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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三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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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这程访儿,回到程府,还没进闺房便把花灯丢到一旁,方欲抬脚踩上几踩,就被一旁的丫鬟拦住了。
程访儿对着丫鬟埋怨今日裴逸先的种种不是,如意的种种不耻,竟然明日还要去庆元春的灯谜会,章台能是好人家的姑娘随便去的地方吗?果然单如意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程访儿一边牢骚一边对着房中的被子褥子发脾气。
丫鬟小双看在眼里,脑筋一转,道:“小姐,你可以让裴公子明日也带你同去啊。”
“你说什么?!青楼楚馆,那是程府千金该去的地方吗?此时再央求逸哥哥带我去,岂不是自取其辱?”听了丫鬟的话,程访儿只差气得跳起来了。
“小姐,您想啊,就算你不去,她单如意也要去,若是让裴公子跟单如意得了这个空当,还不知她会使出什么狐媚子的下作手段呢,那里可是青楼!什么事情不会发生啊?”小双颇有些看不惯小姐的死心眼。
程访儿一想是这么个理儿,心里盘算着,就算裴逸先不肯带自己同去,还有裴正先,总之这灯谜会她是去定了,此时心里竟有些胜利的喜悦生出来。
十五这天,太平瞒了父皇母后,说是前一日与薛绍和如意说好了,这天的花灯会才叫热闹,说什么也要再出宫一日。武后拗不过她,想到跟公主同行的又有那两人,便准了。
知道章台路是什么地方,如意早早地换了男装,等公主一出宫便被如意拖去换了男装。转眼间,两个丫头就变成了俏生生的小公子。
等他四人到了庆元春,裴逸先早早就已经到了,坐在二楼别间,没有设门,只有个颇大的月洞,里外里都能互相看见。
如意初见青楼,瞧了什么都新鲜,加之在她心中,青楼很是个不一般的场所,奇妙又华丽,此时更是眼也不眨地四处打量,一抬头,便与二楼月洞内的人视线碰了个正着。
见了如意,裴逸先也不起身,只举着手中的酒杯,对着如意虚端了端,默练了许久的微笑也标准地挂在嘴边,私对这次“偶然”的对视很满意。
如意可不这样想,看到裴逸先对庆元春如此熟门熟路,见到她的那个微笑也很有些主人敬客的意味,白了他一眼撇了个嘴,心里却不由自主蹦出一个念头,这白衣禽兽,比着承绍差远了。这个念头才蹦出来,如意自己也吓了一跳,不自在地挪了挪,跟公主贴得更近一点,好在旁人没察觉她这小小的举动。
程访儿随后便到了,却是裴正先带来的,也是女扮男装,许是裴逸先猜着了程访儿会有这一出,便早早躲进了庆元春。程访儿进门就见到了如意,一见没和裴逸先一起,只狠狠瞪了一眼,倒也不多言,四处打量裴逸先的身影,寻到了,便蹬蹬蹬上了二楼,裴逸先只得无奈抚额,却半句也说不得。
庆元春不愧是章台路最大最红火的,里面并没有像如意想象的那般有一堆堆的庸脂俗粉迎面扑过来,倒像是文人墨客消遣的好去处,丝竹悦耳,歌舞升平,处处展露着高雅与才气,里面的姑娘也都是相貌姣好、举止得体,完全看不出风尘气息。
不多时,灯谜会就开始了,除了灯谜,还有余兴作诗和歌舞伎表演,庆元春的妈妈也不忘在此时宣传庆元春的招牌,情节也没逃过如意的预料,无非是拿着花魁引着来宾掏腰包。
如意和太平倒不是多么想看美人,一个是本就对美人无兴趣,另一个是宫里美人见多了,根本没有这个念想。
庆元春的老鸨花妈妈此时是有命在身,打太平和如意一进门,便瞧出来此二人乃女儿身,正是主人交代了要留意的人。花妈妈的眼神时不时往如意这边瞟,眼见花魁莎莎引不起如意的兴趣,急得直往二楼东南角的小屋瞅。
这些小动作没有逃过如意的眼睛,显然对方是冲着自己来的,只是不知,自己究竟是哪里得罪了人还是暴露了行踪,躲在暗处的人更是不知是否要加害与己,只得静观其变。
只见二楼东南角的小窗开了半扇,窗上垂着珠帘,帘后坐着一位姑娘,珠帘正好挡到她的鼻子,白净的小脸上,只留给旁人一个小巧的下巴和引人无限遐想的朱唇。
接到花妈妈递来的眼神,帘后的美人轻启朱唇,说了些什么如意看不懂,显然是三个字,而花妈妈接到这三个后,神色间的慌张立时消失了,陪着笑圆着场,道:“莎莎姑娘前些日子得了个宝贝,今夜若谁能得莎莎亲睐,她便与那位公子共享宝物。”
台下的公子们倒也配合,纷纷询问到底是何宝物,起了色心的几个更是起哄道是否为花样百出的春宫图。
花妈妈到底是风月场滚过一遭的,也不羞也不恼,倒是太平和访儿,听得红了脸。
花妈妈一见如意脸也不红,心道莫不是这姑娘没有软肋,那上头交代下来的差事怕是自己也不好完成了,只得拿出压箱底的一招,道:“公子玩笑了,这宝物可比春宫图神奇多了,实不相瞒,莎莎姑娘偶然得到的宝物,正是那《推背图》。”
《推背图》?一听到这三个字,如意愣了一下,在脑海中仔细搜索有关这三个字的一切信息。《推背图》不是其他,正是袁天罡和李淳风对未来的预测,据明朝金圣叹所言,推背图预测的唐朝以后的事情,直到明末清初,一一兑现,如果如意没记错,之后发生的火烧圆明园、慈禧垂帘听政、八年抗战等等,全在这本《推背图》的预料之中!
