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夜色》寒冬夜行观星者

3、初见

　　清河郡有一间不大的酒楼，名唤清风居，其出产的“清河酿”却十分有名。
　　叶轩包扎了伤口，换了一袭青衫，显得儒雅风流。
　　“你还好吧。”楚萱担心地看着她，换下的黑衣上有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替我好好照顾她。”叶轩看了一眼正在熟睡的叶长卿，唇角不自觉地上挑，“这是一把出色的刀。”
　　“叶轩！”楚萱脸色都变了，“你是一个魔鬼！”
　　“每一个坐上这个位置的人都是魔鬼。”传说中暴戾嗜杀的夜魇都指挥使没有发怒，只是无奈地笑了笑，转身离开。楚萱目送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
　　进了清风居，叶轩要了二楼的一个雅间，在帘幕的遮掩下看着窗外的熙熙攘攘，独自一人饮酒。佳酿的味道在她的鼻翼萦绕。
　　过了不久。
　　“叶轩。”一个醇厚的声音响起，一个身穿黑色长衣的男子走了进来。
　　“之霜，好久不见，清减许多。”
　　“你也是。”
　　“昨日，我遇到了杀手。”叶轩替坐在自己对面的顾之霜斟了满满一杯酒，低低地说。
　　“你的身份暴露了？”顾之霜眉毛一挑，轻轻地问道。
　　“有可能。”叶轩神色凝重，“最近有进龙井茶么？我有点思念雨前龙井的味道了。”
　　“不知道，我会去查下的。”顾之霜把杯子里的酒喝尽了，“的确好酒。”
　　“我不能久留，我先走了。”叶轩喝完了杯子里的酒，站起身来。
　　“你什么时候才能接受楚萱？”顾之霜轻轻地问。
　　“你想太多了。”叶轩没有回头，径直离开。
　　“不就是不想付酒钱么？用得着这样么？”顾之霜继续把自己的酒杯斟满，“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没有忘记她。”喝完了这杯酒，他揉碎了手里的一个纸卷，把手伸出窗外，任细末随风飘散。
　　五年后。
　　午后，温暖的阳光洒入书房。一袭青衫的叶轩轻轻地走了进来。
　　“这是你写的字么？”叶轩拈起叶长卿桌面上写满字的白纸。
　　“嗯。”正在打盹的叶长卿抬了抬眼皮。
　　“笔势锋利，杀伐之气太重，有些地方下笔太急，有些结构又放不开。唉，无论气度、品性，你都差哥哥太远。”叶轩仔细看了白纸上的每一个字，淡淡地说。
　　叶长卿眉头一皱。
　　“大人。”一个身着黑衣的夜魇立在门前，长卿抬了抬眼，知道那是经常出入的一名夜魇，在夜魇里也有着不低的官阶。
　　“什么事？”
　　“前门有人递上一张名刺。”夜魇边说边递上一张名刺。
　　叶轩打开名刺，看见上面只写了龙飞凤舞的两个字——云剑。
　　“故人来访。”叶轩唇角浮起一丝笑意，走回去拍了拍叶长卿，“起来了，随我去见客。”
　　“是，义父。”叶轩睁开了沉重的眼皮……
　　“好久不见。”一个有着白色长髯、仙风道骨的老人对着叶轩拱了拱手，“你这平远候府还是没怎么变。”他看了看背后直打呵欠的叶长卿，心生疑惑，“这是……”
　　“我收的第二个义子，十分不成器。”叶轩喝尽了杯里的茶。
　　“原来是二公子。”老人笑了笑，“既然第一次见，那我就送你点见面礼。”
　　叶长卿闻言，恭敬地走上前去，跪在老人面前，垂着头。
　　老人解下腰间的一枚青色猛虎玉佩放在叶长卿手心。
　　“谢云先生厚爱。”叶长卿接下了玉佩，退了回去。
　　“大师兄，您居然把这枚玉佩给了长卿。这枚玉佩可是师父留给你的，之前明翊想要，你都没给。”叶轩的声音有些发抖。
