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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笄礼之二 ...

  •   “嘿呀!哈——”
      建中元年,盛夏的卯时天空虽已大亮,日出而做而落而息的人们大都还在回味着梦乡。
      益州(成都)府上空,却响起了撕心裂肺还透着稚嫩的拼杀声,偏西南的习武场里几排杨树的环抱下,四五十个十多岁的男孩子只穿着犊鼻裈,双手挥着一尺长的容刀,一对一的互砍着,偌大的习武场除了啊呀呀的叫喊就是容刀撞击出的清脆的啷当声。天色尚早,男孩子们不论是精瘦的肩背上,还是及膝犊鼻裈下露出的紧绷的小腿上,都在不断的蒸腾出热汗。
      孩子们个头小身体却精练健硕,年龄尚幼挥刀却从容有力。一穿着黑袴褶中年男子,握横刀于后在边上来回巡梭着,面色冷峻的注视着面前的弟子们,滑步、侧身、换位、落刀——
      “锵——”
      他们的确学到了超越年龄所能做到的本事!剑师的眼中有一丝隐匿着的骄傲,过了今天,他们就不再是孩子了,尽管只有十二岁!
      身为人师,似乎该说点什么,剑师暗自揣摩了一下便扯开嗓子喊话:
      “尔等‘季子’,年十有二三,自蹒跚学步时即持容刀为仗,学艺十年而容刀无刃,正如尔等总角孩童之貌。刀无刃则无以制敌,身若总角则不堪重任,今日便要与尔等磨利刃,白刃一闪,身首异处,将来仗剑为健儿以安地下父母之亡灵耶!”
      “季子”的的刀未曾停歇,回应剑师的只有更高昂的叫喊。这就是十年的教育,血与刀的教育,他们根本不记得父母的音容笑貌,不知前途茫茫,不知仗剑何为,却有着刻骨的不共戴天之仇,是家仇,也是国恨!将来他们会是主公最忠诚的亲卫,是沙场上最勇猛的健儿!
      “呀――果然还在练剑!”一名侍女闯入习武场,提起絳红的裙子小跑到剑师身旁:“开刃礼就在巳时初,现在已近辰时,孩子们还要沐浴更衣束发,再练下去怕要误了时辰!”
      剑师不以为然:“还有一个时辰,怕甚?这帮小子沐浴更衣快着呢,一盏茶的功夫尚有闲余!”
      女侍急得跳脚:“今次不同往日啊!我们已备足了热水,难道等它放凉不成……”
      “凉水澡也不错啊!”正值盛夏凉洗可是太舒服了,剑师说的理所当然。
      “错!会伤元气的,孩子还小可不比阁下。”女侍也是相当坚决,声音不禁提得到高了:“况且,仪具齐备,薛助教也已经到了,剑师不可怠慢!”
      真受不了,剑师没辙只得叫停,刚才还对周围一切视而不见充而不闻的小弟子们,听到师傅叫停立刻收刀立正。
      真是训练有素啊!女侍不禁为自己被无视而顿觉挫败。
      “尔等即将与容刀分道扬镳,快去把自己洗干净了换好衣裳,该如何举礼全听这位姐姐的。解散!”
      ‘孩子们一哄而散,打闹着朝浴室跑去……’——是没有的,季子只是一致的向师傅做了个揖,平静的迈开步子朝侧门而去,女侍微微吃惊愣怔不动,剑师却沉重的“嗯――”了声,季子又立刻停下抬眼望向师傅。
      剑师露出一丝难得的微笑,抬了抬双手:
      “没听到么——‘与容刀分道扬镳’。”
      绝对“难得的微笑”,弟子们即刻从受宠若惊中醒来,也终于浮现些许童稚的轻松,然后高高的将已经残裂不堪的容刀抛向了天空……
      看着孩子们奔跑的背影,女侍莫名心酸,怪不得薛助教宁愿舍弃更有前途的掌书记,独守寂寞的教喻他们。