如意一直以为《推背图》只是个传说,就连袁天罡也从未对自己提起过,而此刻却由花妈妈道出,难道只是巧合?
台下的公子们几句话就打消了如意的假设。
“难道是传言中袁天罡和李淳风预测未来的《推背图》?”
“正是。”花妈妈认真地说。
如果《推背图》是真的,那后果不堪设想!若是有人窥视了《推背图》改变了历史命数,那整个浩瀚历史就会被改变,那,如意就不存在了!
想到这些,如意不由得紧张起来,看来,这幕后的人是非逼得自己出手不可了。
坚信《推背图》的,不只是如意一个人,人群中还有一位身材高挑的公子,五官深邃,尽管他可以掩饰,还是显得鹤立鸡群,这个人就是昨日尾随来的那位墨绿衣衫的公子。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禄东赞第二子,钦陵,他此行的目的正是作为吐蕃使者向大唐请求和亲。
钦陵是吐蕃大臣,见到太平当街可以不喊免礼便让裴逸先一行人僵着许久,就知道这个看似娇小的姑娘并非普通人。听闻大唐皇帝只有一位公主,年纪大约就是这般,即便不是公主,也非富即贵,跟皇族多少也沾亲带故。
本来是想与大唐和亲,若是此行得着了《推背图》,那便是掌控了未来,对于和亲的事情,更是可有可无了,有了《推背图》便有了天下,有了天下,还何须求取一位公主来换取和平?
当即,钦陵便生了拿下《推背图》的心思。
“不要废话了,快猜谜吧。”吐蕃人本就没中原人这七拐八弯的肠子,进了长安,钦陵更是小心谨慎,处处提防着,生怕自己穿了帮,奈何此时心潮澎湃,心心念念只有《推背图》了,一时忘了形。
这一忘形不要紧,如意也从他的话语中察觉到来人怕是对《推背图》有所觊觎,这可是要不得的,如意只盼着能赶紧拿到《推背图》便毁了它,这种东西,怎么能存留于世,坏了历史。
顺着来声,如意仔仔细细端详了钦陵一番。
显然,他不是中原人,立马的,如意得出这个结论。既然不是中原人,长相如此不同,定是番邦,此时,突厥正与大唐开战,应该不会派人深入长安,这对战事并没多大帮助,况且,以突厥人的豪情,怕是不耻这种细作行径。如意想不出来人究竟是谁,只得仔仔细细打量起来。
如意见眼前男子肤色黝黑,细瞧去两颊还隐约有些红,虽然他隐藏地很好,但如意比对着有限的历史知识和地理常识,加上如今的时间,还是猜出了来人的身份。
没错,他是吐蕃人,此时进京,定是为求和亲而来。
虽然知道太平最终会跟薛绍终成眷属,但如意还是担忧,凡事有一便有二,自打李贤遇刺,如意就对既定的历史产生了质疑,是否自己的意外到来,改变了一切定数。
但此时,如意没有证据,仅凭猜测也不能知会公主小心,但眼前这个吐蕃人对《推背图》的觊觎,显然是司马昭之心了。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如意打起精神进入备战状态,这个《推背图》说什么也不能落到外人手里,更何况,身为袁天罡的后人,她也有资格取回本属于袁家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