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四章 皇宫夜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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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起头，发丝抵触着他胸前的衣料摩挲出的窸窣声响犹能闻到，眼眶发红，泪眼婆娑地望着他。
还是……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好，我不是一个虚伪的人，可是在这个时候，心里压抑着的情绪一点都无法倾倒，沉在心里，像黏在心口的胶，一点都扯不掉。纵然有千言万语要说，最后也只能化作一个吻。
我轻轻踮起脚尖，尽量放松着让自己的唇去触碰他的唇，尽管不是第一次但仍然有羞涩的情动攀上自己的内心，脸颊发烫，感受到对方同样的啄吻，一丝清凉蔓延进自己的口腔，双舌交绕，缠绵不休。
挺拔的樱花树遮住了阳光，纷纷扬扬落下的依旧是那些淡粉色的花瓣。
按在我背上的手有些蠢蠢欲动，那手在我背后渐渐游走、抚摸。这个吻的时间太长了，长到我快要无法呼吸，仿佛要坠亡在一片陌生的海域。紧缚着自己双唇的人终是将唇撤离，我小喘着气。周围的空气变得暧昧淋漓。
四目相聚，他的眼睛是我初见时沉溺的大海，过了这么久，还是没有被救出来。
他轻抚着我的发丝，搂着我入屋。
“好好睡一觉。”他软笑，温柔一世，“睡醒了，我们就回家。”我平躺在床上，只觉得刚才的温存都是幻觉，将他的手置于手心，握紧。
“不要走，行吗？”踌躇了一会儿，复又言，“我怕你走了，我找不到。”
眼前人温柔一笑，将手掌从我手心里抽出，覆在我的手背上：“我坐在这一直陪着你。”
他伸手用手背摸着我的脸颊，因为醉意而显得酡红一片。他轻轻蹙起英眉，修长而好看：“总是不听话，喝不了酒还是要逞强。”
温绵柔软的情话像一支呓语悄悄绽放在斑斓洁白的梦境，浅浅在梦里哼唱着的摇篮曲不知是来自哪个方向，手心里还有他的温度。握紧的不是他，而是整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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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醉醒来，羽睫微颤，睁开双眼扑入一眼朦胧，半撑起身子，细小的动静惊动了靠着床头小憩的他。低下头，两只手仍然紧紧握在一起。
二人相视一笑。
我下了床，他松开我，替我整理衣衫，问我：“饿吗？”
我摇摇头，轻笑：“不饿。”
“那我们回家吧，已经让马车候在府外了。”
我点点头。
走出客房时，日已西坠，花会早已散去，天边叠着浓浓的晚霞与厚云。“这次带你回京都。”萧隐在我耳边轻轻说。
与云府主人告别后，我们登上马车。
马车一路从闹市驶进城郊，悬在车门横梁上的铃铛随着马车的颠簸与春风，轻响起的脆耳铃声就像一支悦耳的歌曲一路伴行。
城郊小路黄土漫漫，枯枝古树在崎岖的小路两旁枝横交错，夕阳透过孤零零的斜树，眼前泛开金红的光，余晖袅袅，通红了半边天。我坐在车沿，靠在驾车人身边，两只脚伸出去晃啊晃。隐约觉得身后有动静，是萧隐低下头从车里走了出来。他紧挨着我，支起一只脚。
