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尺素》萌黄

7、第六章 旧怨

　　一年前，神武门兵变，重启将苏崇之收监，将苏家三百一十五口人全部斩于碎尸圭。

　　当时的重霄还与未曾更名为竹隐的苏辰是挚友。他冒死从三百多个人中救出苏辰，不惜和父亲反目成仇。一路护着竹隐躲避追兵，路过红豆镇时，被追兵追散。

　　那日苏辰遇见师父避邪，执意出家。避邪只道他尘缘未了，让他带发修行一年，缘分到时，尘缘可了。

　　而重霄却遭到叔叔廉王重安的算计，险些命丧黄泉。狼狈拣下一条命来，却患下终身咳疾，日日饱受病痛折磨。本来逃生后抱着一线希望来寻苏辰，结果看到的却是颜如玉倒在苏辰怀中。

　　在端王朝这样一个民风开放的地方，男人喜欢男人，仍然不能被世俗接受。重霄喜欢上苏辰，注定只能默默喜欢，不能大白于天下。后来要杀苏辰，就显得毫无道理。苏辰不能理解，只好自认为是重霄转变阵营，与苏家为敌，打算将他斩尽杀绝。这件事还曾让他伤心了好一阵子，感叹昔日好友而今反目成仇的沧桑。但是由此我们也可以看出他是一个备受男女喜欢的男子，也可以看出他是一个长相美好的男子。

　　有些事情一旦发生，就会让人觉得莫可奈何。就如现在，竹隐手里的剑旋出一个漂亮的剑花，带起几瓣血滴停在重霄颈前。刺也不是，不刺也不是。

　　重霄却一把握住竹隐的剑，锋利的剑刃划破掌心，染的一地鲜红。

　　白螺吸吸鼻子，嘶一口冷气。对着将自己护在身后的颜回道：“你看。。。。。。他们之间是不是有些什么？”

　　颜回擦擦剑上的血，“你是说，他们认识？还是那种关系？”

　　白螺回道：“有点像。”

　　颜回：“竹兄。。。。。。果然是很受欢迎啊。”

　　白螺有些兴奋道：“小颜，你真是越来越对我口味了，不如咱们回去拜把子吧。我就叫你姐姐如何？哈哈”

　　颜回：“不要。不过听说海外有个叫做‘太国’的国家，那里人妖很是流行。如果有机会，可以顾上一艘大船，去那里看看。风景那边独好。”

　　“还好！快把这几个虾兵虾将给砍了吧，不然你和我只能变成鬼魂漂洋过海了！”白螺大惊喊道。

　　颜回转身对着身后挥着银枪的三个银甲兵呲牙一笑，“各位大爷，别这么看得起我啊，我一个文弱书生。”正说着反手一挑，将剑横扫，面前的银甲兵不仅银枪飞出很远，握着银枪的胳膊也是飞了出去。颜回接着又是一个飞身，剑尖带飞一片血花。白色衣服也被染红。他轻飘落地，对着头颅落地的三人继续道：“照样送你们见阎王。”

　　白螺目瞪口呆的看完颜回利落的身手，像是见到了江湖侠客，一脸崇拜。

　　颜回自卖自夸道：“颜哥哥我也是很美好的男子，如果你有意以身相许，我还是可以考虑的。”

　　白螺摸摸鼻子，答曰：“哦，那到不用了。富二代这种动物，比较不靠谱啊。”

　　颜回：“。。。。。。”

　　他们二人逃出知府府后，仍是返回到了白天的那家客栈，等着与竹隐会和。

　　梆子三声响，更漏沙沙。

　　白螺挑灯坐在窗前，心里莫名牵挂竹隐。若是竹隐逃不出来，她觉得实在是跟自己脱不了干系。

　　灯油聚成烛泪滴落在烛案。看看星子，白螺提歩来到颜回的房门前。

　　“噔噔噔”三声，颜回应声开门，看到白螺黑眼圈浓重。狐疑道：“怎么了？”

　　白螺揉揉眼，沉吟一会，道：“你要不要去接应一下师兄？”

　　颜回倚在门框上，一副百无聊赖：“你担心他啊？”

