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敛云樽（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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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美人，是苏城第一的青楼楚馆，金粉之地，除了有美艳动人的绝色女子，还有燕瘦环肥的小倌们，实在是休闲旅游消时解乏一夜销魂的好去处，您不二的选择哟~
俗话说：温饱思□□，烟花柳巷之地的生意是什么时候都不缺的，尤其是像苏城这种纸醉金迷夜夜笙歌的不夜城。
“虞美人”的花妈妈看到一个小厮和一个女人往里面走，脸都绿了，摇着一把插满了五颜六色五彩斑斓的鸡毛的扇子从楼上款款走下来，之所以是“款款”，是因为花妈妈自从年过四十之后有些发福，已经没有办法像年轻时候那么身轻如燕了。
“哎呦喂，”花妈妈拖长了尾音的“喂”听上去有如半夜鬼叫，令人毛骨悚然，“姑娘可看清楚了，咱这儿可是青楼，你~”花妈妈一边继续平平仄仄仄仄平山路十八弯似的地飙高音，一边拿看路边的臭水沟里放了三天的臭鸡蛋的眼神打量他俩，没办法，一看就不是消费群体，“莫非是来卖的？”
阮酩看这姑娘模样打扮，本以为是个娉娉袅袅娇娇弱弱羞答答对手指的大家闺秀，没想到如此泼辣！
只见佳人二手插腰柳眉一挑，冲着花妈妈大喊一声：“我呸！”
花妈妈被强大的气流吹得倒退三步，衣衫凌乱。
阮酩觉得眉头抽搐了几下，森森觉得女人这种生物太过剽悍，不是吾等可以驾驭。
要说花妈妈在苏城也算个人物。“虞美人”在苏城为什么能一家独大，把原来城北那条声名远播的花街愣生生比下去？凭什么能让别家的青楼，家业大的惨淡经营家业小的直接破产？除了靠“虞美人”的国色天香的“美人儿”之外，还要靠花妈妈这张能说会道的嘴。据说花妈妈年轻的时候光靠一张嘴单挑了花街十二家青楼的妈妈们，鏖战三天不辍，直把人家骂的寻死觅活哭爹喊娘自挂东南枝，再也不敢跟“虞美人”抢客人。现在，虽说是徐娘半老，但嘴皮子是越磨越利索。
大约花妈妈在苏城，好几年没被人这样骂过，登时觉得脸上挂不住，一口真气提上来就要开骂，没想到那佳人比她嘴还快，“姑奶奶肯踏进你家大门那是你几世修来的福气我告诉你你现在就立刻马上赶快去把陆九陌和萧倾杯那两个寻欢作乐的贱人给本姑奶奶喊出来否则姑奶奶今天就拆了你这里一把火烧了你这花花绿绿的破烂玩意儿逐你出苏城！”
“我说你这姑娘……”
“我，数，到，十。一，二，五，八，九……”佳人轻轻戳了一下虞美人的大门，那扇据说是十分十分名贵的红木雕牡丹花描金粉的大门，“哐啷”一声掉在地上。
顿时整个“虞美人”里里外外都安静下来，阮酩真的很想跪下来大喊三声：“祝教主仙福永享寿与天齐！”
花妈妈虽说嘴皮子厉害，不过一向干的是“女子动口不动手”的营生，那里见过这般“文武双全”的女子，吓得花容失色，一路里间最上等的雅阁方向连滚带爬地跑，边跑边嚎：“快快快快~~~去把陆公子和萧公子请出来！！！”
没想到还未走到雅阁，就看见红鸾姑娘一步三摇，甩着一方茉莉香的素白手绢从房内出来，在花妈妈耳畔不知说了些什么，花妈妈露出将信将疑的表情，挥挥手示意门口的护院放两人进来。
佳人拉着阮酩的手进了“虞美人”，她不知道，阮酩脸上已经一片酡红如醉了。
仔细算算，这大概是阮小酩第一次和姑娘，而且是这么多这么漂亮的姑娘靠的这么近。作为一个破壳不过十六载的青葱少年，阮小酩对于男女之事的认知少的可怜，从小最亲近的秦戟师兄和师父都是货真价实的爷们，隔壁王二麻子家媳妇儿倒是个女人，可惜太过剽悍而且已经是开败了的大黄花儿了，所以导致他一进门就手足无措。一路上不断有“虞美人”的姑娘向他招手摸他胸口，装作跌倒往他怀里摔，都被旁边的佳人一一推开，而阮酩呢？一路只顾低着头看鞋子。