      “信陵之风?”
      红衣丫头站在悬廊高处指着下面客似云海的府院,短衫穷袴看上去像个小男孩。作为抵御吐蕃、南诏等蕃族的西川节度使幕府,平日里车水马龙是能臣名士的云集之所,府第不可谓不大,气势不可谓不强,小薛涛是第一次到父亲就职的幕府来,不禁被此般繁华给吸引去了。
      听到女儿的话,还在阶下的薛郧摇了摇头:
      “信陵用自己的俸食养士,但为国故。而幕府相反,多由朝庭州府供奉,各谋前程而已。”
      十岁的小薛涛听得似懂非懂:
      “使府里怎会有那么小的‘健儿’?应该二十岁成年后才可招募吧?”
      “这只是极个别的例外。”薛郧无奈地笑了:“大概十几年前,还是大历初,西川外受吐蕃侵扰,内有反军发难,冲突之下便留下了年幼的孤儿。他们有的父母双亡,有的母亲无力扶养,便收入幕府以年龄长幼编为伯、仲、季三班严以培育,骑射击剑文字礼仪都在课业之中。为父所教喻的便是年龄最幼的季班,也称‘季子’今年只十二三岁却已功夫了得,今日的‘开刃礼’就是要把他们无刃的容刀换成横刀。”
      小薛涛有些表情夸张道:
      “十二三岁的小鬼头扛得动横刀么,三尺那么长呢?”
      这小丫头好像忘了自己也才十岁而已,薛郧宠溺的蹭蹭她的脸蛋:“只是不到两尺的短刀,真正配横刀还要等上几年。”看听的女儿煞有介事,薛郧又叮嘱道:“呆会要乖一点,不可寻衅张扬。若在这打闹起来不但涛儿要吃苦,班里的学生更会受到严厉的惩罚,可明白乎?”
      小薛涛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

      季子的宿舍是两间大通房,虽简陋却整洁干净,除了睡觉季子很少在这里逗留,睡觉时被褥并列着铺在席上,起床后叠好放在墙边。
      此时宿舍里有些混乱,沐浴过的学生穿着白色及膝的明衣,努力地擦干湿辘辘的头发,方才习武场上的严肃仿佛也被水冲走了,一群小孩子凑块少不了彼此捉弄,一会谁的头发被打散了,一会谁的帨巾被抢了,更倒霉者身上惟一的明衣不幸被掀起,引得哄堂大笑,于是乎你追我赶,上窜下跳,平日里学得本事全数上阵。
      “唉呀,真是生龙活虎,快换衣服吧——”
      一句透着笑意的女声骇的屋内的男孩子不得动弹!
      “哇啊——”
      连忙拉上障子门将姐姐们拒之门外,男孩们如惊弓之鸟不再敢作声,只用警惕的眼神盯着障子,如视猛兽般。
      门外的姐姐们哭笑不得,屁大的孩子懂什么呀,看了八百遍了还差这一回两回?
      “不开门,莫非要穿着明衣披头散发去开刃?只怕是开刃不成反倒是剑师要拿你们‘开刀’喽!”
      听着门外明显的打趣,男孩们只一会的沉默,权衡之后,障子终于小心翼翼地张开一道逢,一支小手含羞带怯的伸了出来……

      开刃礼可不在正礼之内,就像生日要吃长寿面一样只是个简单的仪式而已,因此地点设在“序”,序本是练习射礼的地方,一张一弛,文武之道,宽阔清静自是不在话下。序北部的草地上,一字向东西铺陈着举礼仪具,并排在最北的两张独榻是季班文武两位老师的位置,独榻往南依次是放在篓里的短刀;一排十人次的授刀席,席上的方盘里放着红色的布帕和缨;一排十人次的开刃席;两侧南北各二排的是观礼席。
      观礼席上陆陆续续来了看热闹的人,赞者、有司站在西边,仲班的学生列在后面,靛蓝袴褶藏青横刀站在蓝天岂是一个飒爽了得,遥相对应的便是四列季班师弟们,看到这白褶青袴两团髻的打扮,仲班或许能回忆起些许年前自己那稚嫩的德性,而今日终于也轮到自己坐上授刀席,心中顿时旭日东升不可谓不爽。

