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时我只爱过一个人》归心

5、番外 陈琛·寂寞心事

　　17岁以前，我觉得这个世界肮脏无比。
　　17岁以后，我仍然觉得这个世界肮脏无比。
　　只有韩夏是个例外。我想，上帝造人的时候，一定是先造了我，再用完全相反的步骤造了他，反过来说也行。他是个很奇怪的人。很少笑，不喜欢说话，善良敏感但是又对很多事无动于衷。最奇怪的是，他喜欢我。
　　我一直都知道他喜欢我，他不是那种很会隐瞒心事的人。
　　最开始的时候，我只是想玩玩。当然我不歧视同性恋，我并没有觉得民政局几块钱领个证的夫妻比到处受歧视的同性恋好多少。我的父母就是，花前月下，海誓山盟，人人称羡。听说我爸当年办婚宴花了不少钱，但凡稍微搭得上关系的，都上了酒席。到头来不也散的彻底。
　　我想知道韩夏会喜欢我多久。
　　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其实很少说话。要说一般也都是我说，他听。大多数时间，我会弹吉他给他听，他是个很好的听众。虽然不会大声叫好，不会极尽所能的夸赞，但我就是知道他听得很认真。
　　他这个人很死脑筋，不想做的事情别人怎么逼着也不做，喜欢做的事情就特别专心。高三的时候，他开始学素描。死脑筋的人大概因为做事太专心，所以每件事都做的比别人好。我就觉得他素描画的很好，尤其是画我的时候。
　　我喜欢他专心喜欢我的感觉。好像他的全世界就是我。不是好像，是真的，我是他的全世界。
　　下雨的时候他从不打伞，但是自从我送了他伞之后，他就次次都会带着。画画也是，除了一开始的几何体之外，我没见过他再画过其他东西，除了我。

　　高考之后我去了国外，我的母亲，大概是终于想起来还有我这个儿子，从高二开始就一直希望我能去国外读书，和她一起生活。
　　盛情难却。而且，我也不可能和韩夏在一起一辈子。
　　他不可能永远爱我。
　　大二的时候我收到他从国内寄来的礼物，五百二十八张素描，每张画的都是我，各种表情的。看着看着我都觉得自己陌生起来了，原来，我是这个样子的吗？
　　后来我寄了张照片给他，其实我本来想写的是我很好，落笔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就写成了对不起。对不起什么呢？这世界上有谁对不起谁？难道不爱就是错吗，离开就是错吗。这是谁定的规则，我不可能去爱所有爱我的人，不可能永远不离开。
　　很久之后我才慢慢明白，也许，从头到尾，爱过我的人，就只有一个人。韩夏。我的母亲与其说是爱我，不如说是愧疚。她用爱我的借口来缓解心中的愧疚，说到底也只是为了她自己。
　　只有韩夏不同，我从很早开始就知道，他和别人不一样。
　　他不会觉得他爱我我就必须爱他，他也不会因为我的离开就恨我。他是个很纯粹的人。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笨蛋，但是韩夏即使做笨蛋，也跟别人不同。他又笨又死脑筋，简直让人，无可奈何。
　　我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不爱他呢。

　　后来韩夏搬家了，新家离得也不是很远，我开车半小时就到了。
　　我每天都会去看他，直到他家的灯都熄了才回来。
　　这样也好，我知道他就在那里，什么时候我想他了都可以偷偷看他一眼。不用烦恼他爱不爱我，会不会一直爱我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
　　这样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