“簑草凄，晚风拂，凌波烟水透鲛绡；望旧都，尘缘烟，三千青丝浸白雪；香尘起，荣华黯，一朝不复尽余生。”
低沉的声音融在长嘶而过的风里，我不懂那诗的意思，只看出他凝视那些远山连岱的眼睛里藏着数不尽的凉薄与哀伤，从见过他这般落寞的神情。
他的目光渐渐转移到我的身上，他轻搂着我的腰，将头靠在我的肩上。
“以后就在一个安静的地方度过余生。”他又轻喃了几句，“和你一起。”
风好大，凌乱了那些温柔的话，也吹乱了我俩的头发。两股青丝在风中纠绕。
以后是多久以后？
一路沉默，撑在车沿的手被温柔地握住，眼见着快到城门，萧隐拉起我入车。马车稳稳驶过街市，撩开窗布，外面热闹的气氛让自己的心情也好了起来，卢悲城与京都比起来，还是略逊一筹。处处危楼林立，繁华与生机在这一刻显得如此清晰，抬头看去，最明艳高耸的建筑，便是皇宫。
在京都的玉饮宅小居几日，渐渐熟悉起来，薄荷与墨勺本没有跟来，后来萧隐看我闲着寂寞，他又公务缠身，才将她们两个接来京城。
皇宫的夜宴预备在三日之后，宴请满朝文武、皇亲贵胄。让人难以理解的是，此宴允许诸位大臣携带家中长子进席。这对朝中大臣来说，无疑是让自家儿子得到赏识、结识更多上流人物的好机会，天子设宴，岂有不赴之理？
萧隐与我谈及此事，他要带我入宫。对新事物的好奇感催动着我，我欣然答应。
三日之限已至，皇宫内苑一抛往时冷清，皇宫青华门正是顾北鹤管制，青华门距丹阙门尚有一段路途，而载着我与萧隐的马车是在丹阙门前停下，天边晚霞已落，估摸着已是酉时快尽。门前陆续停下数辆马车，皆是赴宴的王公大臣。我穿戴整齐，只是在风里站着显得有些瘦弱，我抱住双臂，这一幕被萧隐看在眼里。只感觉突然从身后，一件披风被一双大手披在了我的身上。披风上还带着体温，带着让人迷醉的温暖味道。披风一披，寒意全无。还有厚重的踏实和安全感。萧隐看着我，眼中多了几丝怜惜：“怎么只穿了这点衣服？外边风凉，走吧。”
我点点头，手攀上胸前的披风，垂下头，跟在他身后寸步不离。
一路赏尽美景，从御花园正门一直走到凝采台两侧的台阶，诸位大臣早已到达，只等席开。高耸的宴台，像是直达九天云宫。
萧隐陪在我身侧，神情淡然。未入席时，陆续有许多大臣带着儿子前来参拜，他皆是笑着应付，自然有人问起我的身份，应着景也不难猜出几分来。大概许多人纳闷的是，萧隐这还未成亲的人，竟已有了儿嗣。
萧隐位高权重。爱屋及乌，我也受到几分敬重。
于是就如他们所见。一个是气宇轩昂、深邃凛冽，一个是眉宇清澈、略显妖娆。在人群里显得十分出眼。
凝采台是设宴地，位于御花园东侧，四周绿水环绕，青树春花明媚，偶袭晚风吹散一身疲惫，舟车劳顿之事早已抛至脑后。
第一次进皇宫这么奢华又威武的地方，大臣走上凝采台的长阶似乎就有好几十阶，。待我走到台上，才是真的开了眼。
先不说站在凝采台上可饱览的花园美景，光是台上布置就已是羡煞一众。玉石砌成的台面，从最尽头的主位到凝彩台正阶，铺着一条暗红色的软绒地毯，金碧辉煌的穹顶，华丽的布置，每一件摆设都精美无比。地毯将凝采台分成两部分，两边等距地摆着食案，每个食案正好坐下两个人，台的四角上各站了一个穿着浅桃色宫服侍女，她们面如春桃，略施粉黛，凝神垂眸。
两列人整齐入席，按品级，从近到远的坐。萧隐则是在大臣位的首排，两列人各站在自己对应的位子后。已是到了宴时，台下缓缓走来一个龙衣男子，身后尾随两列太监侍女，待他踩上玉阶，一步步稳稳迈到凝采台前。满朝文武百官、皇亲贵戚皆跪，口出“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一片声势浩荡中，龙衣男子昂首挺胸地走上主位，挥袍落座。
