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夜色》寒冬夜行观星者

9、出征

　　北疆的风，不似沿海来的风温暖湿润，像一把刀一样刮着岁月，留下沧桑的痕迹。
　　此时，秋季渐渐降临，来自北方的冷风开始南下，肆虐着这片辽阔的土地。一阵风吹来，叶长卿裹紧了身上的黑色披风，此次出征，她并没有选择穿着沉重冷硬的铁甲，而是选择了更为轻便的皮甲，此时身上的淡淡暖意让她更加坚定了自己的选择。
　　“叶长史。”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叶长卿扭头一看，正是易筠。此时的他身着沉重的铁甲，铁盔上长长的额铁贴着鼻梁，在俊朗的面容上投下阴戾的影子。
　　“在军中，不是有点小聪明就能生存的，我建议你好自为之。”说完他便驱动□□神骏的坐骑向前跑去，蹄下生风，背后华丽的大红披风飞扬起来。
　　“看，那是易筠的‘飞电’！”
　　“好神骏的一匹马！”
　　“谁叫他是大将军跟前的红人？”
　　“嘘，这次不是了，长史不是他。”
　　“那是谁？”
　　“好像是一个叫叶长卿的年轻人，在帝都的春会上吟了首词，冠绝朝廷，然后就当长史了。”
　　“看来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上了战场恐怕第一个就吓跑了……”
　　叶长卿平静地听完了这些议论，看了看□□并不神骏的坐骑，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她出征之前特地挑了并不高大，但是耐力很足，适应能力很强的乌珠穆沁马作为自己的坐骑。“飞电”看起来虽然神骏，跑起来也非常快，可是马力不足，且对草料的要求偏高，实在不是出征的好选择。
　　看了看太阳在天空中的位置，也是时候去见大将军了。
　　驱动□□的坐骑，马儿知道主人心意，小跑起来。
　　“刚才那个跑过去的好像就是新的长史。”
　　“什么？！”
　　“看他那矮马，果然有其主必有其马！”
　　驱马到了帐前，叶长卿翻身下马，正待走入军帐，帐门口的两个卫兵却拦住了他，“大将军正在里面休息，不准任何人入内。”
　　“将军召我日落时分议事，不得延误。”
　　“军令如山，你敢违反？”
　　“将军，叶长卿在外求见。”叶长卿退后一步，高声叫道。
　　“进来，本将军等候已久。”
　　两个卫兵只好不情愿地放他进去。叶长卿略一思量，心里也明了了一些事情，淡淡一笑，昂首阔步走了进去。
　　议完事已是晚上，她留在将军帐中用了膳，啃了一只烤羊腿，吃了两个白面饼。
　　晚风略冷，她背着手在营地里随意踱着步。
　　我们是晋国的子民，是晋国的士兵，举着刀剑为帝国开辟疆土。但是不知道明天，晋国会怎样？想到这里，脑海又浮现出一个倩影来。
　　云汐，好久没见到你了，你现在还好么？
　　此时，一个鬼鬼祟祟的影子映入她眼帘，她审视了一下四周，身形一动，便擒住那人的左手关节，“你是谁？你从哪里来？又到哪里去？”说完之后她嘴角微抽，自己怎么问出了哲学上三个很重要的问题，果然生活处处有哲学。
　　“放开！”
　　听到这个声音，她反应过来，这是大将军的爱女朱颜雪。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的眉头微皱。
　　“我只是想出来看看，我父亲总是不给我出去。”
　　思量了片刻，叶长卿松开了手，“我不会告诉大将军，但是你也不要拖全军后腿。”
　　“我哪里会拖后腿了？”
　　“很难说，如果你被敌人抓走了，我们还得费力营救人质。”
　　“我觉得你被敌人抓走的可能性比较大，那么瘦小，比我还矮，看起来好像女的。”
　　叶长卿脸色猛地一变，呆若木鸡。这下，她的身份不会暴露了吧？
　　“不会你就是个女的吧。”朱颜雪注意到她的神情有异，玩味地问道。
　　“怎么……可能？”她眯着眼睛，一把捏住她的手腕，使了力，抓得她痛得叫起来，“女的能把你捏成这样么？”然后她用力一甩，扬长而去。
　　确信自己已摆脱了朱颜雪，她停了下来，回想刚才的所做所为，对于一个在夜魇里长大的人来说，实在太不成熟了。刚才自己惊慌的反应，已经足够引起大将军那方的人的怀疑。自己身处敌营之中，步步惊心，稍有不慎便坠入万丈深渊，原本以为自己在百草园的潜伏足够磨砺自己本来就有些急躁的心性。现在看来，自己的心性还是一块充满棱角的顽石，而没有磨成一块温润的玉石。
　　难道自己要去杀了她？想到这里，她不禁为自己的大胆吓了一跳，她的靴底藏着一片涂满了剧毒的刀片。以她的杀人之技，完全可以悄悄地接近对方，把刀送入她的心口。
　　杀人是会上瘾的，每次杀完人之后，她感觉自己的心火被熄灭掉，而没过多久，她的心火又会燃烧起来，炙烤着她的神智。
　　闭上眼睛，回忆起之前读过的一卷卷经书，心境竟是平静了下来。原本火山喷发般的地方竟被浸润成一汪湖水，碧蓝而平静。这时候，她有点感激起楚萱，她教了她很多经书。她也清楚楚萱对叶轩的一份心，不知道这两人要拖到什么时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