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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冲霄·五 ...

  •   冲霄·五
      白玉堂自襄阳府衙回转,展昭还亮着灯火等他。黑夜里灯火微明,显眼得很。白玉堂远远望见,心头一动,脚下加劲,闪进房中。
      “猫儿,事情办妥可有赏的?”
      “赏你上床睡觉如何?”展昭铺开被褥,听见动静回头一笑,夜间凉气从打开的门中透进,一瞬过后就又消散。
      白玉堂脱了外衫扑到床上打了个滚,抬眼笑道:“颜查散也真是个倒霉的,五爷去他府上逛了一圈,暗中盯梢的不知凡几,想必也是襄阳王府上的。要说这老王八也算有本事,王府、冲霄楼、颜查散那儿,你说他哪儿来的那么多人手?”
      “襄阳本就是军机要地,襄阳王只要能同此地驻军搭上关系,调派人手不是问题。何况他还聚集了不少江湖中人,不会缺人。你今夜去颜大人处,没被发现吧?”展昭将被白玉堂弄乱的被褥重新铺整齐,翻身上了床。
      “白爷爷是谁?能被那帮杂碎发现?再说了,就算看见了也认不出是谁,你都不让爷穿白色夜行衣出去。”
      “亏得你还知道你那白色夜行衣是江湖独一份儿,少要引人注目罢。”展昭白了对方一眼,拉拉被子,翻个身睡去。
      白玉堂圈住展昭的腰,把人往自己怀里带了带,埋首在展昭头颈间,呼吸渐渐宁定悠长,不多时便沉入梦乡。
      次日起,两人便开始沿着襄阳大大小小的街道四处走动,暗中注意是否有那襄阳王府正在暗中寻找的老夫人,同时记下襄阳城内的街道路线,以备不时之需。可惜一连数日毫无进展不免教人沮丧。
      这日二人又找了一个上午,临近中午时二人进了一家饭庄休憩。叫了饭菜茶水,两人便相对不语,多日未有丝毫发现,多少令人有些失望,加上近几日休息得不好,实在累了,一时间竟是有些瞌睡上头,精神欠佳。
      小二送来饭菜,末了又送上一壶酒道:“二位客官,这是那边的客人送的,说是见着二位觉得有缘,客官慢用。”
      两人精神一振,按着小二指点的方向看去,只见大堂中那客人身材高大,长得极胖,正甩开腮帮子,颠起后槽牙,一顿猛吃,感觉到两人的视线,迅速咽下口中吃食,眯眼冲二人一乐,打个手势,把自己桌上的东西吃个干净,又跑到白、展二人这桌坐下,抚着肚子,自顾自倒了茶吃。
      展昭一脸喜色:“欧阳老哥哥,怎么是你?”
      来者正是与南侠齐名的北侠紫髯伯欧阳春。四旬上下年纪,成名江湖已有多年,数年前同展昭有过一面之缘,竟极是投契,二人便以兄弟相称。至于白玉堂,他年少成名之时心高气傲,恨不得同天下所有叫得上名号的高手比个高下,自然也找上门去同欧阳春比试过,可说是打出来的交情。
      “你俩吃着,老哥哥同你们说些事儿。”欧阳春一口气灌下半壶茶水:“你们俩来了襄阳,老哥哥也猜得到是为了什么,老哥哥跟你们为的是一桩事。回头你俩跟我去见个人。对了,黑狐狸也到了,你们啊,也别把事儿一肩挑着,有需要的,尽管开口。”
      “老哥哥,你是从哪儿来的消息?”展昭忍不住问道。
      欧阳春摇着手乐道:“展兄弟,你何时变得这么急切了?白兄弟倒还是一样冷着个脸不说话。”
      “欧阳,你话倒是变多了。”白玉堂冷冷呛声。
      欧阳春大笑:“五弟说笑了。好了,你们快些吃,一会儿这人见到了,你们可得好好谢谢老哥哥我了。也不要别的,五弟,你藏下的那几坛二十年刘伶醉可得割爱让给老哥哥一坛。”
      白玉堂挑眉:“那也得欧阳你确实找到了什么要紧的人物才行。”
      欧阳春笑而不答,等着两人吃完饭,带着两人在襄阳城绕了一阵,然后领头进了一间民宅。宅子不算大,但收拾得干净齐整,让人看着也舒心。欧阳春指点着屋子介绍道:“这是沈仲元置下的,那小子倒是能耐,给混进襄阳王府去了。”
      “小诸葛沈仲元?老哥哥来此,莫非就是沈兄捎的消息?”展昭问道。
      “不错。眼下大宋外患未除,可不能再闹内患。老哥哥一介粗人,也说不出甚大道理,但眼睛没瞎看得清楚,襄阳王要造反,就是不把天下百姓放在心上,他起兵之时,就是血流成河,百姓流离之日。”欧阳春将两人引进屋里,出声唤道:“殷夫人,欧阳春带了两个朋友回来了,出来见见他们吧。”
      一位精神矍铄老夫人从内室缓步走出来:“是什么人哪?”