这也间接地导致了他忽略了两人进门时，陆九陌眼里射出的意味不明的光芒。
陆九陌和萧倾杯本来在“虞美人”喝酒，对，你看的没错，正是喝酒，因为只有“虞美人”才能酿出萧倾杯最爱的“梨花白”，斟酒台的酒没有了，只好移驾到这里来。
其实阮酩觉得陆九陌和萧倾杯是好色之徒实在是有点儿冤枉他俩，要知道此二君在“虞美人”连个陪酒姑娘都没有叫，一直是红鸾伺候在旁。
你问红鸾也是女人，为什么能进“虞美人”？
好吧其实人家原本是“虞美人”的头牌姑娘，不过被萧倾杯赎身，这“虞美人”就好比人家娘家一样的。
陆九陌见到二人的时候，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当然不是因为他的表妹苏绾，早在他听见门口的动静的时候就知道，除了自家表妹再没有哪个女子有这分说好听点儿叫“巾帼不让须眉”说难听点儿叫“河东狮吼”的气势了，他惊讶的是阮酩！不过从他那一张恍若面瘫的脸上是看不出半分喜怒来的。
阮酩穿着当日陆九陌在街上初见他时那身衣裳，陆九陌一看见他那双眸子，就知道他是那天在林府屋顶上的小贼。
“这位是？”
“不知道，在斟酒台遇见的。”苏绾摊摊手。
“不知阁下找我何事？”
阮酩被他看得有些发怵，他的目光里，饱含着一种常年在江湖中浮沉，见惯了勾心斗角与生死之交，见惯了各种世态人情的老练，如同大漠孤鹰一样的冷静锐利，谁也看不出那一点墨色之后的重重深影。
自从他们目光相汇，阮酩就明白这个人在等待他“投案自首”。不过阮酩不觉得自己怕陆九陌，本质上他并没有做什么侵犯陆九陌利益的事儿。你说他干的是偷鸡摸狗的勾当不容于武林正道？那你就错了，有道是“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咱吃的是这碗饭，靠的是这份手艺，人家来下订单，咱就去帮人解决问题，至于这订单背后动机是否单纯，那不是咱应该管的事儿，这就好比你中午吃的大白菜，你买来的白菜其实是小贩从别人家田里偷来的，那是他的错，跟你没有半毛钱的关系，捕快来了也不能把你抓走。
所以阮酩一昂头一挺胸，左手插腰右手食指指向陆九陌，气壮山河地吼了一句：“呔，快把小爷的敛云樽交出来！”
陆九陌脸上又恢复了一贯高深莫测的笑意，道：“哦？我记得敛云樽是城北林家的传家之宝，如何是你的了？”
阮酩看他一副“你承认你是贼了”的表情就气不打一处来，“姓陆的，小爷偷敛云樽自有小爷的规矩，一时三刻就要还回去的，你拿了小爷的敛云樽，是要坏小爷的名声么？”
“呵呵，”陆九陌冷笑两声，“阁下弄丢了敛云樽是阁下自己的事，我和阁下素未谋面如何就栽赃于我？我与倾杯在此饮酒，阁下不请自来是哪门子的规矩礼数？”
阮酩被他冷若寒冰的语气问得说不出话来，一张小脸涨得通红，当然挡在人皮面具底下没人看见，不过陆九陌看着他墨色的头发里露出的那一点儿红红的耳朵尖儿，好心情指数立刻直线上升，只不过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还是在一旁看好戏的苏绾看双方很有一种要掐起来的冲动，出来解了围，“哎呦表哥，你到底有没有拿什么劳什子敛云樽嘛，看把人家小哥急的！”
原来他们只是表兄妹，阮酩不知不觉松了一口气。
咦？我为什么要松一口气？阮小酩很迷糊。他甩甩头，努力让自己板起脸，输人不能输阵哪，不蒸馒头还得争口气呢！
“我拿敛云樽干嘛？”看看陆九陌这人精儿说的话，玲珑九曲，根本否认自己拿了敛云樽，当然也没有承认，所传达的意思就是：你拿出证据就罢，拿不出证据，哼哼！
“好，姓陆的，别等小爷找出证据来！”看小爷不偷得你家徒四壁家破人亡！阮酩后面那句话没敢就这么丢出来，忍着一腔怒火甩袖离去。
屋子里，陆九陌逗完阮小酩，心情愉悦地继续喝酒，一旁的做盆景陪衬状的萧倾杯和苏绾交换了一个“了然”的眼神。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敛云樽（三）
