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走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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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与人关系的变化是很奇妙的，有时认识了很久的两个人，即使天天见面说话，但心是没有交流的；忽然有一天，一件事或者一句话，心里的某个地方打通了，这两个人即便不再说话不再见面，仍然会把对方视为知己，想起这个朋友，心里就会暖暖的。这种朋友可遇不可求，交到了是一辈子的福气。从山中回来，楚云便成了我在这个世界第二个这种朋友。第一个，是胤禛。
康熙四十六年九月，我开始了全新的独立生活，虽然还不能完全的自主，但是我也已经接受现状了。“夜宴”的收入可以维持我们日常的开销；我已经不再从官府中领银子了，自食其力让我不得不面对生存的压力，生活也就有了动力。比起营营碌碌的现代人，我不知幸福了多少倍。单只我那处精巧别致的“隐月阁”就够现代的我奋斗几辈子的了。更别说，古代生活节奏慢，吃喝不用愁，出门骑马坐轿，从来没有塞车的问题。就连夜晚的星星也比现代多。
在现代晚睡早起的我，自从来到这里，便养成了早睡早起的习惯，每天晨起都要练半个时辰的瑜伽。刚来杭州时，荒废了几个月，后来又恢复了练习，身体的状态一直都保持的很好。
我的理想是做一个大夫，现在终于有时间有自由去实现这个愿望了。可是，缺乏实际经验的我，要学的东西实在太多了。而且，需要看病却没钱看病的人也太多了。每次看到吃不上饭的人，我都会买些吃的给他们，看到他们千恩万谢的，我都在想要是我能帮更多的人该多好。慢慢的，做大夫不再是我的理想，我要赚足够的钱，去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让无家可归的孩子和老人有栖身之地，让没钱看病的人不再受病患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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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四十六年十月，一场前所未有的化妆品和服饰展示会在“夜宴”上演。门票分为十两，五十两，一百两，五十张票全部售罄。票房收入达五千两。
入夜。
“夜宴”，门前张灯结彩，车水马龙，大幅的唐朝侍女图贴在墙上。大厅里，人来人往，台前一幅对子，左书“一掷千金君莫叹”，右书“只为月宫驻人间”，当中横批，“美仑美奂”。楚云，叶青，邵单和陆风在大厅招呼。后台，十几个戏班的女孩子，穿着我为她们设计的仿唐服饰，脸已经上了淡妆，个个如清水芙蓉般，清新可人。还有三位，我特意找来的普通女孩，素面素袍。我从早上一直忙到现在，虽然请了三位媒婆帮忙，可是仍是把我忙得团团转，不是少了这个就是少了那个，离演出开始没多少时间了，总算差不多了。
今晚上的演出用邵单的话说就是“惊世骇俗”。就连一直娇纵我的楚云都不支持，我跟他们说了自己的目的，又软磨硬逼了半个月，他们才勉强答应。今天的票房算给我们一个很大的鼓励，可是也更紧张。若是观众们接受不了，那这也就是最后一笔收入了。楚云说我赌得太狠了，我对他说，就算输了，我也没有失去任何东西；可要是赢了，就能帮到很多人了。那时，他看我的表情，好像是第一次见到一样。他看着我笑了，只说了四个字，“我听你的！”
“苏苏，客人来的差不多了，该开始了！”楚云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我正给一个女孩补妆。“你还没收拾？马上要开始了啊！”经他提醒，我才注意到自己还是早上那身白布袍子，头发也只编了个辫子。今晚我也要登台，不过时间还来得及。
“都来得差不多了吗，那一炷香后，咱们就开始！”我忙得连头也顾不上抬，拔腿去看灯光那边准备的如何了。
灯光，我设计了一种射灯。用几十根蜡烛和一面凸面镜组成一个光源，台顶共有十个这种灯，一起亮起来，如同白昼。还有一个特制的凹面镜，打出的光如同射灯，有专人控制，可以跟随模特移动。
一切都安排就绪了，我很紧张，可看着那些比我更紧张的女孩，我只能表现的淡然自若。
第一场，歌舞。女孩们上台了。我站在台后，紧张的观望着观众们的反应。康熙年间，唐朝服饰并不流行，现在女孩们穿的是薄纱软缎的唐装，不知台下的太太小姐们是否喜欢。
