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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言灵·二 ...

  •   言灵·二
      眨眼间,三天过去,那认尸的布告也足足贴了三天,直到第四日上方才有人前来探问消息。来者是个妇人,自称李氏,三旬以内年纪,容貌秀美,低垂着眉眼,透着一股温柔的味道,神色平静,不见悲喜。
      “小妇人夫君数日未归,听人言道那,那尸体与小妇人夫君极像,故此前来相询。”妇人的声音有些颤抖和瑟缩,阴影里的脸上一片晦暗。
      王朝等四人去巡街了,尚留在府中的展昭看着眼前的妇人皱了皱眉,然后道:“夫人莫怕。请随展某往义庄一行。”
      李氏快速地抬了下头然后又低下,道:“烦劳展大人了。”
      展昭鼻端嗅到一阵淡淡的檀香,却是自李氏身上传来,香味极淡,应是长久才浸染沾上的。抬手做了个请的动作,展昭领着路带李氏前去义庄。
      义庄在城北,与开封府相去不远,周围古木森森,人迹罕至,尚未靠近便让人觉得寒意侵骨。李氏一介女流已是忍不住微微颤抖,咬牙半饷,出声唤道:“展大人。”声音细弱,彷徨无措。
      展昭回身面对着李氏,微笑道:“夫人请安心,义庄一直有人守着。”他说话时镇定恒常,不起波澜,带着安抚。李氏眼神闪烁,终于平静下来,跟着展昭走进了义庄,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像是胆怯迟疑,又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义庄靠墙的地方就是那具前几天发现的尸体,白布盖住了整个尸体,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这边是头,那边是脚,中间起伏的是胸膛和四肢。李氏伸出颤抖的手去揭覆盖在尸体的上白布,黑色的头发逐渐露出来,然后是额头。李氏呜咽一声,另一只手捂住了嘴,拉着白布一角继续往下:紧闭的眼,微塌的鼻,无血色的唇,一整张苍白的男人的面孔,毫无特色,却熟悉得刻骨。
      李氏腿一软跌倒在地,眼前朦胧,泪水涟涟,哽咽不已,再难音言。
      至此没有什么不明白了,展昭叫了几个衙役进来帮忙,搀扶着李氏,并把尸首送回李氏家中。展昭踏出义庄,看着李氏脚步凌乱被人扶着远去,乌黑的发鬓上一支白玉簪,对比鲜明到触目惊心。
      疑惑一闪而过,说不上到底是哪里奇怪,展昭随即转身回府。
      踏进府门之际没有见到白玉堂,展昭还有些奇怪,临近中午的时候白玉堂突然跑出去,还叮嘱他等他回来后再用午膳。算算时间,以白玉堂的脚程,就是出城一趟也该要回来了,若是回来自己不在,那耗子必然是要问清自己去了哪儿,或是自己去找人,或者干脆等在门口等,不见人影倒是有些叫人摸不着头脑。
      展昭自失一笑,什么时候起,对那耗子的种种行径竟是清楚到了这个地步?抬脚回房,手刚放到门上欲要推开,耳边却听到一阵水声。动作顿了一下,想来也不会有贼子不长眼到在南侠房里瞎折腾,展昭推门走进去。
      的确没有贼子不长眼到南侠房里瞎折腾,但鼠患成灾,耗子可以瞎折腾。尤其是一只白色的大老鼠,名曰锦毛鼠。
      展昭皱眉看着在浴桶里扑腾的白玉堂:“泽琰,你干什么?”
      白玉堂翻个白眼:“如你所见,洗澡。”
      “我是说你大白天的怎么突然跑我房里洗澡?”展昭额角青筋直跳。
      “不在你房里难道去王朝屋里?猫儿饿了?桌上食盒里有饭菜,用水暖着的,应该还热乎着,你先吃,白爷一会儿就好!”
      展昭打开食盒,饭菜底下是一层热水,用来保证饭菜不会冷掉,进而影响口感。这老鼠,还真是有心。嘴角勾起,道:“你动作快些,一起吃吧。”
      话音刚落,就听得“哗啦”一声水响,展昭急急背过身去,身后传来白玉堂的笑声:“猫儿,你做什么急着转过去,白爷又不是大姑娘,还怕你看不成?”
      展昭咬牙:你不介意被人看也得问问展爷乐不乐意看!这般想着,口中却道:“少废话,你吃不吃饭了!”
