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我往矣杨柳依依》北盔

38、皇兄弄疼我了

　　细玉拽着丘染一路小跑，直至后院僻静无人之处，才怒气冲冲地道：“你知不知道她是谁？”

　　“是谁？”

　　细玉气不打一处来：“她是莫无忧的人。”

　　“哦，”丘染背靠假山，脸上浮起笑容，“玉儿要说的就是这个啊。”

　　“你知道!那为什么还要把她弄来。”

　　“挣钱啊，她在天夏那么红，我一下子开了三家妓院，现在生意不好做啊玉儿，没有红牌怎么挣钱！”

　　“你！”细玉气的手颤，这是理由吗!

　　“玉儿莫急，我既然敢招惹她，就知道对付她的法门。莫无忧有意让我们不得安生，躲也躲不过，倒不如将花千碎拴在身边，虽然我们被她监视，但至少莫无忧也不能全然躲在暗处，咱们也能少些提防。”

　　细玉叹了口气:“若花千碎果真只是与莫无忧牵扯，那也倒好。”

　　“怎么，她还为其他人做事？”

　　“我拿不准，只是当日我在天夏探听过她的底细，约摸知道她最早的时候并不是莫无忧的手下，她当日在苍南铁矿被俘，本应必死无疑，但是却奇迹般地活了下来。定是有人相助。”

　　丘染听得眼睛放光：“有趣、有趣，那我要好好对待一下这个千碎姑娘了。”

　　“你还是万事小心为妙，本来邀你来是希望你帮我收集家人的下落，着实犯不上招惹莫无忧。”

　　“知道了，放心。”

　　“还有，先别放姜徵修走，留他一段日子，看看百济和天夏的形势再说。”

　　丘染不应她，过了会子才道：“玉儿何时才能明白为师的心意，齐王他究竟有什么好，让你如此心心念念为他着想，既然你放心不下他，为什么不告诉姜徵修，齐王就近在眼前，让他追过去护在你心上人的身边，不是更好？”

　　“姜徵修我可能会用到。”

　　“你？”

　　“丘染，我的家人被莫无殇控制，玉娘告诉我他们中了恶毒，如果姜徵修能留在慈州，他日我寻到家人，就有希望为他们解除痛苦。”

　　丘染寻思了一下，觉得她说得有道理，也就没有再过追究。

　　细玉在“轻舞阁”折腾了半宿，才又顺着穆王府的密道回到宫中，那密道着实隐蔽，竟然一路畅通无阻护她安全回房。

　　第二日晨起，莫无殇并未有像前日一样差人来传她，细玉安安心心地用过了早膳，竟然唤来宫里的女官替她精心打扮起来，穿戴整齐后，她一路上哼着小曲，往莫无殇的凝华殿去了。

　　凝华殿守门的小太监，见细玉到了，一个激灵先挡住了门又躬身行了个礼，道：“启禀姑娘，皇上还未晨起，请姑娘回。”

　　细玉笑笑，道：“不碍事，我与皇上不日将大婚，他不会怪的。”

　　“可是，”小太监面有难色，“昨儿，皇上歇息的时候特地嘱咐奴才今日不必叫他，还叮咛奴才清走凝华殿的宫人，说要好好休息。”

　　细玉上前一步，附道小太监的耳旁道：“皇上说了，让我今日来伺候他更衣。”

　　小太监虽有疑惑，却也识相地让开了，谁让人家是未来的皇后娘娘呢，再挡怕脑袋在脖子上安得都不会太牢靠。

　　细玉安排小太监带着一众宫女去花园候着，然后才进了凝华殿。

　　清晨的阳光从窗户缝里疏疏落落地射进来，绮罗层层后的寝室内一片狼藉。细玉冷笑着扫过房中的一切，昨天是莫无殇身上的“地狱莲花”发作之日，看样子，他这一夜过得真是“充实而激动”。细玉心满意足地在房内转了一圈儿后，拨开弥漫在床边的帷帐。莫无殇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赫然印入眼帘，他半倚着，眼角和唇边残留着两道干涸的血迹，听到动静疲惫地睁开眼睛，棕色的眸子里满是血丝。好像费了好大力气才辨清来人，待他看清楚来人是细玉，嘴角边艰难地挤出一抹笑容，孱弱无比地道：“玉儿……来了……”

　　“皇上昨夜休息得可好？”细玉冷冷地看着他，心中充斥着快意。

　　莫无殇蹙紧眉头，地狱莲花折磨了他整整一夜，让他心神几乎崩溃，此刻他实在没有力气与她斗嘴，过了好久才忍住身体里不时冒出来的疼痛，有气无力地道：“伺候我更衣吧，别让其他人看到。”

　　细玉眉头稍紧，这细微的动作丝毫不落地看到莫无殇的眼睛里，他艰难地微笑：“玉儿不是想多折磨我些日子吗？如果被别人发现了，恐怕……玉儿的计划会落空，有得必有失……伺候我更衣吧。”

　　细玉想了想，从腰间摸出一粒药丸，递到莫无殇面前。莫无殇伸手接过，丝毫没有犹豫地吞了下去。

　　细玉惊诧：“你不问问是什么药？”