第一支舞跳完了，台下有些乱，大家似乎并不满意，花了大价钱前来的有贵妇，公子们，对于这种演出并不买账。
第二场，独舞。台下的大灯笼全部熄灭，一个美丽的女孩，在一束灯光的照射下，出现在舞台中央。她身穿绿色长裙，短小紧身的上衣，恰好露出紧实纤细的腰肢。头戴三支孔雀翎，她轻灵雀跃，如同一支美丽的孔雀，原本有些噪杂的众人，渐渐安静下来，随着舞动的美人，追着一明一暗的灯光，陶醉其中。
第三场，古装秀。我设计了西式的小晚礼，中式旗袍和那个时期的西式束腰大摆礼服共二十套衣服。台下的人显然从没见过这种衣服，开始议论纷纷，看不出是喜欢还是什么。隐隐约约只有最前排中间那个座位的公子始终轻摇折扇，虽看不清面目，但似乎他倒是颇为欣赏。
这些衣服都有明码标价，可以当场购买。表演结束之后，台下的灯笼重新亮起，王媒婆上台，开始主持拍卖。
“各位公子，小姐，今晚上，老身我可是开了眼。这阵势，倒像是到了天上，这人间哪有这种如梦似幻的？再看看这些姑娘身上的衣服，怕是全大清都找不出第二件，若不买一件回去，以后不知再到哪找去。公子们若是看到自己的心上人穿上这样美的衣服，心里别提多美了！只是，这些衣服每样只有一件，都是一位仙女似的姑娘亲手缝制的，小姐，公子们要买从速，错过了，可就可惜了！”
我在后台，暗自祈祷，一定要卖出去，如果有人买，以后才有的做。台下，人们交头接耳，没有一个人愿意出价。王媒婆也有些尴尬，那些姑娘们也有些站不住了。我紧紧绞着衣角，期待着，期待着。不知什么时候，楚云来到我身边，他轻轻握住了我的手，我有些惊讶，想要抽回来，可看清他眼中的深意，便没有坚持，由他握着。
半盏茶的功夫，台下已有人坐不住了，有人开始嚷着退票。就在这个时候，第一排中央那位公子，缓缓收了折扇，背靠着椅背，只听他说道，“二号，四号，十三号以外的，我全要了！”这声音慵懒而又高贵，似乎在哪里听过。我忙仔细去看，此刻他正微眯着眼，把玩着手中的什么东西。刚才台下灯火昏暗，我没有看清，此刻定睛细看，心口凉了一半，他不正是九阿哥胤禟吗？
不正是他和八爷几个陷害的我和胤祥吗，如果不是他们，我现在怎么会在这里？他什么时候也到了杭州，跑到这里又有什么阴谋？莫非，他是冲着我来的？
我的慌乱全被楚云看到，他低声问道，“你认识他？”
我记起那日楚云在山洞中告诉我的故事，他的心上人不正是被九爷抢走的吗，他原本并不认识九爷，此刻若是让他知道，不知会闹出什么事来。
“不认识，只是没想到他竟会这么阔气，怕他只是捣乱罢了！”我胡乱编了个借口，手心已经沁出了汗。
楚云微微一笑，稍稍用力握了一下我的手，低低的说，“放心吧，我看他不像捣乱！恐怕是个风月场中混惯了的公子，买这些回去讨好女人而已！”
我心情复杂的看向楚云，若是他知道了真相，还会这么平静吗？
台上的王媒婆根本没有想到忽然有人这么大手笔，呆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满脸堆笑的问道，“这位公子气宇轩昂，高贵不俗，眼光更是过人。这些衣服件件...”
九爷胤禟嫌恶的皱眉，抬眼瞄了一眼王媒婆，她还想说的话硬硬的咽了回去，张了张嘴巴，不敢再造次。胤禟才说，“五百两，可够了？”
王媒婆喜上眉梢，却不敢再放肆，老实的回答，“一共是四百五十两，公子多给了五十两！”
“剩下的那些给这些姑娘们买点心吧！”胤禟懒懒的声音再次响起，又从怀里摸出一张银票，早有他的随从接过给了王媒婆。王媒婆拿着银票，想看又不敢，只听那随从说，“这是汇丰票局通存通兑的，拿去了，立即就能取银子！”
王媒婆不敢再多言，赶紧收了，才继续张罗剩下的三件衣服。
我无心再看，下面本该是我上台给三位姑娘化妆，可胤禟的出现完全打乱了我的计划。我是不能出面了，只能让红玉替我了，她是最初与楚云搭戏演牡丹亭的女孩，生得聪明伶俐，现在已是我的左右手。我叫过她来，嘱咐了她按我们事先安排好的计划，她原本就是我的助手，现在由她独挡大局，应该也能应付。楚云虽然不明白我为什么临阵换人，但他倒是乐得我不用抛头露面。他又陪了我一会，便回前面去巡视了。
剩下的三件衣服，竟然也有人买了。有一件，还引起了追价，大出我的意料。不管怎么说，该下一场了。
麻雀变凤凰。那三位普通的素面姑娘，逐个登场。红玉给她们细细描绘，边说边介绍用的什么，有什么作用。男人们对此并不太感兴趣，倒是太太小姐们听得十分认真。三个姑娘在红玉手下换了个人似的，又换上我精心设计的衣服，再次登场时，台下一片嘘声。
我偷偷瞧着胤禟，他还是心不在焉的微眯着眼，不动声色的把所有介绍的东西都买了下来。这下，台下的太太小姐们再也坐不住了，纷纷亮了牌子，每人要了一套，有人还要了两三套。到现在，又有几百两银子入账了。如果不是那个人的出现，今晚上可称得上完美了。不过，若真没有他，局面只怕是另一番景象了。
