穆雅歌之后便几乎没被松开过，暖暖得很舒服，“淘货之类的事我还是做过的……以前常和墨去些交易行收集珍宝，还是挺考验眼力的……”
　　“重点又不是在眼力上，”穆雅歌拉着蓝跟着人流走，经过几个买衣服的摊位，就看那些摊贩都将衣服堆在那里认人挑选，想要挑到好东西即要看运气还要看能力。挑到了还要懂得怎么和老板砍价，砍完了还要想怎么回去，每一步下来都有各自的魅力之处，“重点是要享受最后的成就感，你有么？”
　　蓝噎住了，她以前只是陪着墨做这些事情、自己是怎么都无所谓的，哪里会有什么成就感……只能摇头。
　　穆雅歌嘚瑟，一副“我就知道你没有”的样子。她把蓝拉到人群之外、人行道的边缘、快要接近非机动车道的地方。这已经处于摊位的背面，听得到喧嚣却感觉不到那么拥挤，而从这里走向前方不远处的小吃摊显然更加快速，“你以前不懂得享受生活，以后我慢慢教你。”
　　雅歌总是能在不经意间说出让蓝心绪波动的话。
　　以前、以后。
　　蓝拉住她，看着她的眼睛，“雅歌你已经教了我很多东西了……”
　　穆雅歌看了看周围，大概所有人都在专注着自己的方向、很少会来关注这边两个十分普通的女子。所以她把蓝揽到自己和摊位之间，快速得俯下身在蓝的嘴唇边亲了一下，然后在起身的适合朝着她眨眼睛，“你是我的小情人、不教你教谁？”
　　“By the way,”穆雅歌牵着蓝慢慢走，“我一直都很喜欢你跟我说这种话。”
　　只要有什么想法就会告诉她，告诉穆雅歌她喜欢雅歌为她做的事、说的话——这就是穆雅歌可以感受到的、她对蓝的价值。
　　蓝走路一直喜欢抬头挺胸、平视前方，此刻却难得得低下了脑袋、这样她就可以看见两人相牵的手。她们的戒指都戴在左手，所以她这时能看见的、便只有雅歌的戒指。
　　那也够了。
　　她抬起两人的手，又在那枚戒指上亲吻，学着穆雅歌的话，“你是我永世铭记的恋人，不说给你听说给谁听？”
　　如果不是太了解蓝的呆萌个性，穆雅歌肯定会有一种被调戏到的感觉。她凑到蓝的脸颊边亲了一口，悄悄地说，“蓝宝，别惹我在这种地方亲你……”
　　蓝可没有逗弄她的意思。她躲开雅歌的亲近，笑她，“是你自己想多了、我可没有这意思……”
　　“是你太可爱了……”穆雅歌把过错全部推回蓝身上。她松开蓝的手，等了她先走一步就从身后把小家伙抱住，“害我忍不住。”
　　蓝被她压得走路有些踉跄，却闹得开心，左摇右摆得还是让她们俩走到了小吃摊前面。说是小吃摊也就是个小三轮车，上面摆了一个煤球炉、一个漆黑的油锅和各种可以用于煎炸的食材。站在煤球炉后面、拿着双大约半米长的大筷子的老板娘是个大约五六十岁的老妇，她的头发都有些花白，身上的白围裙也脏了。
　　怎么看都不是十分卫生的环境，不过雅歌喜欢的话、蓝也不会说什么。
　　穆雅歌要了四串土豆、两串排骨和两串青菜心，又问蓝要不要弄串臭豆腐两个人分着吃，蓝自然说好。
　　老板娘炸土豆之前先浇了一层生粉，一串串浇、一串串放；连着些许鲜肉的排骨是直接被放下去的；至于青菜、老板娘用夹子夹着，在下锅前还提醒两位穿着风凉的姑娘站远一些、别被飞溅的油滴给烫着了。她先放梗部，大约几秒之后便将夹子压下、让整株青菜没入油锅又很快提起来，放到网上沥干油脂。
　　用纸巾包裹了竹签根部，老板娘将炸好的青菜放到盘子里、让两位姑娘自己涂调料。
　　这是蓝在家中不太用的烹调手法，却是穆雅歌儿时除了温姨温叔之外少有的美好回忆，于是她自然而然得接过了替蓝准备的工作，还一边做一边替她解释，“你看、这个是甜酱，那边是辣酱……不过一般都甜酱比较好吃……”
　　穆雅歌拿着刷子沾了咖啡色的甜酱刷在绿色偏深的青菜上，有些地方的酱结了块、有些地方又太稀，实在没有什么好卖相。不过穆雅歌不在意，她刷完了一串就问老板娘要了半个泡沫包装盒，把青菜放在盒子里再递给蓝——蓝这么精致的人，做什么都神经质一样得干净，估计很少吃这样“狂野”的餐食。要是一个不小心弄个油渍到她那件白衬衫上，蓝的洁癖估计会毁了她们最近难得的二人世界。