　　莫无殇棕色的眸子忽然柔和了许多，笑着问：“什么药？”

　　细玉狠了狠心：“赤霞丹，可以让你在半柱香内恢复体力。”

　　“还好。”他风轻云淡地应了一声，接着闭目养神了。

　　“不想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

　　“地狱莲花让你的精气瞬时全损，赤霞丹又让你的迅速恢复，一耗一补会折腾得你油尽灯枯，七七四十九天后，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

　　莫无殇依然闭着眼，过了阵子才道：“看来，朕要将大婚的日子提前一些才是。”

　　这话深深地刺痛了细玉，她恶毒地瞪了莫无殇一眼，冷道：“皇上真是风流，竟然死都不怕！”

　　“听话，我真的起不来了，帮我去找些干净的衣服。”

　　细玉想了想，虽然满心厌恶，却也不得不替他去寻衣裳。

　　莫无殇看着她顺服的样子，脸上现出轻松的颜色，轻声道：“床边的柜子里有些备用的衣物，玉儿随便拿两件就好。”

　　细玉打开那扇高高的紫檀柜门，里面是无殇的几件衣物，基本上都是华贵的紫色，她顺手拿了一件丢过在床上，正欲出去，却被无殇叫住。

　　“玉儿，我的亵衣里全都是汗，再帮我拿套亵衣来。”

　　细玉皱皱眉，咬紧牙关从柜子里拿出了一套白绸亵衣，避过脸丢给他，忽然感觉手上一热，回头一看，莫无殇满目柔情，正握着她的手。

　　细玉急速抽回手，威胁道：“再不穿，就杀了你。”

　　“呵呵，玉儿这不是强人所难吗？我浑身一点儿力气都没有，怎样更衣？”

　　“你！”

　　窗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细玉急了，叫道：“你把亵衣穿上，我给你穿外衣。”

　　莫无殇听言，强打起精神来换上了细玉丢在床边的亵衣，正欲自行穿上常服，却忽然被细玉拽起。她的头发不知何时散了下来，飘落在身后，散来一阵发香。无殇陶醉地闭上双目，这样的味道他已经有六年不曾闻到了。

　　门开了，莫无忧进来之时，细玉正背对着他，伏在无殇身上为他款款更衣。莫无忧见此情景，尴尬地干咳了两声。

　　莫无殇故作羞赧，叫了声：“皇兄。”

　　莫无忧心情相当不好：“我才离开两日，路上便听闻皇上封后的消息，皇上真是好雅兴，将百济的基业视为儿戏，封反臣之女为妻，到底意欲何为？”

　　细玉静静地靠在莫无殇的胸前，不敢将脸转过去，莫无殇不会武功，但莫无忧会，如果此时被莫无忧发现，她定无办法脱身，于是放慢手中动作，细致周到、有木有样地为莫无殇打理起衣服来。

　　莫无殇极为配合地平抬双臂，道：“我与玉儿本就有婚约，这个皇兄知道的。”

　　“没想到你竟如此执迷不悟！”莫无忧一掌打在案几上，震碎了一只茶盏，“你知不知道这世上有她就无你！”

　　“知道！”

　　“你知不知道自己的……”

　　“皇兄，朕都知道，不过，朕与玉儿此生必成夫妻，朝中大臣已经参奏无数，皇兄不必与朕讲天地纲常，也不必说百济的基业。朕决定的事从来不会改。”

　　“莫无殇！”

　　“皇兄请回，莫扰了朕的兴致。”莫无殇一脸索然无趣的样子，淡定地站在细玉的面前，享受着她的服务。

　　细玉听得仔细，看到莫无忧被气得要死，自是痛快。她微微抬头正好触上莫无殇的目光，于是嘲笑地回敬了他一眼，继续整理手下的衣带，耐心等着莫无忧离去。谁知忽然感到身后一阵风来，肩头吃痛，心里暗叫糟糕之时，已被莫无忧紧扣住了命脉。

　　“我就说平日里不近女色的皇上什么时候多了个侍寝宫女来着，玉儿好手段，竟然这么快就爬上了龙床。”

　　莫无忧的手指深深地掐入细玉的筋骨中，扣住她的穴位让她不能使用半分内力。

　　“无殇。”细玉见状娇嗔一声就往身边的莫无殇怀里到，“皇兄弄疼我了。”

　　莫无殇淡然的脸上写满受用的表情，笑呵呵地抓住莫无忧的手臂，顺势将细玉搂进怀中，抚弄着她的肩头，道：“是这里吗，玉儿？”

　　莫无忧在一旁气青了脸：“无殇，她接近你的目的，你一清二楚，却仍然自投罗网，你到底为什么！”

　　无殇笑盈盈地搂住细玉，毫不在意地听着莫无忧的肺腑忠言，漠然道：“所以说皇兄要多替我留意一下朝中事务，为弟才可以抱得美人归。”

　　“莫无殇，你简直不可救药，既然这样，我现在就杀了她。”
　　说着就直逼细玉而去，势如破竹完全不可阻挡。鲜红的血迸溅而来，污了莫无忧的脸，他惊惧地望着眼前笑意浅浅的无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