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爱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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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鸢缓缓把扎在丞相膝上的银针拔了出来，再次细细查看了一遍，皱了皱眉道：“丞相大人可是曾经在风雨里长时间跪坐？”
丞相淡淡扫了她一眼，眼里滑过不明的意味，略点了点头。
“按我开的药方好好调养一年左右，便可痊愈。”是错觉么？她看到丞相的眼神略过膝盖时，眼底深处有着一点暧昧不明的温柔。她低了头，师父说过，王相将侯之家，听见越少，是是非非就越少。
“恩，那可否请姑娘在府上暂住一年。待父亲腿疾痊愈后，再行离开。我也可请教些关于医药的知识。”站在一旁的楮墨突然发声。
紫鸢想了想，脑中浮现师父问到当今丞相褚行洛时，那副模样，心中不免稍稍好奇了起来，便点了点头，应了下来。殊不知，这一决定，改变了她的一生。
“麻黄，发散风寒，解肺经火郁。细辛，去风湿，泄肺破痰......”葡萄藤下，紫鸢半躺在美人榻上，疲懒的念着手中的医书，美人榻边坐着一个白衣公子，颜如玉石，嘴角淡淡挂着一缕无可奈何的笑意。
“阿鸢，你这句已经念了第五遍了.....”楮墨无奈的抚了抚额头，突然感到找她来教自己是不是一个错误。
紫鸢瞬间涨红了脸，淡淡的绯色染遍了她如瓷般的肌肤，便似那上好的朱砂在宣纸上泼墨带彩的一笔，绚烂夺目，衬得一切都仿佛失了色。连楮墨也不禁呼吸滞了一下。
“我念五遍....当然是有我念五遍的道理啦！！你是学生，不准质疑你家师父！！”
楮墨嘴边的笑容绽放的愈发温柔，“是是，我家的师父~”
‘我家的’这三个字，不知道为什么，他念的特别重，尾音更是拖得绵长，在他的口中辗转了一圈才消失。
这....难道就是俗称的调！戏！嘛！
“你看你，有叶子落你头上了。”楮墨仿佛是没看到紫鸢哀怨的眼神，伸手拂去了那片叶子，发丝如上好的绸缎在他的手指指缝间滑动，低沉的承诺似珠玉跌落在盘中，一字一字敲在紫鸢心上。
“我只愿，调戏你一个人。”
紫鸢睁大了眼，抬头看向楮墨，入眼的，是一张清绝俊逸的脸，黑曜石般的眸子里，是满满的认真，如那毒药一般，明知有毒，心却禁不住诱惑，慢慢沦陷下去。
微风习习，美人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男子翩若惊鸿，优雅入画。组成了一幅唯美的风景画。
紫鸢移开了目光，忙不迭的跳下了美人榻，惊慌的道：“今日课至于此，明日....明日再上..”尾音还未落下，身形已经跌跌撞撞的跑开了，只留下支离破碎的花瓣在身后，卷开一道一道涟漪。
楮墨望着她仓促离去的背影，清清浅浅的笑着，风夹杂着花瓣滑过他的脸颊，滑过他的唇边，他微张开唇，衔住了那片花瓣，远远望去，竟是绝代风华。
紫鸢疾步回到房中，“啪”的一下把门关上，脸上因为急速的奔跑浮上一层汗珠，欲坠不坠，她倒在床上，双手触上脸颊，却是隐隐滚烫。她渐渐合上眸子，她不是不知道楮墨的心意，只是....
情有了........接下来....可是劫？
眼帘边似有什么落下，没入锦被中，了无痕迹。
劫果然来的迅速，让人猝不及防，手忙脚乱。
又是一日，紫鸢坐在书桌前，书桌上满是翻开的乱七八糟的医书。紫鸢揉了揉脑袋，望向窗外，今日天气不好，云层厚厚的压在天上，让人的心情也压着。总觉得今天要出什么事，是错觉么？
“来人！”她叫了一声，立刻有丫鬟进来静等听命。
“公子呢？”她状似无意的问道。
“回姑娘，公子随丞相大人进宫面圣了。”
面圣？？“哦，下去吧。”紫鸢挥了挥手让丫鬟下去，再望了望窗外的天气，黑压压的一片，一幅山雨欲来的模样。
“砰！！”门突然被推开，紫鸢转眼看去，居然是楮墨，他不复以往那样悠哉的样子，甚至连发型也乱了几分。
“你.....”紫鸢刚想问话，话语却消失在他疾步而来的一个拥抱。那个拥抱抱得那么紧，那么绝望。
“我问你....我问你...阿鸢......你有没有欢喜过我。”他温热的气息拂过脖颈，带来一丝丝颤栗。
紫鸢一动不动，任他抱着，她把头埋进他的发丝，静默不语。楮墨仿佛是没有感觉到她的沉默，依旧自顾自讲话。
“今日我与爹爹去面圣，圣上说，刑部尚书膝下有一女，已及笄，与我相配甚好，要给我赐婚。”听到这里，紫鸢的身体僵了一下。
“你说，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楮墨喃喃做声，抱得更加紧，更紧。
紫鸢只做了一个动作，她缓缓用力，却是坚决的推开了他。她低着头，脸色晦涩难猜，只听得淡淡的一句话。
“阿鸢，祝贺公子，得以迎美人回家。”
楮墨看着空空如也的双手，听着绝情的话语，心中灰凉一片，许久，才低低笑了出来。
“我该知道，我该知道你是如此绝情的....哈哈哈哈......”笑声中弥漫着苍凉，他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连头都不回一下，转身冲出了大门。
“轰隆！！”天际划过一道闪电，映照在紫鸢脸上，满面的泪水止不住的流下，雨淅沥淅沥的下了起来，她起身，走出大门，仍凭雨水冲刷着脸孔。
你看，在雨中流泪就不会被发现呢？
对不起，不是我不欢喜你，而是身份像无法逾越的一条沟壑般，横在两个人之间。当你知道我的身份，会是什么表情呢？
不是我不想相信你，而是无法相信你。
紫鸢在雨中无声的哭泣，在雨中一直哭到瘫软到地上。
雨依旧下着。
农历五月廿五，易嫁娶，合帐，裁衣冠笄。
丞相府欢声笑语一片，处处是红色灯笼，喜字贴满了整个丞相府，这满府刺目的红色如同在讽刺紫鸢苍白的脸色。
她站在宾客之间，淡淡的看着楮墨骑在马上，一身火红的衣裳，光彩夺目，领着喜轿队伍到丞相府。她看着他如何下马小心翼翼的扶着新娘下轿，她看着他如何和新娘拜堂。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喜人拉长的音调就如一把锋利的刀，一下又一下的捅入她的心房，狠狠的搅动，直到鲜血淋漓。
她僵硬的回过身去，如一个木偶人般回到房间，对着镜子梳妆时，才发现下嘴唇已经咬出血来，如嫣红的胭脂一般，又如那满府那刺目的喜字。
不是不想哭，而是双眼如同干涩了般，流不出泪。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爱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