　　“因为二公子和这枚玉佩有缘。”此时，老人后面出现了一个女孩，微鬈的黑发，灵动的双眼，丰润的双颊，配上唇角的一抹微笑，显得十分可爱。叶长卿看着，竟有点呆了。
　　“这是我的小弟子，云汐。”云剑对着叶长卿作了介绍，叶长卿颌首示意。
　　“配我的明翊正好。”听到这句，叶长卿心里有点淡淡的不舒服，“一定是义父夸奖哥哥让我不舒服了。”她自己对自己说。
　　“是的，我也正有此意。”老人满意地抚抚长髯。
　　“云汐、长卿，你们先出去玩吧。”
　　“是。”叶长卿和云汐闻言，一起跑了出去。
　　待两人走远之后，叶轩望了云剑一眼，说，“你为什么要把玉佩给长卿？”
　　“你是打算传位给明翊么？”
　　叶轩点了点头，“长卿只能是副手。”
　　“我觉得，以后继承你的位置的不会是大公子，而会是二公子，不，是二小姐。”云剑察觉到了叶轩脸上的愠色，连忙摆了摆手，“只是开玩笑而已，别说这个，还是说下正事吧。”
　　再说叶长卿和云汐走到了外面，阳光洒落在两人身上。
　　云汐歪着头看着叶长卿，说，“明翊哥哥长得那么英俊，怎么你长得那么像女的？”
　　“我本来就是女的。”叶长卿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继续打着呵欠。
　　云汐睁大了双眼，惊异地看着她。
　　“怎么了？”叶长卿被看得有点不自在，“我也是有胸的。”
　　“会武术么？”
　　“不会。”
　　“看招！”云汐突然伸出一个剑指，直戳叶长卿腰间。
　　“啊！”叶长卿大叫一声，一个灵巧的后空翻避开了她的剑指。
　　“还说不会，你这个骗子！”云汐大怒，冲了上去，对着没来得及反应的叶长卿就是一阵乱戳，直戳得叶长卿叫苦连连。
　　“我错了，我错了，请你别再戳我了。”她急忙求饶。
　　“哼，你要带我去吃遍天下所有好吃的小吃。”
　　“啊？！”叶长卿已经可以预见到自己的荷包干瘪的惨烈结局。
　　下一刻，又一声惨叫响起，响彻云霄。
　　入夜，叶长卿赤着脚坐在屋顶上，静静地看着天上的星辰闪烁。观察星辰起落是她每天最喜欢干的事情。
　　“长卿。”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她扭头一看，看见云汐正伸展双手，努力在屋顶保持平衡，一步一步往她这里挪。她急忙站起身来，伸出手来。
　　待到两个人都坐在屋顶上的时候，云汐开口了：
　　“我后天就要走了，不能让你带我去吃小吃了，但是你要记得我的小吃哦！”
　　“知道了。”
　　叶长卿回了一句，便从怀里摸出一块通体雪白透明的石头，拿着一把刻刀雕刻了起来。
　　“在干嘛呢？”
　　“刻枚印章给你。”叶长卿淡淡地回应，便又沉浸在篆刻的世界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叶长卿终于刻完了手中的印章，看看靠在她肩上已经睡着的云汐，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起床了，太阳晒屁股了。”她轻轻地在她耳边说道。
　　“啊，那我要出发了。”睁开眼却看见漫天星辰，云汐知道自己被骗了，恶狠狠地戳了叶长卿腰间一下。
　　“你的印章。”叶长卿把一方晶莹剔透的雪白冻石放在云汐手心，上面刻了“云汐”的小篆字，有一种古朴的美丽。
　　“哇，还不错喔。”
　　“你会记得我吧。”叶长卿突然问道。
　　“会啊。”
　　“哦。”叶长卿听完继续抬头看星星。云汐见状，悄悄地走开了。
　　待到走回了自己的房间，云汐才反应回来，“我本来是要找她去带我吃夜市小吃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