      箭杆露出了巳字,开礼——
      有司,衣着一如千百年来所有的有司一般,肃穆而味道十足的黑礼服,站在独席西边扬声道:
      “行开刃礼——请文武老师入席听礼。”薛郧和剑师相互作揖从东边入独榻落座,斯文儒雅的白色圆领衫,炙烈灼目的絳色袴褶,就这样相安无事甚至相得益彰的并排落座下来。
      “行开刃礼者,第一列入席。”站在最前列的十名季班学生依次入席跽坐,身姿步伐一如武场上挺拔有度。赞者作揖步至学生面前念念有辞:
      “天地之道,万物有灵,孤幼多舛,会同成学,贯以文武,义喻成刃。”
      念毕,有司请仲班入席,仲班十人依序落座授刀席端起盘齐眉向面前的师弟躬身伏首,直身后将盘搁置在膝上,而一直不动的季班这时微微躬身颔,这样仲班才能看清他们头上的两团髻,才能将红帕子顺利的包裹在他们的发髻上。

      小薛涛就坐在观礼席边边,她从未见过这样的父亲,端正的近乎严肃,开刃虽是无趣却也斯文好看,这些雏武士显然都是经过挑选的,身段、肌骨甚至容貌,英武之外也赏心悦目。周围坐的都是年轻的士人是幕府的宾客,这样繁缛的仪式在他们看来已是司空见惯,低声讨论着谁最骨骼精奇,谁最仪度风雅,谁最前途无量。
      咦,观礼席有异样的骚动,人们的注意力突然集中在一个悠悠朝这走来的白衫男子身上,言语中透出一股调侃。
      “看,是那‘闲’女婿……”
      “若换做是在下有幸娶了府公女,怎会有空到这观礼席上耗消时光?”黑衫男子轻挑着眉,甚至不曾给过那人正眼:“唉,看他还不如看看这些小鬼头有前途哟……”
      说话时,那女婿已在观礼席坐下,小薛涛不得已只能往里面挤了挤。分明是听出被轻谩了,可这人仍是散漫的笑着,散漫的坐在一旁。

      赤,尚武之色。
      余下长长的布绦在脑后飘荡荡,红帕已裹好。有司将短刀拔出鞘一起摆放在盘中覆上红帕,递给赞者,赞者再递给授刀席上的仲班,仲班直身双手托盘齐胸,赞者最后叮嘱了一句:
      “刃身将尺,乃及生死之器。白刃端直,亦如心中善养正气浩然。止戈为武,举则忠义!”
      季班直身行空首礼:举手齐眉再将双手叠放于地,低头叩首却又不碰触手背,而后直身揭开红帕,左手持鞘右手握刀,平端着将刀收入鞘中,最后两席互行空首——
      “礼毕。”
      赞者向两位师傅作揖,而后众人又退回原来的位置。

      “授顽童以生死利器,本是冒失,这又诫之以‘止戈为武’岂非矛盾之言,让人何去何从乎?刀,死物也,心存浩然正气,剑亦随之而忠义。这谁写的训辞?”那女婿自顾自的念叨,因为根本没人愿意搭理他,只是有一个例外……
      小薛涛很不快的蹙着眉:“真是惭愧,正是家父!”说罢很神气的推开那人离开了观礼席,抛开了身后那张讶异的脸。
      这是次不起眼的邂逅,谁也未曾放在心上,落魄的女婿未及赏识丫头的才华,年幼的丫头也未能深析女婿言谈的深邃。不过五年之后这一大一小会再次相遇,只是那时已今非昔彼。

