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许清漓绕沙城》苏城陌

10、红颜恨

　　莫沙城还需再次以墨岩的身份混入六畜道。当日他进了那片竹林，却未来得及发现什么，便被他隐匿于六畜道的另一名手下拉去救人了。救的自是许清漓。
　　是夜。朗月星稀。
　　因着白日那番动乱，六畜道内处处守卫森严。墨岩几个起落，点尘不惊。悄声无息地入了那竹林。白日里那林子他也是转过的。并未发现什么稀奇的。敛痕此时人却不在，他在六畜道被分置的职位特殊些，走不大开。墨岩只好再细细研究这林子到底有何特殊。
　　清漓这次是被一个娇娇柔柔的声音唤醒的。正是幽幽。
　　清漓坐起身，浅浅笑了笑，“幽幽，许久未看到你了。”
　　那名唤幽幽的女子却是满眼盈盈粉泪，柔声道，“怎生将自己弄得这样？”
　　清漓未接话，伸手拉住幽幽的手，“幽幽，告诉你个好消息，骆大哥并未被抓住，他逃到江湖去了。你大可宽心些了。”
　　幽幽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即又恢复方才梨花带雨的娇弱形容，欢喜道，“此话当真？”
　　清漓点了点头，“甚是真切的。我混入那六畜道，听那女主子与一个白衣人说话，才知道的。”
　　幽幽垂下眼睑，将眸中那一闪而逝的杀意尽收眼底再抬头时，已是一派担忧的模样，“清漓你真真是胡闹，不要命了，胆敢混入六畜道。你可被那女主子瞧见？”
　　“这道没有。我未看清那女主子的脸，倒也没让她看清我的样子。且是 ，我当时，还是易了容的。”
　　“那，那沙城呢？他去何处了？该不会又是六畜道罢？”
　　清漓倒真不知沙城去了何处，她才告知他骆尘哀不在六畜道，他该是不会去的罢。却又想起什么，“幽幽，何谓‘又’？”
　　幽幽的声音有些冷淡，“你当是谁救你出六畜道的。你胡闹混入六畜道，沙城也进那魔窟去救你。初初我还不晓得你入了那六畜道，今日听闻青苍说了，才知你是沙城从六畜道手中生生抢回来的。我说怎生好些日子不见沙城，原是跟你一同入了魔窟了。”
　　清漓的脑子一时转不过来，缓了许久，才想起些头绪来。那个墨岩兴许便是沙城了。她匆匆下了床，也不顾身后幽幽的呼唤。
　　“青苍，青苍……”有人赶了过来，向清漓欠了欠身，“清姑娘，青苍统领率人出去了。”
　　“去哪了？六畜道？”清漓脱口而出。那人默不作声，只低着头。许清漓推开他，奔了出去。却听闻身后幽幽怒道，“许清漓，你也忒不像话了。你现下去六畜道，不是作了沙城的负累么！你凭甚恁的任性！”
　　自今日她知晓沙城连日来不见人影，却是为许清漓入了那六畜道，全然将她一人丢在了外头。心头便极为不快，胸口堵得慌。她气莫沙城待她不及许清漓好，只担心清漓的处境，却对她的身子好不挂心，全然忘记她是为了他身子才落下了毛病。如今，说走便走，连个招呼都不打一声。一连消失了好些天。又更嫉恨许清漓即使如此任性却还是得了莫沙城的心。嫉恨许清漓什么也未作却总是处处得他喜爱。眼下见清漓又任性妄为，一时狠厉起来。忘记要装得柔弱些。
　　许清漓将将要跨出的脚又收了回来。她不是听了那番话觉得有理，却是，被幽幽方才的声音吓住了。那么冰冷凌厉。撞击着她的脑海。极其形似的背影，冷厉的声音，同样的热爱牡丹花。许清漓惊得愣怔在原地。她自小精通音律，对声音极为敏感。听过一遍的声音，总能记住许久。方才幽幽那一声出口，她便听出来与那院子里的姑娘，是出自同一个人。
　　那下属也颇有些惊诧的看着幽幽。平日里柔柔弱弱的姑娘，今日却怒得连嗓子都变尖锐了。清姑娘能将幽幽姑娘惹到这般，倒也是人才。
　　许清漓转过身，有些颤抖，用惊惧地眼神看着幽幽，“幽幽，你，你便是她！”说罢飞身跃了出去。那侍卫正要追出去。陆幽幽率先追了出去，回头道，“我去即可。你们在这守着网页回来。”
　　“幽幽姑娘，当心身子……”
　　陆幽幽竟在下一瞬已将许清漓逼到了巷内。声音再不似原先般温温糯糯，冰冷如铁，尖利得似能划破了空气。
　　清漓已恢复平日里清清淡淡的模样，“你的武功竟这般好。”王府里的所有人，皆知晓得他们府上的幽幽姑娘身子骨薄，武功也是不高的。一直副我见犹怜的病弱娇态。若叫他们瞧见此时的陆幽幽，定会认为自己在做梦，因梦是反的。
　　陆幽幽冷笑了一下，却柔声道，“漓儿，我本想念着你与我好赖同住一屋檐下多年，便放你一命。谁知，你自个儿却急着寻死。那也莫怪我心狠了！”
　　清漓静静地看着她，默了默，“幽幽。你为何要如此？你分明，是善心人。”
　　陆幽幽怔了怔，复又癫笑起来，“岂知我不似你好命，生来便是被莫王府当个郡主来养的。我生来就是低人一等。因着我在幼时救了沙城一命，王府里待我稍客气些。但说到底，我还是个下人罢了。为了你们这些所谓的我的主子，丢弃区区一颗心，算什么！”
　　清漓心中一痛，竟未想，幽幽心中是这般想的。至少她从未当她是下人。王府里的其他人，断然也不会这般瞧她。何苦惹了心结折腾自己。方想开口，却见陆幽幽一掌堪堪劈来。
　　“许清漓，今日你识破了我，那，便对不住了！”
　　掌风霹雳，清漓躲闪而过。袖中玉笛横出，笛声扬扬，清雅莞尔。陆幽幽以内力抵御，手下却是半点不饶人。连劈数掌，招招直击清漓命门。
　　清漓旧伤未好，音杀之术又极耗内力，稍稍不慎，便易走火入魔。她且避且吹。心口却因自己的笛音而被压抑得窒闷。一提丹田，加深功力，音律瞬时凌利起来，直逼人心肺。
　　陆幽幽被清漓的音杀迫得喷了两口血出来。手上招式滞了滞。清漓又加一重功力，起高音调，音若利刃，柄柄穿胸而过！陆幽幽身子到底薄弱，身形晃了晃，将将要倒下去，却被人一带，飞掠出清漓音杀术的范围之内。
　　陆幽幽原先所立之处后便是一堵墙，清漓的音杀术一时失去承受对象，生生反弹回来！清漓内腑受创，哇地吐出口血，单膝跪倒在地。
　　却听得有人痛呼一声，“清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