      展昭和白玉堂上前见过殷夫人。这位殷夫人究竟是什么人两人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殷夫人,请恕晚辈冒昧,敢问您可是从襄阳王府中出来的?”展昭执手为礼问道。
      殷夫人点头:“是啊,多亏了这位欧阳大侠相救,不然也逃不出来。”
      白玉堂拍拍欧阳春的肩膀:“还真值了,除了刘伶醉之外,再送你一坛琼花酿和一坛女儿红如何?”
      “那当然更好。就说五弟不是小气的人。黑狐狸可该高兴了。五弟,你可别说老哥哥讹你,这主意啊是那黑狐狸出的,他馋你那珍藏可有些时候了。老哥哥我过不了多少日子也出家去了,这酒啊,喝得是着实少了。”欧阳春笑道。
      展昭环视一圈,没见到智化,开口问道:“老哥哥,听你说着智大哥,可是怎么都没见到人?”
      欧阳春道:“那狐狸去了军山了。那军山是钟雄的地方,钟雄是个人物,颇有将帅之才,可惜糊涂了些,投了赵珏,智化策反他去了。”
      “黑妖狐智化上下两片嘴,颠倒黑白指鹿为马的功夫可不低,钟雄准得给他说晕了。”白玉堂笑道。
      那边展昭扶着殷夫人坐下,询问她为什么要从襄阳王府里逃出来。
      殷夫人年纪同公孙策相差不多,已到天命之年,凡尘俗事看得通透,眉目慈悲,她温柔地看着展昭:“若是别人啊,老身可不同他说,娃子你不同。老身看得出,你的感情落在谁身上,你们的感情有多深,你们看对方的眼神都是不一样的。所以,老身同你说,老身不能成为他的弱点,让他受到牵制,老身必须逃出来,就是死也要逃出来。”
      展昭脸上有些尴尬,他点点头,继续问道:“那人,是殷宝生?”
      “是啊。老身襁褓中是被亲生父母遗弃,在他身边长大成人,这么多年,他不曾娶亲,我亦不曾嫁人,分分合合,早就说不清啦。老身先同你们说了,日后见到殷宝生可莫惊讶,他怕是跟你们想的不一样,要年轻多了,看着比娃子你还文弱得多。但他是个好人,一切都是阴差阳错,你们见到他,就知道襄阳王为什么一定要留下他了。”老夫人说着,脸上浮现出一种坦然的神情来,有的事情,说了旁人也不会信,有的感情,明知要受尽千夫所指,也无怨无悔。
      展昭皱眉沉思,殷夫人见了也不打扰他,笑眯眯地看着,眼前如流水般划过这些年来大大小小的事情。多年前,他是她的父亲,再然后是她的哥哥、她的弟弟、她的儿子,再过几年,就该是她的孙子了。她不知道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但时光在他那里就变得特别慢。多少年过去,红颜生白发,他还是那般二十许的模样,唇红齿白,身子单薄,宛若少年。她以为那是疾病的缘故,苦苦学医,直到多年后才知道,那不过是场意外。他也有生老病死,只是比寻常人慢得太多太多。
      屋里静下来,欧阳春打量着白、展二人。殷夫人的话他听见了,也有自己的判断。自己当做朋友的两个青年在彼此生命中的位置似乎与旁人截然不同。先前不曾注意,现下细瞧,两人举手投足间的默契,偶尔眼神交汇时的那种心照不宣,欧阳春都能分辨出来了。他是打定主意要出家的,儿女情长他不懂,两个男子间的情他更不会明白,只是他忽然觉得,这两个青年,是可以这样过一辈子的。而他,也没有立场与他们说些什么,就这样,就好。
      欧阳春想着,便笑出声来:“展兄弟,五弟,你们歇歇,我送殷夫人去休息。老人家精神不大好,咱们都是习武的粗人,可别吵得殷夫人头疼才好。”
      白玉堂嗤笑一声:“咱们都习武不错,粗人却只你一个。”
      “好好,就老哥哥一个,老哥哥就是个大老粗,算我说错话了!”欧阳春摇着头直笑,他还真忘了,这二人,一个是书香门第出来的南侠展昭,一个是生性风流不羁的锦毛鼠白玉堂,确实都不是大老粗。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冲霄·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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