      在益州府这庞然大物中,西南习武场是个幽僻的角落,落单的小薛涛在篱笆墙外漫无目的逛着,忽而,一阵微小的叽叽声打断了她神游天外的思绪,侧耳一听,在墙那边!小薛涛顿时精神大作也学起了叽叽声,小心翼翼的靠近墙边,墙并不高,但足以阻着她这样的小朋友,但却未必挡得了她,于是抬眼望去,是一排茂密的枝叶……
      只有翻过去了!
      原来是连鸟带窝一起掉了下来,小雏鸟无助的在地上扑哧着毛绒绒的翅膀,上面那只成鸟不知是它爹还是它娘,焦急而又无可奈何的盘旋着。
      拍拍衣襟上的尘土,将小鸟儿轻轻捧起,再抬头望了望头上何其高远的大树丫……
      正当她苦思解决现实问题的佳策良方时,门外有了动惊:
      “嘁,饭有什么好吃!?好不容易开了刃,当然得来试试!”
      “……可我饿了……”
      “哼,秦月寒!太没骨气了!”
      “翟晔……吃饭跟骨气有什么关系……你是谁?!”
      你言我语间,两个少年又一次踏进了熟悉的习武场,于是乎,十二岁的秦月秦和翟晔第一次见到了十岁的薛涛……当然,这里并不存在诸如温馨浪漫和诗情画意的暧昧情绪,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异常火爆,想必在三人记忆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小薛涛情急之下竟把小鸟儿藏进了怀里,她还来不及想何必如此做贼心虚,可毕竟是翻墙而入擅闯他人地盘啊!
      在习武场里出现了陌生人这还是第一次,虽然只是个小毛孩但两个小小少年本能的警觉起来,眼前这小子慌乱的举止真是让人不得不怀疑。
      “你拿的什么?”秦月寒快步上去,抻手便向小薛涛而来。
      躲也躲不了,挡也挡不住,眨眼的功夫小鸟儿就已在秦月寒手中不住悲鸣了。刚要辩解却见横刀已在眼前,这小子竟然敢把横刀架在她肩上!很显然,薛涛被认成了企图不轨于小鸟儿的坏小子。
      虽然没有出鞘,但其强势足以震慑眼前这家伙!
      “可不许你抢在我前头试刀!”翟晔急切切的跟上来。
      满脑子除了刀就是刀!看到秦月寒手里的小鸟儿,翟晔异乎寻常的兴奋瞬间安静了下来,怪异的看了那陌生小子一眼,捡起地上的鸟巢顶在头上:“小意思。”接过小鸟儿搁在怀里,一转身如同猴子般敏捷的攀爬上了树,对于井底之蛙的他们而言,树与小鸟是何等珍贵!
      秦月寒的刀始终压制着薛涛没有一刻放松,薛涛严重意识到碰上了地头蛇,而这条蛇的行为让自己深感屈辱很是愤怒!可想想,他们应该是爹的学生,而且爹也交代不要惹事……忍是心上一把刀啊。
      思及此,薛涛大感自己真是个孝子,于是乎抬手将那碍眼的短刀推开——
      “乱动什么!”
      秦月寒颇具警告地低呵,手上的劲又重了一些。
      痛!
      顿时间,孝字怎么写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薛涛卯足了力气猛冲上去将眼前这个高自己一头的混蛋扑倒在地。如果秦月寒知道眼前这“小子”的光辉战绩就不会如此麻痹大意,再如果剑师传教过剑道之外的“肉搏”,他应该不会有接下来的表现。
      短刀被抛在一边,两个孩子不分你我的缠斗一团,不能不承认薛涛的确是个中好手,而且身经百战,秦月寒淫浸武道数年竟也一时间脱不开身。
      竟然还有这样打架的!
      树上的翟晔见此景象大为汗颜,离地数丈,安巢之处又去数尺,在上下间犹豫一下,最终决定先解决眼前问题,于是加快手脚向上攀去。
      下面的局势很快发生了变化,秦月寒毕竟是有功夫的,又年长一些,薛涛力战不支却也不气馁,就在秦月寒刚坐起身时——
      小鸟儿终于重返家园,翟晔却听到了熟悉的惨叫声,这种叫声通常来自习剑受伤时,但这次似乎又有不同……
      秦月寒痛苦的蜷缩着身子,双手努力的要将薛涛的脑袋从自己身上推开,但这并不轻松,只因薛涛无奈之下使出终级绝招,一口咬在了秦月寒左肋处,是狠狠的咬了下去。
      “来人啊——救命啊——”
      顾不得颜面了,翟晔挂在树上,扯开嗓子喊出了一辈子一次的呼救……