“众爱卿平身。”声音低沉而又迷人。
我随周围人等站起身来，偷偷瞟了当今国主一眼，这男子器宇轩昂，眉宇间透着天生的霸气。
他的头发……
我伸出手去碰自己头发两侧微微翘起的一缕棕色短发，萧隐一把抓住我的手，使了个眼色。我识趣的放下手。
他的长发绾成一个髻，被包在九龙戏珠的金发冠中，两侧也有与我一样翘起的棕发。
一众人等皆敛袍落座。总管太监一挥手中净鞭，台外呈餐侍女便鱼贯而入。
国公自是要先说几句话才可开宴，面前锦绣玲珑的餐品早已让我饿得饥肠辘辘，待他结束发言，我便起筷。后面节目多是歌舞表演，我无心去看，萧隐也只顾着喝酒，偶尔与我说说话。
从萧隐口中，我得知他的名字叫乔羽连。
舞罢，我不经意的一瞥，却像是看见了似曾相识的人。
舞姬纷纷退下。领舞的女子依旧留在台上。
面遮红纱，因高挺的鼻梁而微微拱起。我无法看清她的容貌，她身材高挑，窈窕纤细。，狭长的水眸被羽睫遮住，面色甚是平静，我仿佛在哪里见过。
她跪地拜道参见吾皇。国公抬手示意免礼，那女子便往主位旁的侧位走去，我知道，那是宠妃的席位。
她屈膝跪在垫上，执起案上的翠金酒壶，为她身边耀眼的龙衣男子缓缓斟酒，这才揭下面纱。
是云采莲，如今的莲嫔娘娘。
乔羽连搂过她的肩膀，那女子生硬地扯起一抹笑容，眼眸似乎有些黯淡。乔羽连喝下酒，对在座开口：“诸位爱卿觉得娘娘的舞跳得如何？”
台下自是献媚的为多，惊为天人、一舞倾城、国色天香赞美之词比比皆是。
乔羽连大笑，转头看向萧隐。
“萧卿也来了？”鹰眸一敛，面带冷峻，“萧大人是孤的重臣，文韬武略，琴棋书画无所不通，听说萧大人收了一名义子，萧吹得极好，可有此事？”
萧隐皱眉看去，二人目光碰撞，擦出火花。他放下手中的酒杯，站起身来拱手敛眉。
“确有此事。”我坐在他旁边一声不响，手却是紧紧攥住衣角，他拿余光扫了我一眼，“小犬资质平平，不足挂齿。”
乔羽连并未理会萧隐的后半段话，他将目光投向我，眼神锐利了几分：“旁边这位就是吧，孤一向爱萧，既然如此，就吹一曲给孤听。”
他将视线紧紧锁定在我的身上，我缓缓站起身来，手心里渗出些许冷汗，紧张的看着萧隐，不知所措。我攥紧拳头，一时不知是该拒绝还是该答应。台下人都早已等的不耐烦，我开口道：“臣……臣愿为公献上一曲。”
我走出座位，站在台中，微微屈身。
“乐师，递萧。” 语罢，他阖上眼帘，手指按在桌沿，指尖微微屈起，有规律地打着节奏。
我双手接过萧，用指腹细细抚摸——是一把用上好的羊脂白玉做的箫。
放在唇边，轻灵的音符从那管玉萧中恍若潺潺流水一般流出，彷偟在大殿中央。沉下心，沉醉其中。不多时玉笛之音一变，吹出来的曲音仿佛醇酒一般醉人心扉，让人欲罢不能，自玉笛之中飘出的声音越来越柔，仿佛在无形之间勾住人的心魂，让人能随着笛音欲生欲死，缠绵不绝，纤手微微一挪，音色勾人愈发柔美，犹如展翅欲飞的蝴蝶扑闪着灵动的翅膀……
凝采台上只听见箫声，一曲罢了，我微微福声，淡淡道：“臣献丑了。”
乔羽连的脸上缓缓浮现一丝满意的笑容，他称赞的点点头：“萧大人教子有方，孤倒是很欣赏他，若孤能得如此一位乐师，倒不失为一件趣事。”
他单手撑着脑袋，凛冽的鹰眸扫过我，锁定在我身上。一刹那，有一种慌张漫上心头，我不安地将目光转向萧隐，却看见他目光冰冷，面无表情。
乔羽连又开口：“萧大人与孤的爱妃是表亲，娘娘平日在宫里可闷的慌。若萧大人愿意割爱，娘娘也就多了个伴。”
