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Chapter 4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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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觉齐景睡得很沉，醒来时天似乎已经黑了，暗色系的窗帘不知什么时候被拉上了，隐约能看见窗外的一点光亮，房间里却又暗又静。迷糊了一阵，他才渐渐听出房间里似乎有另一个人的呼吸，转过头，就看见床的另一边，言子书仰面朝上睡得很安稳，他们的左右手十指相扣地交握着，随意的姿势靠在言子书的肚子上，随着他的呼吸起起伏伏。
齐景下意识地闭了一下眼，再睁开，等到发现这一切都是真的，他才缓缓地舒出一口气，无声地露出个笑来。
记忆中的最后一个镜头，是言子书拿着沾过酒精的柔软小毛巾给他做物理降温，颈部、腋下、胸部、四肢和手脚心。可能是生病的缘故，一切感知神经都打起了瞌睡，整个过程中，齐景居然没有觉察出一丝痒来，换做从前，被人这样对待他一定会痒得四处打滚。
小的时候，言子书偶然间发现他怕痒这个毛病，以后就经常拿这一点“欺负”他，逼得他在青草地上滚了一圈还不够，还得一边告饶一边发誓以后一定要听话，不能再惹他不高兴。
往后再大点，那样小儿科的把戏也就不玩了，可他已经习惯了凡事做决定前都问问言子书的意见。现在想想，对他的纵容和依赖，其实早就有迹可循。
如果后来，不是言子书先看透了那份感情，是不是该换他来捅破那层窗户纸？
齐景胡乱地想着这些有的没的，直到身边有了响动，才发现言子书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过来，侧脸看着他，整个人好像还有些迷糊地开口，“你醒了？再量次体温吧。”
说着就准备撑起身子坐起来，这一动，才发现他们的十指相扣着，于是似乎是愣了一下，然后抽离开的手反过来拍了拍齐景的手背，“我去拿体温计。”
齐景看着他推开门去了客厅，这才动了动已经僵硬的手指。
很快言子书又回到卧室，将手里的水杯搁在床头柜上，摁了床头灯，帮着齐景放好温度计，然后就坐在了床沿边。齐景一抬头，四目相对，距离又隔得那么近，彼此都显得有些尴尬。
还是齐景咳嗽了一声，先移开了视线，之前一直浑浑噩噩的，直到这时他才注意到躺在桌上的那副茶色眼镜，于是有些诧异地问，“怎么，你也近视了？”
言子书这人，你说他幸运吧，他又遭了那么多罪，说他不幸吧，除开身世和齐景这段感情波折，他也不觉得自己有多亏。首先，相貌上，那在旁人眼里，集合了言雅雯和司建明身上所有的优点，即便他本人不自恋，却还是觉得自己这副好皮囊已经够用。打拼这么多年，遇到的事情数都数不清，时不时的，长得好的优势就显现了出来。然后是头脑，从他的绘画天赋和为人处事上表现出的智商和情商来看，就已经是不俗的了。就连这视力，那也是好得人神共愤。英国那段时间熬夜熬得那么厉害，换个人说不定都瞎了，他却一点事儿也没有。就为这，几个相识的叹了不是一次两次，就连他本人都觉得有些惊奇。
那副茶色眼镜，是当初陪林君海去眼镜店，随手拿来试戴，看样子还不错，就被林君海强行要求买下来了，说什么他戴着，虽说是平光的吧，也可以麻痹一下他们这个近视一群，找点心理安慰。于是，就买了下来。今早是觉得黑眼圈重得太难看，拿来遮丑的，想不到一番找，居然就找到了。这些年过去，还保存得好好的，足见他是个多么念旧的人。
言子书随口想答一声“没”，不过临到张嘴又醒过神来，转而道，“有点。”
简简单单两个字，落在齐景耳朵里，似乎听出点敷衍的味道，心情也就跟着一沉，抿紧了嘴巴，转过头去看着窗外。
齐景突然的情绪低落看得言子书有些惊讶，不过这个样子的齐景他倒不陌生。以前也是这样，只要谁惹他不高兴了，他也不吵不闹，只是会冷着脸，一言不发。言子书有点怵这样的齐景。想了想，也不知道自己哪儿又做错了，也不敢贸然地开口。于是卧室就彻底地静了下来，两人都似乎在控制着什么，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他们分开得太久，各自走出了截然不同的人生轨迹，再聚一起，好多事情都变得不确定。对方的一句话，一个语气，一个眼神，都被放在心里反复揣度和寻思。那也全是因为太在乎，太害怕失去。
直到过了很久，齐景才有些挫败地垂下头，极低的声音叹息，“我们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这次，言子书却听清了，虽然这话表达得模凌两可，他却似乎一下子就读懂了齐景的心思。于是拉过他的手，将自己的手指一根一根嵌进去，那是令人心安的十指相扣，交握的力度，掌心贴着掌心，用彼此的体温带给对方安稳和安慰。