　　而蓝接过那一串还在滴着油的青菜，并没有像穆雅歌想得那样不知从何下口或者把所有菜株弄下来一个一个吃。反倒是一次两株、用牙齿咬着拉出竹签，之后便像吃面条一样把叶子一点一点吸进嘴里。最后的时候还差点被甩出的油滴打到脸，穆雅歌连忙给了她张纸巾。
　　“很好吃，”蓝在擦拭嘴边之后给出评价，“这个甜酱你自己做的么？用了什么啊？”
　　“这是人家的秘密配方，”在老板娘回答之前穆雅歌就堵了她的话，她咬青菜的吃相也没比刚刚的蓝好到哪里去——反正这是街头小摊、装什么优雅，“你想知道、自己琢磨去……”
　　蓝才不和雅歌一起嘚瑟，但也不执著于问出配料，只和雅歌一起等着她们的所有吃食出锅，都刷一遍酱、然后走到一旁公园里安静一些的地方吃。
　　这个小区公园没有她们住的小区的那个大，却比那边热闹。公园中间的小广场上排了三排大约六七十岁的大妈，开了小音箱在那儿跳着广场舞。公园里有特别开一块健身器材的区域，里面还有沙坑供小朋友玩耍。
　　这里的照明做的不够好，有很多黑暗的地方没有被光明照到。蓝挑了一个不明不暗却视野开阔的地方坐下，穆雅歌到是跟着她，两人一起吃。
　　“怎么样？”穆雅歌刚完成一串排骨，舔去嘴唇边的酱汁，意犹未尽，“还不错吧。”
　　蓝刚刚问老板娘多讨了些纸巾，此刻便被用来擦拭穆雅歌油光闪闪的嘴唇。她的擦拭并不是指横着擦过便好，她总是用拇指与四指夹着那薄薄的一片纸，用着轻柔的力道按在穆雅歌的嘴唇上，“很不错，很好吃……”
　　“墨不是说要来？”穆雅歌抓住她的手，不让她再做让自己忍不住的事.穆雅歌本就是喜欢肌肤相亲的人，蓝这样顺从的孩子简直时时刻刻都在考验她的自制力——更不要说这个姑娘已经被她套上了戒指、刻上了属于她的印记，可以任她为所欲为，“要不要再去买点儿让她尝尝？”
　　“她不爱油腻，还是算了。”
　　蓝对墨的口味了若指掌，她说了墨不会喜欢，穆雅歌也不强求，拿了串快要凉掉得土豆片，张口撕了一片下来。她把剩下的四分之三递到蓝的嘴边，看她怎么吃。
　　没有跟刚刚吃青菜一样的豪爽，蓝这回淑女、可爱得多。她似乎十分喜欢那个甜酱、却对炸熟的生粉土豆片抱有怀疑，先伸出小舌头在土豆片的表面舔了几下，将那片上面的酱料舔了干净，这才纠结得将土豆慢慢拉出来咬进嘴里。
　　穆雅歌看得实在是萌，也不管自己嘴唇上有多少油，照着蓝的脸颊先亲一记再说。第一次被她得手，第二次第三次却被蓝调皮躲过，两个人竟连此种互相抹油的游戏也能玩得不亦乐乎。
　　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一声“蓝”打断了蓝变的满面油光的进程。
　　那声音很轻、也很虚弱，来自蓝和穆雅歌的后方。
　　蓝拉着穆雅歌赶紧站到有灯光的地方，只能隐约看见黑暗中有个虚影。
　　“谁？”蓝把穆雅歌护在身后，余光关注四周环境，还有不少人就在十几米之外。如果对方有动手的意思、她就该立马将结界搭出来。不管怎么样、这里都不可以成为明天的话题中心。
　　只是现在的她、可以承受这种消耗么？墨现在在哪里？
　　“……蓝……”
　　那个黑影在摇晃着靠近、凝聚成实体，穆雅歌在蓝的庇护下、又往后退了一步，几乎要进入草坪。
　　“……蓝……”
　　蓝眯起眼睛，那个影子快要走进光明之处，身体轮廓也已经完成、很快就能看到他的真面目。
　　踏出草丛的是一只白皙的脚，赤脚、小腿纤细、却有着不一样的红色纹案，往上有着雪白掺红的裙摆，裙子上都是血痕。这个人的双手垂着，自肩部开始又有红色的纹案覆盖着她的皮肤，掩盖脖颈、到达脸颊。
　　肖白书。
　　她衣服上全是血、两肩处还破了大洞，更重要的是、两眼无神，口中只有一个字。
　　“……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