      左肋处的白褶被血染得鲜红,薛郧将革带解下,小心的掀开衣襟褪下帕腹,即使动作已如此轻缓却还是牵动了伤口,秦月寒肩膀不禁一颤,却紧紧抿着唇不说出半个痛字。
      肋骨下的那块皮肉几乎要掉下来了,血还在顺着伤口向外浸染着,直淌到袴带上又污了一片。翟晔坐在一旁禁不住唏嘘,即使是司空见惯了的剑师也不忍多看,而薛郧已愧疚到无地自容。
      “不疼。”秦月寒的话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先生,师傅,是学生太鲁莽了。”知道那“坏小子”竟是薛先生的女儿,也看到了先生眼中的疼惜与自责,这就够了。
      剑师抚住秦月寒的肩膀,是个男子汉!
      “养不教,父之过!”薛郧的声音低沉沉的,第一次,因丫头而生气,真的生气了。
      薛涛被晾在门外乏人问津,训斥也好,责罚也好,父亲却选择冷落自己,这让她难受极了。踌躇着移步到门旁,父亲与剑师正清理着秦月寒身上的血渍,下身弄脏的大口袴也被解开。
      非礼毋视,但在看到那触目惊心的伤口时,薛涛惊怔住了!
      “割掉,再长新的?”剑师已对那皮块失去信心了。
      “不,还能长好。”薛郧在药箱里翻找出一个巴掌大的漆盒:“这药很疼,你忍着点。”
      秦月寒应了一声,但紧接而来的剧烈的刺疼还是让他冷汗直流。手指触到绽裂开的皮肉,薛郧的眼眶一热,尽量快的,尽量周到的敷上药膏再覆上一块布帕,刚要去拿药箱里的绷带却被抢了先,这才发现丫头不知何时来到了身旁。
      薛涛晶亮的眼睛蕴着水气,不由分说的正坐在秦月寒身侧俯身为他包扎伤口,血腥味充斥鼻腔,泪水像六月的大雨扑籁籁的落下。
      秦月寒心绪异常激荡,他是个害羞的孩子,此时衣衫不整连袴都解开了,却被一个女孩子几乎贴在身上为自己缠绷带,而他无法拒绝,只得将脸庞藏进高举的双臂里。
      丫头从未这样哭过,薛郧心中百味繁杂,剑师拍拍他的肩笑道:“不打不相识,你就别放心上了。”竟还旁别人开导自己,两个孩子冰释前嫌,他这个做父亲的便也释怀了。
      “你、你干什么……”
      不等众人从皆大欢喜其乐融融中醒来,却又听到秦月寒紧张失措的怪叫声。
      绷带缠得很是整齐漂亮,但这已不是重点,薛涛知错就改且一改到底,拽着秦月寒的袴带义正严辞道:
      “袴褶帕腹我要带回家补补洗洗,快脱下来给我!”
      秦月寒着实的慌了神,顾不得伤痛拼力抵抗着:
      “不用了不用了,快放手!放手——”
      薛郧抱着丫头无力的制止她的非礼行径;剑师不知是何居心只按着小徒弟的肩膀,护着他的伤;一旁的翟晔笑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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