看了齐景一眼，他才慢慢地开口，“相隔十年的言子书，对于别人来说，或许已经变得面目全非，可是，十年前的言子书，和十年后的言子书，对于阿齐你，却始终是我，始终如一。你不需要猜测我话里话外的意思，不要往坏了想。你想知道，我就说给你听。眼睛的话，我一点也不近视。昨晚给你打了很多通电话，一直没有回应，因为太担心，横竖是睡不着的，就忙了一宿工作上的事儿。人老了，抵抗力也差些，你看我这黑眼圈，没法出门见人，所以，就拿这幅眼镜戴上，遮丑用的……这样的事情，我怎么好意思直说，所以就想着随口混过去……”
言子书语速很慢地说着这些话，表情似乎还有些不好意思，注视着齐景的目光却一直都很温柔，带了点点笑意。
齐景先开始似乎有点震惊，听到最后，眼眶湿了，却是笑着的，伸出手，拇指轻轻地抚过言子书的眼睛，“哪儿丑了？不管什么时候，都是最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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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是言子书下的厨，养生润燥的雪梨菊花粥，两样青菜小炒和酱焖牛肉小土豆，荤素搭配，菜色鲜嫩，看了就十分开胃，令人觉得食指大动。
齐景退了烧，又睡了一下午，此刻精神挺好，言子书在厨房忙活，他就端了把椅子坐在门口和他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天。谈的都是烹饪和美食。这些年，他的社交活动少，朋友也就那么几个，生活也单纯，下了班就往家赶，别人都以为他是宅男一枚，却不知他那么着急马慌地回家，其实是在等一个人。即便觉得言子书回来的可能性不大，他还是就那么等在家里。
回到家也没有太多事情可做，无非就是做做饭，上上网看看电视，况且他的胃也不太好，就在饮食上花的心思多一点。经常逛一些食谱网站，看到感兴趣的就打印出来，按照上面的程序开始试验。
言子书在厨艺方面只能说一般，远及不上他画画和经商方面的天赋，况且经常在外面跑的人，也没几个时候进厨房，简单点的到能应付，一复杂就有点吃不消。齐景就捧了个保暖杯子在手里，时不时喝一口，一面指导点言子书，一面欣赏着他有些手忙脚乱的样子。
最后一样是炝炒油麦菜，下锅之前，言子书转身对齐景道，“要不你先去客厅坐着，这个菜油烟大，对你嗓子不太好，再说做法也简单，不用你亲自督阵了。”
经他这么一提醒，齐景才觉得喉咙是有点涩疼涩疼的，想了想，也就没再坚持，而是拿了碗筷去摆桌。等到言子书端着菜从厨房出来，才发现客厅里没有人，依次找了主卧和卫生间，也没看到个人影，直到他推开了侧卧，才见齐景正蹲在猫爬架下，看只纯白色的小猫咪吃食看得有些入神。
听到开门声，猫咪吃得正欢，头都没有回，齐景倒是有些紧张地站起来，一边往外走一边说，“一天都没给他喂食了，刚才才想起来。”
等出了卧室，随手就把大门给关严了。
言子书有些紧绷的神经，这时才放松下来，“挺可爱的小猫，什么时候养的？”
“猫是朋友寄放在我这儿的，她休暑假，家又在外地，没法带。” 齐景往前走了两步，似乎是斟酌了一下才说，“是个女孩子，你也该见过，叫施然。”
说完，装作不经意地瞥了言子书一眼，还以为他会有什么大的反应，却是什么也没有。言子书只是了然地点点头，说，“哦，那个女孩儿，在杭州见过的。好像还是学生吧？怎么，现在的学校，都许学生养宠物的吗？”
“偷偷地就行了。”言子书云淡风轻，齐景也放松了下来，说着想起点什么，笑道，“再说，现在的大学生，聪明得很，想要养个宠物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就施然那彪悍的神经和手段，别说养只猫，就算养条蛇，估计都没太大问题。
后来两人就面对面吃饭，齐景挑了一根青菜吃了，细细嚼碎，咽了，这才赞道，“味道不错。”
言子书也尝了一口，觉得一般般，最近疏于锻炼，赶以前差了一大截，听他这么说，就知道他是在客套，于是很有自知之明地说，“也就不难吃而已，胜在菜色还不错，你就将就着先吃点。”
齐景看了他一眼，神情认真地肯定道，“真的挺好的。”
听了，言子书只是笑。
隔了一小会儿，齐景又说，“什么时候你过来，我也给你露一手。我的手艺怎么说，应该比你的好一点点。”
话说得挺谦虚，含笑的眉眼却颇有些自信。不知怎的，言子书就有一种直觉，这“好一点点”恐怕就不是真的只好“一点点”吧？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Chapter 4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