　　白螺心道，这人真是可恶啊，生死关头，人命关天，他竟然能这般淡定！！可见颜回这个人，对竹隐一点都不上心。还枉自称其为好友！隧道：“担心啊，今夜他是为帮我拿回金钗才潜进知府府的。如果他死了，我就一辈子都不会心安。不能心安，那就只好削发为尼，为他超度了。这样我多亏啊!再说，你也不想自己的干妹妹是个尼姑吧？！”

　　颜回蓦地笑道：“啊，这样啊。我倒是不介意自己有个尼姑妹妹的。”

　　白螺：“你……好女不跟无赖斗。我不跟你斗。哼！”她努努嘴，转身便要离去。回身间猛地碰到什么坚硬物什，额头传来一阵剧痛。

　　对面有声闷哼。

　　她揉揉额头，睁眼看去，心里莫名有些开心。蹩蹩嘴道：“师兄，有没有受伤？”不等竹隐开口，自顾为他检查伤势。

　　竹隐轻轻往后一躲，道：“不打紧，没受什么伤。我方才听你说我若回不来，你便要削发为尼？”

　　白螺木然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竹隐眸色沉寂，淡淡的‘哦’了一声，道：“回来一会儿了，一直站在你身后。你还没说是不是要为我削发为尼呢，嗯？”

　　白螺尴尬道：“这个。。。。。。这个。。。。。。”

　　竹隐闷笑道：“早知道，那我便不回来，若是有个女子愿意为我削发为尼，我竹隐此生到也不算虚度。”

　　颜回叹息一声：“唉，相识一场，今日方知竹隐兄还有此嗜好。到让我那痴心的妹妹要常伴青灯古佛，了此残生了。”

　　白螺惊道：“啊！对啊，还有我看那个小白脸也对你情有独钟的样子，不如你考虑考虑把他也收房如何？”

　　颜回正想扶住门框，闻听此言，一个趄趔没差点摔死过去。

　　竹隐皱皱眉，神色有些灰败：“你还好如此重口，竟也崇尚断袖之辟，只可惜我对断袖，没兴趣。”

　　白螺不禁流露失望神色，道；“那实在是太可惜了。最近听说端中新颁布了纳妾法，已经将纳男妾这一条编入了。”

　　竹隐笑道：“我到还听说，端中也颁布了一项新教育法，大意是教导‘远离断袖，要从娃娃抓起’。说到这，我倒是想起来了，近日老夫子病愈，正打算在三文书院开设远离断袖补习班。不如你和颜回兄一并报个名，去学习一下。”

　　颜回趴在地上做抓狂状，恨恨道：“小爷对断袖，没兴趣！！！”

　　这件事最后终止于上楼送夜宵的小二哥的脚步声里。

　　三人吃过宵夜，觉得天还尚早，打算天亮以后去对面的金财当铺将金佛、翡翠和玉典当，换成金珠。然后去城南‘十座庙’救济穷人。

　　十座庙是鱼子城的贫民窟。不大的一个小村子，人口不过三十。土地繁多，却总是颗粒无收。年轻的都到了大户人家做工赚些铜铢，剩下的就都是些老弱幼小。光景十分惨淡。

　　菩提寺有条寺规，说是寺庙赚的香油钱要全部送往十座庙救济贫困。从避邪这一任主持开始，这个寺规已经持续三十年之久。

　　天约摸将亮的时候，一行三人离开客栈往十座庙方向而去。

　　路上颜回和白螺二人不时询问竹隐一些关于昨夜如何脱险的问题。竹隐只是避重就轻的回答他是如何被重霄一路紧追，又是如何中途绕道避开重霄的追踪，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回客栈的。

　　听得白螺一愣一愣的。

　　颜回倒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凭神态就能看出什么是相交甚浅，什么又叫做相知相解。

　　本着大端朝做好事不留名的良好美德，三人扔下金珠便抄小路返回菩提寺了。

　　对于白、竹二人两天两夜未归一事，虽然寺中众人都是满心好奇，却也不敢问个什么所以然。这时候作为主持的避邪就显得淡定很多，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满和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