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人与鬼》团子君团长

6、第 6 章

　　“就算是鬼魂也不可能得到完全的自由。我赖在尘世的时间已经够久了，如果不能顺利回到冥府的话，最晚到凌晨就会消失。”

　　“……所以我说你来的不是时候。现在知道真相了，后悔吗，人类？”
　　小鬼扭头冲着青年勾起嘴角。
　　旅人看了，沉默着，一伸手就把对方那娇小的身体揽进了怀里。
　　小鬼没有抗拒，只是在整个人撞进那宽大怀抱的时候，埋着脸发出了闷声的询问。

　　“在天亮前一定能长出东西来的，是吧？”

　　“啊，一定。”

　　青年仰着头，沉声应道。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雨丝渐渐疏朗直至消失，明澈的星光从头顶泻下来，浓重的黑云不知何时消散了，露出了灿烂的星空。
　　成片的雾气无声无息地融进了空气。雨后的凉意充塞着每一寸肌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抱着小鬼的关系。旅人竟然不觉得冷。

　　“快到十二点了。”小鬼幽幽地说着，挣脱了旅人怀抱，站起身。“我快要消失了。”

　　他摇晃着身子向前走去，步履平稳，踩在地上像是没有重量。
　　饱受雨水蹂躏的土地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动静。旅人看着小鬼的背影，突然想到，不知道有多少个夜晚——也许是几百年的时间。这个骄傲的鬼魂就像今晚这样，独自一人守着一块被污染了的土地，等待从里面长出一点生命的奇迹。

　　风雨来过又走了，星月光辉普照大地，过不了多久太阳就会将其耀眼的身姿展现在空中。
　　这一切都很快会过去，但是已经丢掉了的东西，可能就永远也回不来了。

　　“什么都没有。”低声呢喃着，小鬼绕着泥地转了一圈。他垂着头，被刘海阴影挡住的脸上无悲无喜。

　　“果然……人类的承诺，永远是最无力的东西。我不该相信的……”

　　“什么都没有。”他又重复了一遍，“但是我要走了。”

　　这么说着小鬼扳直了身体，他高昂着头，脊背绷成了一条直线。

　　旅人坐在原地，此时呈现在他那疲倦的视野中背影是那么的倔强骄傲，对着这样的身影，无论是什么样安慰的话语都在瞬间从大脑中蒸发了。

　　泥泞的土地还是静悄悄的。

　　心脏被巨大的悲怆感淹没。青年呆呆看着对方转过身来，小鬼的面色苍白，郁金色的的眼眸在黑暗中闪着奇异的光。

　　他拢起手，抬步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