      白玉堂兀自乐不可支,找了干净的亵衣换上,松松地挽了系带坐到桌边,一边帮着展昭把饭菜摆上桌,一边道:“吃啊,怎么不吃?松江运过来的鲤鱼,统共就没剩几条活的了,这条可是最好的了,虽说及不上松江当地的,在开封却难得,尝尝?”说着,伸筷子轻巧地拨弄几下,夹了鱼肚子上没有刺的一块鱼肉举到展昭嘴边。
      展昭躲了躲,伸筷子要接过,白玉堂却执意要亲自喂猫,无可奈何,展昭就着白玉堂的筷子吃掉那块鱼肉。看着对方笑得见牙不见眼,展昭不自觉地微笑起来。口中的鱼肉鲜甜,似乎直入心底。
      如愿喂了猫,白玉堂终于老实下来,逗猫要适可而止,过火了容易出事,这点上,他清楚得很。
      “泽琰,你今天怎么大中午洗澡?”还是觉得反常,展昭边吃边问了出来。
      白玉堂脸上露出一丝嫌恶来,道:“晦气得很,吃完再说。”
      既然白玉堂这样说了,展昭也就暂时放下了这件事,看白玉堂的神色,想必只是让这位大爷厌烦,算不上麻烦。用过午膳,白玉堂依言简单讲起了自己出门后遇到的事。
      临近中午,白玉堂记起自己在酒楼订下的那条鲤鱼,又嫌酒楼人多吵闹,便起了心思将饭菜带府,于是同展昭说了一声就出门去了。走到半道上撞见有马车缓缓行过街道,白玉堂本是让在一旁的,拉车的马不知为何忽然受了惊吓,一声嘶鸣,狂奔起来,车夫失了控制从车上摔了下来,霎时间人群一片混乱。
      白玉堂腾身而起,足尖轻点落到马车之前,一把抓住缰绳,身子一矮避开踢来的马蹄,随即蕴蓄了内力将马往右侧一带,止住了惊马。车夫慌慌张张地跑过来道谢,结结巴巴地显然受了不小的惊吓。人群恢复了喧闹,车夫重新坐上马车赶车要走。便在这时,马车里一道清冷的女声穿了出来。
      “多谢公子出手相救。若蒙公子不弃,可否到寒舍饮杯酒水,聊表谢意?”
      语气很平静,毫无慌乱,仿佛方才根本没有受惊,声音很空灵,便是在街上也听得一清二楚,仿佛直入脑海。白玉堂心神有一瞬的动摇,一个“好”字险些儿脱口而出,随即想起自己是来做什么的,委婉地拒绝了,然后头也不回地往自己原本的目的地走去。
      尚未走出十丈,人群中冲出一个头发蓬乱的男子,身后跟着一群仆从服色的人。白玉堂心下一阵烦闷:怎么出来一趟这么多事!侧身避开这些人,没走几步就是一片哗然。回头一看,被一群仆从追着的人竟在墙上撞得头破血流,白玉堂神色一凛,快步过去,手指按上那人颈项,少顷,对围在身边仆从摇了摇头:“没救了。办丧事吧。”
      那些仆从惊慌不已,只是围住了白玉堂,一动不动。白玉堂面色一冷:“让开!”这一声喝才让这群人有了反应,让开一条道让白玉堂走了。
      一路上白玉堂越想越觉得晦气,拿了饭菜回府之后就控制不住洁癖发作,打了水在展昭房中沐浴。
      展昭听罢白玉堂颇具个人色彩的叙述,不禁笑道:“这又怎么样呢,不必放在心上。”
      白玉堂只觉得展昭说话比什么都灵验,顿时就没有那么不自在了,想了想,道:“话虽如此,但奇奇怪怪的事情你见得还少?”指了指房间一角的琴,续道:“那家伙能按常理解释?谁知道里头有没有什么弯弯绕绕,猫儿,你自己也当心些。对了,要不让公孙先生给你卜上一卦看看你这呆猫有没有沾上什么东西?”
      展昭哭笑不得:“先生又不是算命的公孙半仙。”
      白玉堂睁大了一双细长的凤眼,惊讶道:“原来公孙先生晚上没事看星星不是在占星?那以前先生同白爷说什么学生夜观星象,近来这个不能做,那个不要碰都是骗人的?”
      展昭失笑摇头:“先生那么说,你哪一次照做过?”
      白玉堂抬头看着房梁想了想,道:“哪次都没有。白爷命硬,不怕那些。”
      “你看,你自己就从不管先生说了什么,照样我行我素,晦气什么的,说说就算了。”
      “猫儿,你又绕回去了。”白玉堂一本正经地说着,然后顺势往展昭床上一躺,道:“猫儿,午睡!”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言灵·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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