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2 ...
-
“喂？苏理？”话筒另一头传来的声音有点含糊。
“想跟你说声谢谢，上次送来的那幅画。”我仰面躺在床上，盯着墙上那袭深蓝，拨响了汪洋的电话。
“啊？”他似乎在一瞬间清醒了，“半夜3点跟我道谢？”
“吵到你的枕边人了？”
“不好意思，又让你失望了。”他笑得凄凉，“鄙人正独守空闱中。”
“哦。”我轻轻应了一声。
“苏理，你没事吧？”他突然问。
我揉揉额角，“没事，大概是有点醉了。”
“那早些睡吧。”他温和地说：“一觉睡醒之后，你会发现其实很多事并不如你想的那么重要。”
我苦笑，“你试过了？”
“试过。”
“成功了？”
“不太成功。”他诚实得惊人。
我轻轻一笑，“汪洋，你为什么会来到这座城市？”
他长长地吐了口气，“因为我在世界的另一角失恋了。”
我一愣，“你看上去并不难过。”
“难过并不值得炫耀。”他说。
“你还爱着她？”我有些吃力地眨着眼。
“我不爱她，但我失恋了。”
我扑地笑出了声，但浓浓的睡意已使得我有些口齿不清，“我不明白。”
“我也想不明白……”他的声音轻轻擦过耳膜，我不记得他后面说了些什么，只觉得口中充斥着苦涩的酒味，而脑子里盛满了沉沉的疲惫感，我很快合上了眼，一夜无梦。我想那杯“poison”终于发挥作用了。
雨不大却恼人得很，我拉高了衣领，随风钻入脖间的雨滴，有些冷。近几日会持续降雨兼降温，昨天的天气预报里曾经说过，但我忘记了。我出了门，下了楼，雨伞却留在了家里。
斜斜地驶过来的摩托车在我面前停了下来，车上的人递上了头盔和雨衣，“上来吧，我送你。”
隔着厚厚的头盔我看不见他的脸，但我依言乖乖地在他身后坐下，扶上他的腰，然后听见他呼呼地踩响了油门。车速并不快，眼前逐一掠过的事物分外清晰。雨幕下的城市泛着单调的灰色，公车站上的人们无一不焦躁地皱着眉，各式的车辆飞驰而过，碾下一道道的水痕，迎风飞起的雨珠拍打在身上发出嘭嘭的声音……
沉睡了一晚，我依然觉得疲惫，这走马灯般的世界更令我晕眩。我合上了眼，头轻轻倚上了身前人的背。
“华韵花园……麻烦华韵花园。”如此笃定的语气，他知道我的住处，知道得一清二楚，也许，他根本什么都知道。
“到了。”身前人不自在地挪动着身子以试着唤醒我的注意力。
“啊，谢谢。”我摘下头盔和雨衣交还给他。
他一手接过东西，另一只手似要探向我的肩，但最终停在了半空。
我捌过视线，原来那里还悬着一串水珠，我轻轻一笑，伸手掸了掸，再次对他说了声谢。
“苏理。”他摘下头盔，苍白的一张脸，不见血色，深蓝色的雨衣兀自滴着水，半湿的裤角贴在脚踝上，他的模样是如此的窘迫，“苏理，你能不能借我五万块？”
我愣住，而他尴尬地低下了头，随着他下沉的视线，我的目光落在了他交握的手掌上。我头一次留意到那竟是一双漂亮而修长的手，十指紧紧地攥在了一起，似已嵌入肉中的指甲背上晕染开的是一朵朵雪白色的云彩。
我从公事包里摸出支票本，开了一张五万元的支票给他。他接过的手微微在颤抖，“你不问我缘由就借我这么一大笔钱？”
“你想告诉我的时候自然会说。”我谈谈地说，错开脚步转身欲离开时，他再次叫住了我。
他轻咬着嘴唇，原本毫无血色的脸上总算有了点红晕，“这笔钱我一定会还的！”
我扬扬手掌，随着人流进了电梯，拥挤而闷热，有一滴停留在发稍的雨珠滑进脖间，有点冷。
深夜时分，天空仍然飘着雨，我迎着雨钻进了酒吧，在前一夜的位置上坐下。Sleepless Night（无眠之夜），我记下了那个吧名。吧台前如同耍着杂技的调酒师留着如针刺般的短发，被染作火红色的舞台上摇摆起热舞的男孩有着一头耀眼的金发。
“找思凡吗？”昨晚那位盛装男子今天换上了一件镶有蕾丝边的黑色束身衬衫。
我没有回答，他并不介意，“昨天忘记做自我介绍了，我是这里的老板，我叫Joe。”他的目光在我脸上不停地打着圈，我依旧没有说话。
“思凡他今天不会来了。”他点了支烟，终于将视线挪向了他处。
“为什么？”这次换作我将视线尽数投在了他脸上。那是一张姣好的面庞，深遂的黑色眸子里映下的是五彩的琉璃灯光，可惜眼角、眉间，还有唇边的错落纹路并没能很好地掩饰住他的年纪。
“思凡不是这里的合同工。虽然有很多人特意来捧他的场，但他并不常来。”他眯起眼，深吸了一口。烟吐在我脸上，浓得似散不开，我呛了一口。
“你有一张让人忌妒的脸。”Joe离开时又抚了一把我的脸，“我请客，玩得尽兴吧。”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1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