一旁的公公连忙开口，声音尖而细：“二位大人还不快谢恩？”
我铁定是跑不出这个坑了，做宫廷乐师是不是代表今后的日子里都要呆在皇宫，那是不是没法和萧隐见面了？
能不能拒绝？
这情形，怕是不能吧……
“既是答应了，也不好亏待萧公子，这白玉萧，自当是孤赏识你，赏给你的。”
我咬着牙谢恩，款款走回座位，每一步都走得那么艰难。
萧隐铁青着脸，看来并不好受。
“孤要走了你的心头之爱，自然不会亏待你的。”他将目光移到正前方，宴席上的王公大臣们也随着目光看去，地毯尽头，一个身著淡紫色襦裙，腰缠红色镶金腰带的女子踏着蜀绣水蓝绣鞋步入内殿，女子婀娜纤细的蛮腰显得上身更加丰盈。雪白的臂弯上绕着金银粉花绘的薄纱罗披帛，长长垂地，犹如仙女一般。娇嫩粉白的肌肤，犹如刚刚盛开的芙蓉。
步轻舞，
是步轻舞，
竟然是步轻舞。
两道柳叶弯眉下，随着翩翩莲步，她一双勾魂的丹凤眼紧紧锁定在萧隐身上。而萧隐完全没有在意。
我心里极是难受。
她直腰跪下，双手摊平，高呼万岁。
依稀有凤鸣，擢然清冽。
“这位是戚国远道而来的和亲公主，友邦合亲，是情谊之体现，更是促进两国文化交流。”
“孤听闻轻舞公主曾与萧卿家有过交集。”
凝采台上响起一个泠泠软音，她软笑道：“萧大人曾救过轻舞一命。”
“既然早有交集，又有救命之恩。萧卿家既还未婚配，孤就指了这门婚事。”
“不行。”众人的眼光一致投向萧隐。“臣拒绝。”
有如晴天霹雳，一击撞在我的心口。
指婚？为什么？为什么还是步轻舞？
先是乐师，再是指婚。老天爷，你到底想给我开一个多大的玩笑？
我坐在一边一动不动，屏住呼吸，就连心跳都是痛的。
“为何？”君王严厉的声音低沉而又诡秘。
“臣已有心上之人，非他不娶，还望公收回成名。”
步轻舞一听萧隐拒婚，立马慌张起来：“就算是妾室，我也会接受！”
乔羽连悠然一笑，一派胜券在握：“一女子愿为你屈身妾室，可见对你用情至深。孤倒很好奇，能让萧卿如此倾心，又让萧卿如此坚定地对孤说出这番话的，该是个怎样的女子。”
台下议论纷纷。
乔羽连扫了一眼七嘴八舌的众臣，复又开口：“孤今日指婚于你，你就不可能抗旨。”
宴已过半，这场闹剧该何时结束。宴席似是已失去了气氛，夜空朗朗，圆月薄云，乔羽连打了个哈欠，一脸乏力道：“孤乏了，散席。”
扬袖离去。众大臣也只能无奈起身。
事情就算这么定下来了。
我成了乔羽连钦点的宫廷乐师，而萧隐也被逼成婚。
我呆坐在原地，全身瘫软。好难受，像做了一场梦，烟雨朦胧的梦。凝采台只剩我们三人——萧隐与我，还有步轻舞。
步轻舞朝站在我身边握紧拳的萧隐走去，莲步轻移，身姿妖娆。纤纤素指攀上萧隐的臂腕。
“萧郞，回去吧。”
萧隐冷她一眼，甩开她攀上来的手，愤然甩袖离去。
我也被几个侍女带进宫里。惊讶的是我并不住在乐师所居的太乐楼，而是住在云鸾宫的偏殿，听青阁。
云鸾宫，听青阁。
“呵！”我冷笑。将我当成你的男宠囚禁在华丽的金丝笼下么？还是想让我忍受多少流言蜚语。
君王心绝冷，果真是没错的，你永远不知道他的企图。
丹华粲罗星，孤影独坐屋外阶台，心中波澜万分。
夜风起，我正欲回房安歇。夜宴上的总管太监携一列太监闯进听青阁，架势挺大。
“乐师公子，国公召见，这里请吧。”
心中一颤，疑虑了一会儿，却被他们强行带走。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十四章 皇宫夜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