福兮，祸兮？
最后一场，也是最惊心动魄的一场。内衣秀。这也是五十两门票真正的价值所在，也是邵单说它“惊世骇俗”的原因所在。
我设计了十款现代的女子文胸，按照色系款式，还有相应的长裙，底裤。那些姑娘们下着长裙，上衣仅穿着胸衣，光泽紧致的肌肤在烛光的映衬下，分外诱人。上台前，台下再次螅了灯，台上四周点起红烛，垂下红纱，柔和的烛光里，冉冉走来一位少女。她穿着桃红色的薄纱长裙，隐约看得见饱满笔直的双腿，往上看去，露出两寸左右细致光滑的腰枝，再往上，一领兔毛披肩，里面无限春光。
台下的小姐们羞得捂住脸，太太们摒住气，虽是满脸的鄙夷，眼睛却死死的盯着模特，看不出是喜是怒。男子们，都看直了眼，心思早就不知飞到哪里。胤禟坐在阴影里，看不清什么表情。
少女走到台中央，红纱飘起，她伸手拨纱，披肩下滑，一时春光乍泄。她忙扶好披肩，羞涩一笑，如少女般单纯，又如少妇般妩媚。她轻身一福，柔软的披肩下隐隐可见她粉嫩的□□。她莞尔一笑，转身回去，第二位少女已经上台。两位姑娘交错之时，不经意互相凝眸一笑，一丝若有还无的暧昧，不禁勾人遐想无限。阴影里的胤禟虽还是那么坐着，身体却紧紧绷起，双眼一瞬不瞬的紧盯着舞台上的人。
十位姑娘鱼贯登场，台下静寂无声。当灯光再次亮起时，众人仍是久久无法回神。楚云四人全身戒备，生怕台下失控。
王媒婆再次登场，她清了清嗓门，开口说道，“刚才...”
才说了两个字，胤禟便打断了她，“我全要了！五百两可够？”
王媒婆眉开眼笑的道，“太多了，二百两就够了！”
“剩下的就给做这些衣服的姑娘吧！明天，我派人一并来取！”说罢，头也不回的起身离开。我一头雾水，丝毫理不出个头绪。演出总算结束了，我却高兴不起来。台下的有人问道，“还有没有了？”一看，是个衣着华丽的纨绔子弟。
“现货每样只有两件，一件就是姑娘们身上穿的，另外的刚才那位公子全要了。公子若喜欢，指定样式，我们可以现做。三天就能交货。还有哪位小姐，公子要订，可以写在自己眼前的牌子上，明天派人送来一半的订金，三天后来取货即可。我们今晚的演出结束了，谢谢众位捧场！桌上是送给诸位的礼物，叫香皂，沐浴的时候用的！还有一本小册子，都是美容养颜的事项。还有一本目录，今晚展示的所有衣饰用品，都有名录。夜宴的对面就是我们的店面“西子堂”，恭候诸位莅临。您要是懒得跑，我们的人随叫随到！”
又是一阵骚乱，有人退场了，也有人悄悄递了牌子。大约过了一炷香的功夫，所有人都走了。
我和所有表演的姑娘们来到前面，叶青已经命人安排了几桌盛宴，大伙闻到饭香，肚子咕噜咕噜直叫。不再多说其他，大家各自就坐，先吃饱了再说。
楚云挨着我坐下，小宛坐在我右侧。
“大家辛苦了，今晚上全托了大伙的福！今晚，大伙痛痛快快吃饱喝足，明天一大早，就来拿红包！”我给大家敬了酒，大伙齐声道了谢，埋头大吃起来。
我的心思仍在九爷那里，恍惚的吃了几口饭，又怕被楚云怀疑，不得不强打起精神。
楚云感觉到了我的情绪，但碍着人多，也没有问什么。大伙吃饱喝足之后，回了隐月阁。
回到隐月阁，邵单和陆风先行告退了。叶青似乎有心事,也一并走了。小宛早就困的不行，一回来就回房了。
楚云送我回房，我生怕他会问我胤禟的事，一言不发，低头快走。
马上就要到房间了，我急急的说了句，“我回房了，你也早点休息吧！”抬腿想跑开。还没跑了一步，身后的楚云一把将我拦腰抱住，他身形一转，我便被他困在双臂和廊柱之内。
“他是谁？”月光下的他如同一头困兽，漆黑的双眸里燃着熊熊烈火，是心痛，是绝望，是受伤还是嫉妒？
“我真的不认识他！”我不想说实话，免得惹来更多是非。
“真的？”他直直的望着我，似乎要把我的心也看透。
“真的！”
我并没有什么可心虚的，坦然的面对他的质询。过了好久，他终于放松下来，刚才风暴般迫人的目光变得深不见底，四溢的柔情将我牢牢包在里面。他缓缓的，犹豫不定的举手想要抚上我的脸颊，我不敢再看他的眼睛。夜晚的他，让人无法抗拒，我定在原地，如同落在蛛网里的小虫，想动却无力挣脱。
“苏”，楚云哑声呢喃着，我的意识忽然回来了。就在他要碰到我肌肤的一瞬间，我用力推开他，落荒而逃。不敢去想楚云的失望与心碎，原谅我，楚云，我的心现在还不想接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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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走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